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少白一愣，問道：“這裡是何處？”
那軍士詭秘一笑：“少俠，是馬大人親口叫我帶你來此處，你會不知道？這是倚翠樓，咱晴陽城遠近聞名的煙花之地啊。”
周少白聞言大驚：“煙花之地？不對不對，馬大人說叫我來找是他一位交友廣泛的朋友，怎麼會在這種地方呢？”
那軍士“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周少俠，這青樓不正是這種地方嗎？南來北往的，誰不往窯子裡跑？”
“這……”周少白竟然無言以對。
那軍士上前便拍門，周少白忙道：“這樣不好吧。”
軍士嘿嘿笑道：“不妨事，馬大人說了，看少俠模樣就不像是經常出入窯子的人，他怕你面皮薄，特意囑咐我帶你走後門，這裡僻靜些，沒什麼人經過，周少俠盡管放寬心。”
聽了這話，周少白白淨面皮頓時變作紅雞蛋一般，隻得瞧着那軍士拍着門。
拍了幾下，門開了條縫，一個小厮探出腦袋來，瞧見了軍士，滿臉堆笑：“軍爺，這麼早就來玩啊~裡面請裡面請~”
“玩你娘啊玩，大爺我是有事。”軍士趾高氣揚地在小厮腦袋上敲了一下，說道，“這位周公子，是我們馬大人的朋友，有事找你們段老闆聊聊。”
原來這老闆姓段，周少白心道。
“哦哦，真是不巧，我們老闆有事出門了。”小厮點頭哈腰地說道。
軍士一皺眉：“這麼不巧？人走了多久了？”
“嗯，也有小半個時辰了。這樣吧，這位周公子要是不忙，随我到客房來等一會吧，我估摸着老闆也快回來了。”小厮把門打開了，做了請的手勢。
軍士瞧瞧周少白：“公子意下如何？”
周少白忙說：“可以，我眼下也沒什麼事，進去等着就是。”
“那好。”軍士對着周少白一抱拳，“我回去複命了，周公子請自便吧。”
他對着小厮說道：“他可是我們馬大人的朋友，好好招呼。”
小厮笑嘻嘻得說道：“這個自然！軍爺放心！”
周少白随着那小厮進了後門，小厮關好門，殷勤在前領引。
這間青樓規模倒是不小，周少白跟着走了許久，隻見這裡倒是窗明幾淨，環境優雅，不像是煙花之地。
現在正是白天，青樓沒什麼客人，一些女子正三三兩兩坐在花園樹蔭底，輕搖團扇，納涼閑聊，見了小厮後面的周少白，頓時一個個眼睛放光。
“哎呦，好俊的小哥，這還沒到晚上呢，就這麼猴急來玩啦！”
更有甚者，站起來招手道：“來，跟姐姐玩玩，你這麼俊，姐姐隻要玩得開心，不收你的錢！”
周少白臉漲得通紅，隻管低頭疾走，眼睛都不敢再往那邊瞟一下，那幾名女子見了，隻笑得前仰後合，花枝亂顫。
那小厮帶着周少白一路進到青樓深處一間獨院裡，這裡有座二層小樓閣。踩着木梯吱吱呀呀上了二樓，小厮推開一扇門，對周少白說道：“公子，這間便是我們老闆會客之地，請。”
周少白進了房間，小厮說道：“公子且休息一下，我去給您沏壺茶來。”
“不用麻煩，我等着便是。”周少白忙說道。
“那可不行，若是怠慢了貴客，老闆要罵我的。”小厮笑笑，轉身出去了。
周少白坐在房内，心道：真沒想到，我周少白居然也有到青樓的時候。
在溪雲山時，師兄們有時奉命去連州辦事，會帶上一些春宮畫來偷偷傳看，他當時雖然好奇，但總是十分害羞，頂多在師兄們的慫恿下瞄上幾眼，然後在哄堂大笑中默默走開，誰知道造化弄人，如今居然真的身在青樓了。
他環顧室内，隻見這房間倒是收拾得幹淨素雅，全無煙花脂粉氣。牆上挂着幾幅四季山水，窗邊擺放着幾盆蘭草，還有數個盆景，那邊靠着山牆還擺着一面書架，上面書冊還不少。這房間的布置，倒是有點像修道之人的會客之所。
此時窗戶并未打開，屋内有些悶，周少白用手扇着風，仍覺燥熱，便站起身，走到窗邊，伸手推開窗戶，以期吹進些涼風來。
他站在窗邊，見這裡能瞧見這青樓大部分院落，便四處張望，隻見下面的院子内，幾個瘦小的女孩正在洗衣裳，旁邊站着個老媽子，手裡拿着一根擀面杖，正在叱罵她們，若是哪個女孩動作稍慢，便會立即挨上幾下。
隻見那個老媽子正朝着一個小女孩氣洶洶地走過去，高舉擀面杖罵道：“賤婢，做飯做不好，劈柴劈不好，就連洗衣裳也洗不幹淨，你他娘的除了會吃飯，還會做什麼！”
說着，便一棒接着一棒重重打下去，那小女孩疼痛難忍，哭喊道：“三嬸！我不敢了！你别打了，求求你！”
但是那老媽子依然狠狠地打着，一點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别的小女孩見同伴挨打，全都吓得繼續拼命洗衣裳，頭也不敢擡，顯然是平時被打怕了。
周少白心中怒火頓生，本想大聲呵斥那老媽子，但是轉念一想，如今自己正有求于人，若是因此生事，反而不好。但是就放任那小姑娘被人這般毒打，他卻也做不到。
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周少白從盆景裡捏出一顆石子，對準老媽子的手腕，中指一彈，那石子便如無羽箭一般飛了出去，正中那老媽子手腕。
她“哎呦”一聲嚎叫出來，手裡的擀面杖也掉在了地上，攥緊手腕痛苦萬分，但是嘴裡還在罵着：“哪個不長眼的敢暗算老娘！是不是你們！說！不說我打死你們！”
說着，她居然又伸出腳來，狠狠地朝那些小姑娘單薄的身子上踹去。
這悍婦！周少白怒急，決心給她點苦頭吃吃，于是又彈出一粒石子，但是此次用的力道要大出許多，隻見那石子迅捷飛出，擊中了老媽子的腿彎，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抱着膝蓋滿地打滾，慘痛地嚎叫道：“我的腿！哎呀呀呀斷了斷了！他娘的誰幹的，站出來！”
那些小姑娘見這個惡婆娘不知被誰整的這麼慘，一個個心裡樂開了花，但是面皮卻依然緊繃着，不敢露出一絲笑容。
周少白歎息，看這架勢，這些小姑娘平日裡不知道挨過多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