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湛收起玉簡,轉身對着男修跪拜下去,三拜後,她直起身,卻愕然的發現男修的屍身飛快崩解,最後隻剩下一堆粉末。
依舊是那個男聲,他說:“參悟了劍意,就離開吧,如果可以,将我的令牌送回宗門……”,無端吹來一陣清風,吹散了那堆粉末,男修的話也随風消散。
男修所在的地方,隻留下一塊玄色令牌以及一片劍身殘片,顧惜湛走過去,收起殘片。看了看那塊令牌,有些眼熟,翻過來,上面赫然篆着“淩霄”
二字,雖與現在的令牌有些不同,但她很肯定,這就是淩霄的令牌。
那麼……她又看了看另一面,“玄悠”映入眼簾,原來,是玄悠師祖。玄悠乃是萬年前,淩霄劍派名動天下的天才,飛升在即,卻隕于天地大劫。大劫過後,天門關閉。
顧惜湛低聲道:“師祖放心。”,我會把令牌完整的帶回宗門。
沉默了一會,顧惜湛收起令牌,她早就觊觎這劍意之威了,不過……按了按隐隐發痛的兇口,她找了一個隐蔽的角落盤腿坐下,布下隐息陣和預警陣,打算先恢複自己的傷勢。
在她昏迷的這段時間,《混沌雷決》從未停止過運轉,正應如此,她的傷勢才沒有繼續惡化。放松心神,引導着紫色的靈力不厭其煩地在經脈中遊走,一點點修複有些破損的經脈,抹平體内的暗傷。
一周天,二周天……顧惜湛似乎忘記了心心念念的劍意,她一遍遍地梳理着靈力,沒有絲毫急躁之意。修行本就急不得,哪怕她缺少時間。
一晃數月,這日,顧惜湛眉眼動了動,周身氣勢一振,旋即又收斂起來,她睜開眼,眸中飛快閃過一抹幽光。修為有了些許精進,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用神識檢查了一遍大殿,沒有發現不妥之處,她手一撈,收起陣法,慢慢将神識探入劍痕中。
一時間,一股浩浩蕩蕩的恐怖氣息,攜着無盡威勢與殺意,直直沖入她的神魂,竟令她感覺到神魂激蕩。
顧惜湛臉色一白,一時不查,這劍意之威讓她受了點傷,但她卻舍不得離開,依舊細細參悟着,直到神識耗盡,才依依不舍地停下來,繼續打坐恢複神識。
接下來的日子裡,顧惜湛呆在大殿中,神識耗盡就打坐修煉,神識恢複就繼續參悟,她的氣息也微微與那劍意融合了些,不再擔心會被它所傷。
又過了一段時間,顧惜湛突然心有所感,她抽出青戈,一道淩厲劍氣沖天而起,似乎想将天地都斬斷。
她隻覺得心中湧起無限豪情,這突如其來的頓悟令她氣皿翻滾,久久不能平複。許久,收起青戈,顧惜湛對着大殿中央深深鞠了一躬,她該離開了。
走到大殿一側,這裡有一個單向傳送陣,打出相應法訣,在傳送陣啟動的時間裡,她回過頭,眼中滿是複雜――和自己最後堅守的大殿融為一體,對于玄悠師祖來說,也是一種幸福吧?
傳送陣亮起幽幽藍光,在光暗下去之前,顧惜湛踏入陣中,很快就消失不見。
藍光熄滅後,一切又靜了下來,“咔哒――”細碎的聲音格外清晰,隻見傳送陣邊上出現一道細細的裂痕,裂痕越來越大,越來越多,最終整個陣法毀于一旦。從此,不會再有誰踏入這裡,打擾這裡的清淨。
藍光再次亮起時,顧惜湛的身影出現在一個山洞裡,她揉揉眉心,壓下不适之感,使用傳送陣的感覺,真的不怎麼美妙。休息了幾息,才打量周圍的環境――
這是個很大的山洞,山洞一側有一眼寒泉,飄着絲絲白氣,另一端有一條黑黢黢的甬道,看不清裡面的情況,也不知它最後通向哪裡。
顧惜湛走到寒泉邊,蹲下來,慢慢将手伸入水中。
嘶,真冷。她覺得自己的手快要麻木了,整條胳膊迅速變紫變青,寒氣仿佛水蛇般竄上來,不多時連眉發也挂上了薄薄的白霜。
顧惜湛暗暗咬緊牙關,忍着将手抽出來的沖動,哈出幾口白氣,手上出現淡淡的紫光,紫光越來越亮,如同活物般四散開來,不知所蹤。又過了一會,她動了動僵硬的手指,慢慢收回胳膊,此時她的整條手臂都已泡的蒼白,關節處腫脹不堪,扭曲的不成樣子。
不由苦笑起來,這寒氣真是厲害,她覺得經脈都仿佛被凍住了。一邊搓揉手臂,一邊思索着剛剛得來的情報――她神識不夠,探不出寒泉的深淺,隻得出此下策,以自身為媒介,施展秘術。泉底有一人頭大小的通道,但就算先不考慮它到底通向何處,光是這寒氣她也不一定受的住。
暗自搖頭,否決了這個辦法,看來她隻能從甬道離開了。離開不急于一時,這裡還算安全,不如先修煉劍陣。
主意已定,顧惜湛甩了甩恢複知覺的胳膊,重新布下陣法,拿出《無衍陣法》細細參悟。
許久之後,她放下玉簡,抽出青戈,一道劍氣劈向寒泉,仔細看去劍氣頂端竟分為兩半,可惜還沒完全分開就消失不見。她也不氣餒,一次又一次出劍,劍氣堅持的越來越久……
半月後,顧惜湛再一次出劍,隻見燦若星辰的紫芒迅速一分為二,兩道劍氣幾乎同時落入寒泉,“噗通!”泉水飛濺起來,劈頭蓋臉的落到她身上,顧惜湛不閃不多,任由泉水濺了她一身,嘴唇凍的有些發白,眼睛卻亮的驚人――劍氣分形,她終于踏出了第一步。
“锵!”,青戈出鞘,一道劍氣飛逝而去,于半空中化作十道細線落于寒泉周圍,“起!”顧惜湛低呵道,話音剛落,隻見劍陣中出現濃濃白霧,将整個寒泉籠罩起來。手上法訣一變,霧氣中立刻出現道道寒光,萬千劍雨在其中穿梭,根本無處可躲。
又試了一會,直到神識耗盡,識海開始刺痛,她才擺擺手,撤了劍陣。打坐調息了一會,顧惜湛拿起青戈,走進了甬道。
劍陣初成,她也沒必要留在這裡了。
甬道中隻容一人通過,壁上零零星星長着些隐月,這種草除了能在夜晚發出淡淡光芒,并無大用,是以道中并不昏暗。
這裡很靜,靜的讓人不安,顧惜湛一路都繃緊了神經,不敢有絲毫大意。可是直到她“看到”了出口,也沒有出什麼狀況。
順利的有些不可思議。
她收回神識,小心的隐匿起自身氣息,甬道外有人,沒來得及看清是誰,也不知是敵是友。垂眸思索片刻,顧惜湛繼續向前走去,外面的氣息有點熟悉,可能是熟人。
“什麼人?”,喝問聲響起,顧惜湛踏出甬道的瞬間抽出青戈,還沒有所動作,便又聽到那人說:“恒明師妹,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