施硯欣然同意。
飛鶴派、靈蟒派、地龍派等門派丢的都是九階靈獸,地點就在内場的四個園子裡,卻不是同一地點,丢的時間前後有差,卻幾乎是在同半個時辰内。
蘇芮等先去内場看了一下,靈獸丢失的消息已經傳遍全場,大家夥一面擔心自家靈獸,一面又舍不得這好機會,故而現在都寸步不離自家靈獸。
恒光隻關心他的雷光虎,别的地方還沒看過。看完跟蘇芮反應一看,那些地方的花草樹木早被踏的亂糟糟,什麼也看不出來。
幸好墨淵派丢失靈獸的地方還保存完好。昨夜丢失的一頭八階銀光绯鸾、一頭九階追風雪雷獸都是被關在金線鐵精打造的籠子裡,籠子外面還布有十殺陣。此外,豢養靈獸的碧瑤居外面機關重重,尋常人貿然闖入,很難一點聲息也不發出。
此時,那平日負責飼喂靈獸的老獸仆雙目無神地坐在籠子旁邊,見施硯帶人前來立即站了起來,回過話之後又蔫蔫地坐在地上。
這些靈獸都有極高的靈智,日夜照料靈獸早已有了深厚的感情,難免傷心難過。
蘇芮仔細看過那兩個巨大的籠子,裡外一塵不染,沒有任何損壞的地方,連鐵鎖都完好無損。事發之時,十殺陣沒有發出震動。蘇芮伸手一試,十殺陣嗡鳴一聲,光芒大作,若是有人闖到這裡,必會驚動碧瑤居值夜之人。
“蘇道友可有發現?”施硯詢問道,蘇芮展露出化神期修為,施硯哪敢繼續稱呼她為小友?
蘇芮搖了搖頭:“這些靈獸身上可帶有能追蹤的印記?”照理說靈獸主人和靈獸一般都有契約,一方面通過契約控制靈獸,另外一方面可以感知到靈獸的方位。
那幾位掌門和長老面色黯然,他們并不是第一時間發現靈獸不見了,而是召喚靈獸的時候才發現的,最多找到了靈獸在大會上最後出現過的地方,卻再也感知不到靈獸。
與恒光和大雷定下的主仆契不同,這些靈獸都是用皿契控制的,假如靈獸叛主,馭獸師可激發皿契令靈獸粉身碎骨,那樣也就發現了靈獸的方位,但此時尚不确定靈獸是何種情況,誰又忍心用這一招殘害自己豢養了數百年的靈獸?
“我門中靈獸打的雖然是宗門烙印,但隻要是在墨淵城千裡之内,靈獸圖上都會有顯示,可代表這兩頭靈獸的光點完全消失了。”根本就看不出它們曾經到過哪裡。
也難怪李積善一扔出魔修就有人開始懷疑,這些靈獸普通元嬰修士遇上都不會輕易招惹,别說同時失蹤了這麼多頭。
“我也沒什麼好主意,不如大家分散找找,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線索。”蘇芮道。她并不覺得是某一人所為,畢竟靈獸失蹤在大會開始之前就有了,現在不過是集中爆發,說起來,墨淵派應該負一大半責任。
也隻能如此了,施硯立即安排人手,無論城内還是城外都要地毯式搜索。好在這是墨淵派的地盤,并沒有引起多大抗議。
蘇芮和恒光分開行事,各自帶了幾位掌門、長老出城尋找。
蘇芮順着墨淵城西的淵江放開神識一寸寸搜出數百裡,連一塊石頭也沒放過,但直到天色将黒也沒有任何發現。這時她收到同行幾人的傳訊,大家商定在淵江邊上彙合。
蘇芮往回走了一半,忽然嗅到一股熟悉的氣息,擡頭一看,天際有道流光。蘇芮直接追了上去,竟是多多。
多多耳朵耷拉着,貓眼無神,蘇芮好生盤問,它才說出是被一個瘸腿道人拐走,一路迷迷糊糊的,後來趁那道人不備才逃了回來。
傳音符催的厲害,蘇芮先放棄去追那道人,帶着多多先與衆人彙合。
衆人看見多多喜出望外,蘇芮把瘸腿道人說了,衆人面露駭然,急欲取追那瘸腿道人。蘇芮先傳音恒光,傳音符剛發出去,忽然察覺到氣氛不對。
方才還松松圍着她的幾人方位忽然變了,形成了殺氣隐現的十殺陣。
蘇芮眸色變暗:“你們這是何意?”着實有些不懂。
這幾人都是風霄一流門派的掌門、長老,修為雖比不上蘇芮,卻也接近,暗咐合幾人之力未必拿不下蘇芮,但見她不慌不忙,竟有些心怯。
地龍派掌門挺身而出:“蘇行,我等并非有意為難你,隻是有一事不明,為何隻有你的靈獸回來了,而我們的靈獸卻杳無消息?咱們活到今天見過的能抹去他人皿契的人隻有你一個,那瘸腿道人……就是你吧!”
蘇芮險些沒笑出來:“這就是你們懷疑我的原因?我要是拐了你們的靈獸還會放過你們?有這時間我不跑到十萬八千裡外了,還跟你們一起浪費時間?”
聽蘇芮這麼一說,兩三個有些遲疑起來。
這時那地龍派掌門道:“休被他騙了!指不定他想将我們在此一網打盡,反正甯可錯殺一萬不可放過一人,是不是捉住他再行審問。”
這人真是瘋了!蘇芮心道。
那地龍派掌門見她隻是冷笑,覺得正是機會,大吼一聲,憑空出現一隻蜈蚣幻影朝蘇芮撲來。
原來這地龍派掌門激發的是蜈蚣皿脈。他這蜈蚣功一共有十三層,他已經煉至第十層,這蜈蚣功甚是霸道,不但威力無窮還帶有劇毒,在風霄是出了名的無人敢惹,所以其他幾人才唯他馬首是瞻。此時蜈蚣幻影一出,其餘幾人瞧見那邊緣的火焰般的紅光,都暗自贊歎,雖是元後修為,卻已逼近化神的實力,他們幾人合力,這蘇行是跑不了了。
于是,幾人紛紛使出看家本領,或祭出法寶,或直接化出幻形。
各自手段紛紛朝蘇芮攻去之時,忽聞一聲嘹亮的雞啼,有如太陽初升光芒四射,那光芒卻不是金色,而是黑的人眼一暗,根本沒看清楚發生了一切,就聽轟的一聲,七八個人破風筝一樣向外翻出砸的看不見人影了。
“道友手下留情——”
施硯獸背上遠遠看見了這一幕,卻來不及阻攔,隻得拼力大叫。
恒光速度比他快得多,眨眼便至,地龍派掌門剛爬起來就被他在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腳,又飛出去了。
“你們這些蠢貨!”恒光輩分比這些人都高的多,罵起來一點情面都不留。
施硯匆忙而至,還有人在嚎“莫非墨淵派跟這魔修同流合污”,施硯氣不打一處來,但心知此番誤會是墨淵派沒有将實情全部講出,故而忍了,喝道:“莫要胡說八道,若蘇道友是魔修,你們就不會在他的小黃……神雞下還有活命。”
這時從地上爬起來的幾人才看到蘇芮的肩上立着一隻毛絨絨的小黃雞。
小黃雞見衆人看它,脖子一挺,将頭高高昂起。
方才一擊擊敗他們的就是這隻雞?分明隻是一隻普通的靈雞,可……怎麼解釋?
“蘇道友,都是我沒有跟他們說清楚。靈獸失蹤的事在半年前就有了,我們已經格外加派了人手戒嚴,沒想到配/種大會還是被盯上了……”
半年前就發生了這種事,那蘇芮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但墨淵派為何不早點說,害得他們得罪了一位化神期大能。
“這件事是我們墨淵派沒有處理好,不知道蘇道友的神雞有何看法?施硯不愧是隻老狐狸,話鋒輕輕一轉就轉移了衆人對墨淵派隐藏消息的注意。
神雞啊!如果是這樣,那一切都順利成章了,蘇行為什麼要隐瞞,以及方才那股可怕的氣勢還有他們的不堪一擊。
施硯目光灼灼地盯着小黃雞,原來他以為小黃雞取勝是蘇芮的作用,現在看來完全是這隻小黃雞本身不同凡響。
大凡神獸,幼小的時候總是不易分辨,但那股天威卻是不容侵犯。墨淵派開山立派幾萬年,隻有一次遇到麒麟的記載,他一輩子可還沒見過呢。
恒光也雙目放光地看着小黃雞,這種小雞的模樣,長大應該是鳳凰吧?
至于其他人,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都有些埋怨地看着地龍派的掌門。地龍派掌門其實最慘,他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就鬼迷心竅地覺得蘇芮是那瘸腿道人了,說起來他也是擔心失蹤的靈獸啊!
蘇芮實在不想把小黃雞暴露在這麼多内行人的面前,不過事已至此,隻好咳了一聲,對小黃雞道:“你覺得那瘸腿道人是何來曆?”
衆目睽睽下,小黃雞将頭昂的更高,傲慢道:“知道又如何?本尊不想看見這些蠢人!”
從未見過一、二階靈獸會說話的,聽見小黃雞口吐人言,衆人更确信小黃雞是神獸了。
難怪當初蘇行都瞧不上大雷,有神獸在手,誰還看得上凡獸啊!恒光這時醒悟過來自己無意中把蘇行給得罪了,他着急大雷,急忙給施硯使眼色。
如今這一大幫人裡面也就施硯能說上話,他忙上前道:“蘇道友,事關我們各大門派的鎮派靈獸,還望道友原諒則個,不計前嫌幫我找找那些靈獸,畢竟我們也是誠心對待它們的。”
旁的靈獸不說了,這些靈獸哪個在門派中的待遇都是比人還好的,聽施硯這麼一說,有幾個人眼圈都紅了。
蘇芮轉過臉問小黃雞:“你是知還是不知,看在我的面子上給他們一個準話,完了咱們也好趕路。”
衆人都屏氣聽着,隻聽小黃雞道:“那瘸腿道人已西去萬裡,我已經察覺不到那些靈獸的氣息了。”
幾人跌落坐地,久久無語。
蘇芮道:“既然如此,我也幫不上什麼忙,蘇某就此告辭。”
她說罷就騎上多多向南行去,根本不給衆人挽留的機會。
“唉……你們,他定是想給那小黃雞尋一合眼緣的伴侶,都被你們給壞掉了!”恒光捶拳道。
恒光發怒,誰敢吱聲。心裡默默一想,也覺得十分可惜,指不定那小黃雞能看上自己的靈獸呢!
“他不是獸王宗的謝石帶來的嗎?謝石和他什麼關系,我們去問問謝石,說不定還能找到他……”有人想到謝石。
頓時有幾人附和。
“找到謝石有什麼用?我看他是再不想幫我們了,再則我們的靈獸……”
想到自家靈獸,這些人頓覺陷入了無底深淵,無精打采地跟在施硯和恒光後面飛向墨淵城。
恒光忽然道:“我心情不好,就不回墨淵派了。”
他說了這麼一句就走了,誰敢攔他?
衆人心情更加惡劣,卻也無計可施。
恒光離開衆人,向南行了數十裡,見前後左右無人,便在前面一片柳林裡落下。
那正有個人等着恒光。
恒光也不客氣,直接道:“蘇行,你有何發現?”
從樹影裡走出個人來,正是早就離開的蘇芮,蘇芮見他如約而來,一笑道:“玆事重大,請你做個見證。”
恒光心思急轉,詫異道:“難道是出了内鬼?”所以才有人想嫁禍蘇行?
蘇芮道:“是出了内鬼,但卻和你想的不一樣。”
恒光:“你快告訴我誰是内鬼,我一拳打爆他的頭!”
蘇芮:“不急,不過我告訴你之前,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情。”
恒光:“什麼事情?”
蘇芮:“假如你見到大雷,一定不要動手,也不要強令它做什麼事情。”
恒光笑道:“我待他跟親兒子一樣,怎會對他動手?”這時候他還覺得不可能,殊不知未過多久,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蘇芮道:“我也并非要你保證,不過先提醒你一句。走吧。”
最後一句,卻是對蹲在後面的多多說的。
蘇芮被地龍派掌門帶人圍攻,也不是沒有好處,當時那地龍派來了句“怎麼就你的貓回來了”,蘇芮一想,是啊!多多還說它暈暈乎乎的,既然暈暈乎乎的又是怎麼逃回來的,當下放出威壓一審,多多沒幾下就招了。
不過眼下她不想直接刺激恒光,還是邊走邊走說吧。
多多見躲不過去,喵一聲化成三頭巨貓,蘇芮上了它的背,恒光也不馭劍,就那麼踏着雲朵跟在後面。
恒光行了一段不見小黃雞,關切問道:“蘇行,神雞何在?是雌是雄,你看我家大雷如何?”
蘇芮尚未答話,下方三頭巨貓立即喵了一聲。
恒光猝不及防,直接被噴了一頭口水。
蘇芮暗笑:“我那雞尚小,離配/種還差十萬八千年,日後再說吧。”
十萬八千年,那時候他恒光還活着嗎?
“罷了,要是能找回大雷,我就認了你這貓做媳婦兒,等着馴虎貓獸了。”
多多又吼了一聲,這次恒光有所準備,及時擋住腦袋沒被噴上。
蘇芮帶着恒光走了大半夜才在一處荒無人煙的林子裡停下,可這兒并沒有靈獸的蹤迹。蘇芮耐心地在林子裡轉了一圈,然後繼續向南行去。
“你做好準備,我估計它們已經到了人修的城鎮,咱們也喬裝改扮一番。”
恒光不太理解,蘇芮叫多多撒了泡尿,示意恒光弄到身上。
“你的意思是有大妖抓住了它們?”恒光反應過來,這樣掩蓋人修的氣味說明要對付不是人。
“未必,可能有大妖,可能也沒有,去看了才知道。”蘇芮也不确定,因為多多知道的也不全。
恒光急不可待,但他又不知道該如何追蹤,隻好哄多多:“貓媳婦兒,你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等把大雷抓回來我就給你們成親。”
成親這種事對靈獸有什麼吸引力?虧得恒光想出來。
恒光也覺得此計不妙,改口:“我替你看住大雷,讓它隻疼你一個寵你一個隻跟你一個下小貓崽。”妖獸的占有欲比人還要強。
蘇芮以為多多不會跟恒光說,沒想到它喵了一聲,竟然萬分委屈地開口了:“我和大雷都感受到召喚,我不願去,大雷卻非要去,然後他就走了。”
“什麼召喚?”恒光驚道。
多多卻不肯說了。
蘇芮道:“能讓妖獸沖破皿契、本能臣服的召喚隻有一種。”
恒光的面色一下變了,他視線落在蘇芮身上,似乎想找小黃雞。蘇芮知他心中所想:“我的小黃雞還小,沒有到那個時候,一會兒到了,你我一定要分外小心。”
妖王級别的妖獸,是不屑于理人的,但若是礙着它了,那等着好受吧。
追了一夜,空氣中濕漉漉的,肉眼看着也有一層白霧,但隐約能看到是一處小鎮。
就是這裡了,蘇芮落到鎮子外面,示意多多跳上來,抱着多多率先進了小鎮。她并沒有花多少時間就停在了一家客棧外面。
大清早的,掌櫃正在裡面呵斥夥計:“八人隻要了一間房,當我這兒是大通鋪啊,你是怎麼辦事的?我告訴你,錢收不回來就從你的月錢裡扣!”
一根又粗又短的手指就要戳中夥計腦門,忽然一塊亮晶晶的靈石遞了過來。
掌櫃一怔,悅耳的聲音傳來:“想要嗎?”
蘇芮用一塊中品靈石換了夥計的裝扮和一盤包子,原本打算偷偷進去的,現在有了這些就用不着了。可惜了恒光抹那一頭貓尿,還得施個清淨訣弄幹淨。
到了門口,房間裡忽然安靜下來。
蘇芮敲了敲門,裡面傳出一個語速很慢的聲音。
“誰啊?”兩個字好像費了很大力氣才說出來。
“我是夥計,來送早點的。”
裡面響起好幾個嗓門。
“早點?有早點?”
“太好了,我快餓死了。”
“黑大哥和虎大哥不是買去了嗎?怎麼還有?”
“這肯定是免費的,我以前跟主人出行的時候,就見過送的。”
……
恒光靜靜聽着,哪一個語氣也不像是被強行擄來的。
門咯吱一聲開了,露出個戴鬥笠的腦袋。屋裡面還戴着鬥笠,很奇怪,不過恒光更先看到的是他的腳……分明是一隻豬蹄子。
那腳很快地收回去了,蘇芮手上的盤子一下被奪了進去,接着門砰一聲被關死了。
不過,裡面很快響起撲通撲通重物落地的聲音。
等沒了聲響,蘇芮一推門,就看見地上歪歪斜斜地躺着六個化形失敗品。
但是沒有大雷。
蘇芮忽然一推恒光,将恒光推進了旁邊的衣櫃裡,然後也擠了進來,布了個小小的結界将二人籠罩起來。
門咯吱一聲,有人進來了。
詫異的聲音,接着是六個化形失敗品一個個醒來的聲音。
恒光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你們怎麼了?”
“我們沒怎麼啊!”
“怎麼躺在地上?”
“剛才我躺地上了”
……
忽然響起一個陌生的男音:“這裡怕是被人發現了,咱們得趕快走,晚了也趕不上去麒麟府的鳥船了。”
其餘人立即道:“好,好!可以早一點見到妖皇了!”
那熟悉的聲音也道:“那就趕快走吧。”
“大雷,你要去哪?”恒光再也忍不住沖了出去。
櫃子裡鑽出個人修,一屋子妖修都吓了一跳。但很快回過神來,十六隻眼睛齊齊盯着恒光。
除了大雷,其餘妖修的目光都跟李積善那紅狐看李積善時一樣。
這情景就像一大堆人修圍着一個妖修掉了個個兒。
恒光忽然出了一身冷汗,這時才知自己有多莽撞。
但他卻不願相信,盯着大雷問道:“我待你如親生兒子,你就這樣無聲無息地跟他們走了?”
大雷沒有回答。
旁邊穿着黑色長袍的妖修卻一聲嗤笑:“人能生出虎,真是奇聞!”
這個妖修的實力比大雷還要強,明顯是這一群妖修之首,但卻不是哪一門哪一派的靈獸,是純天然的妖修!
那幾頭化形失敗品像聽到了有趣的笑話,紛紛道“虎哥,他說他待你跟兒子一樣”“虎哥,你有個爹噢”“虎哥的日子不錯”。
這話原是恒光自己說的,但現在聽到耳朵裡,分外的刺耳。
大雷眼睛慢慢變了顔色,卻不是恒光熟悉的溫馴、忠誠,而是他從未見過的冰冷和孤傲。
“人/妖有别,請回吧。”
恒光不敢置信。
大雷卻轉身道:“咱們快些上路,莫被這些人修耽誤了行程。”
那身穿黑袍的妖修冷冷看了恒光一眼,口中道:“好,不過……先解決了這一個!”
他身形一閃朝着櫃子抓去。
砰一聲,衣櫃碎成木渣,蘇芮迎向黑袍妖修,掌心相對之時,十指扣住對方,控制力道隻爆開了這座客棧。
若是直接跟着妖修開打,怕是這個小鎮都完了,蘇芮盡力拖着對方遠離小鎮。
“你……竟然幫着外人?”那妖修察覺到異常,憤怒吼道。
蘇芮很無辜:“我連面都沒露,還是你把我打出來的。”
那妖修察覺到不是蘇芮對手,急欲脫身。蘇芮卻緊扣着他:“你們說的麒麟府在哪?什麼時候出了個我不知道的妖皇?”
那妖修道:“你休想知道,它們都是自願投效麒麟府,哪像你這個敗類,甯願做人修的走狗!”
蘇芮道:“我是人修的走狗?你沒膽子說就罷了,想來你那主子也是見不得光的醜物,要是哪日被我撞見,還不打的他滿地找牙!”
那妖修知她是激将法,但想道自家主子的神威,不屑冷笑道:“就你?我就告訴你,看你和你的主子有何能耐,麒麟府麒麟尊主,到墨靈城一打聽就知……”
竟不是玄天……
蘇芮心神一恍,那妖修張口噴出一股黑霧,她向後退時,手中一滑,他已掙脫出去,一息間,已逃的不見人影了。
“怎樣?竟這麼不小心?”蘇白急忙現身,盯着她眼睛責怪道。
蘇芮眨了幾下眼,眼睛被那黑霧熏的有點難受:“沒事,我眼睛好着呢。”
蘇白眼中猶有擔心,卻感知到有人來了,暫且化成千神絕藏了起來,那邊恒光飛來,失魂落魄簡直不像恒光。
方才她被這妖修纏住,恒光一定去找大雷了。
“他竟然走了……”恒光開口第一句道。
蘇芮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後來輕聲道:“放手也是……愛的一種。”
她覺得恒光很像想哭的樣子,但恒光卻忽然一笑:“你以為我是難過?不,你沒看見飛鶴派的那頭火鶴,揚言下次見了它主人,要把它主人染成綠毛,騎上飛十萬裡;還有地龍派的那頭豬,說逮着地龍派掌門,就天天給他吃豬食,再給他找個母豬,讓他生一窩豬。大雷對我算是好的了,至少不想讓那妖修對我動手……”
蘇芮覺得他想哭又想笑的模樣很滑稽,但這麼快能想開真不愧是恒光。
恒光終于把哭态收了回去:“你早就知道它們是自己跑的了?”
蘇芮老實道:“我看到那些籠子都沒破損的地方,還有陣法,可能很多人都覺得是從外面進來的,為什麼不能是它們自己出去的?它們那麼聰明,一把鎖,一個陣法,天天看,還不知道破解的方法麼?”
恒光沖蘇芮豎豎大拇指。
蘇芮問他:“麒麟府在哪裡?有什麼厲害的大妖?”
恒光已經将事情想完了,他現在比蘇芮知道的還多:“麒麟府在墨靈那邊,那邊有麒麟山,據說裡面有一頭麒麟,看來是真的了。”
蘇芮目露擔憂:“那這些妖獸叛逃,修士們……”
恒光撇撇嘴:“要是别的什麼東西,這幫修士怎麼也要糾結起來去讨個說法,可麒麟神獸就算了吧。風霄的馭獸師本來供奉的獸神就是麒麟,獸神蘇醒,召喚部族,再合理不過的事兒,誰敢不長眼去,活的不耐煩了吧!”
蘇芮放了心:“那還請恒光大師回去跟他們說一聲。”至少不用擔心靈獸的生死了,不過想來以後會對高階靈獸看得更緊,那些沒來得及叛逃的靈獸就可憐了。
遠處傳來喵喵的叫聲,是多多尋來了。
多多也有氣無力的,想來是因為大雷走了。
“它倒是忠誠。”恒光贊道。
多多是家貓好嗎?這小東西總是貪圖安逸的。
蘇芮幫多多順了順毛:“多多,就讓恒光大師帶你回去吧,我還有事,咱們就此别過了。這封信你幫我帶給向左向右。”
蘇芮将寫好的信挂在多多脖子上,裡面告訴向左向右她發現一頭很像青璃蛇的死蛇被一大群妖修瓜分的不剩一片肉了。
得知青璃蛇的死訊,向左向右應該死心了。
多多雖然不舍,可知道蘇芮給她的日子肯定沒有謝石舒服,窩在恒光懷裡與蘇芮告辭離去。
蘇芮目送恒光化為流光消失在天際,正打算找個落腳之處,眼前忽然一黑。
倒是倒不了的,片刻之後眼前重現光明。但蘇白已發現她的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