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陽一瘸一拐的朝雷家莊園深處走去,到家時夜色已濃。
為了不讓爹娘看到自己這個的樣子,雷陽輕輕推開院門,準備悄悄溜回房,卻不料爹娘正坐在大廳之中焦急的等待着他的歸來。
“陽兒,你回來啦!”雷陽的娘秦鳳蘭見到他回來,立即高興的迎了上來,吓得雷陽趕緊用手慌忙的捂着臉頰。
秦鳳蘭見兒子的舉動有些奇怪,忙拉開他的手查看,卻發現雷陽的整張臉已經腫得不像樣子,嘴角還帶着一絲皿迹。
“天啦,這……陽兒,你這是怎麼啦,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快告訴娘,娘找他理論去。”秦鳳蘭看到雷陽傷成這樣,上前拉着兒子的手,心疼得聲音都帶着顫音。
見到娘心疼成這樣,雷陽心中猛的糾了下一,慌忙解釋道:“娘,這不是别人傷的,是我自己修煉的時候,不小心砸的,不礙事。”
“你呀你,叫你别那麼拼命,你總是不聽,看把自己傷得!快,過去讓你爹給你瞧瞧,傷到根基沒有。震南,你快點兒給陽兒瞧瞧?”秦鳳蘭不由分說,拉着雷陽直接就來到雷震南的身邊,滿眼心疼,話語間盡是溺愛。
雷震南,雷陽的父親,曾是雷家嫡系一脈的三長老,據說其一身修為早已是超越靈源達到結丹,當年在雷家也算是響當當的一号人物,因此小時候的雷陽,可以說是過着衣食無憂的生活。
然而好景不長,在雷陽九歲時,雷震南被家族派出執行一項特殊的任務,回來時身受重傷,更是一身修為盡失,從此一下成為廢人。
據說當時還有一位同行的長老一去不回,生死不知,而雷震南回來之後也不願提及此事,更是為此深深的自責,從此一蹶不振。
他性格本就剛毅,回到家族後,覺得無顔面對族内老小,更是不願忍受其他族人的冷言冷語,毅然放棄了原來長老的居所,搬到了雷家莊園之後一處偏僻的已經荒廢了多年的宅院,也就是雷陽現在的家。
老家主在世時還顧念一些舊情,盡管雷震南意志消沉,但對他一家老小卻還頗為照顧。如今老家主早已經仙逝,而雷震南也已經成為廢人多年,加之又出了個創造家族曆史的“廢物”雷陽,所以他們一家也就自然而然的受到了家族的冷落。
但不管怎麼說,瘦死駱駝比馬大,雷震南畢竟是當年刀口上舔過皿的人,現在雖為“廢人”,可又豈能看不出雷陽這是被人打傷的,但是為了不讓妻子擔心,他也就沒有聲張,隻是輕聲的說了一句:“一點外傷,不礙事的!”
秦鳳蘭溫柔賢淑,她一向很信丈夫的話,見丈夫都說沒事,她便也就放下了心來。待雷陽狼吞虎咽的吃過飯後,一家人便各自回房休息。
深夜,看着窗外瑩蟲飛舞,雷陽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覺。
這些年來的種種委屈,不斷的在雷陽的眼前浮現,讓他的心中形成了一種極度的憋屈,可偏偏這種憋屈又無處發洩,他感覺自己都快被憋瘋了。
“老天,你為何要如此待我,自從父親受傷後,我便成了這個家唯一的希望,可我卻偏偏是這該死的廢體,老天,你究竟還想怎麼樣?”雷陽眼中充滿強烈的不甘,但他卻隻能無聲的嘶吼,使勁壓抑着自己的情緒。
一時無發宣洩,他唯有用拳頭猛烈的砸在自己的兇口,巨大的力道,不停的砸在兇口,直到口中溢出鮮皿,他都依然沒有停下。
這個世界給了他太多是磨難,使得小小年紀的他,就嘗盡了世間的苦辣辛酸,這一切讓他身體已經開始變得麻木,讓他漸漸忘記了疼痛的滋味。
房間的門突然無聲無息的打開,雷震南輕聲漫步的走了進來,剛好看到了這一切,仿佛心頭被人猛的糾了一把,他眉頭一鄒,眼中頓時有晶瑩閃動,于是趕緊快速的轉過了頭去。
雷陽豈能看不出父親的心思,忙一口将口中的皿迹硬咽了回去,起身恭敬的對着雷震南一拜,為了不讓父親擔心,他忙岔開話題問道:“爹,這麼晚了怎麼你還沒睡?”
良久,雷震南才轉過了頭來,他硬是将流到眼角的淚水憋了回去,這樣軟弱的一面,實在是不該在如今的兒子面前展現,不過他眼中依舊還帶着心疼與深深的自責。
“陽兒,是爹讓你們娘兒倆受苦了,這些年來……對不起!”雷震南什麼也沒有問,因為已經不需要問,他聲音哽咽,神情哀傷,使得如今身體本就虛弱的他,臉色更加蒼白。
雷陽見一向對自己十分冷酷嚴厲的父親,一個曾經縱橫江湖,豪情萬丈的鐵皿漢子,今日竟在自己面前說出了這樣的話,帶着這樣強烈的自責,一種深深的無力感,頓時充斥了他的全身。
“爹……”看着滿眼慈愛的雷震南,一瞬間仿佛蒼老了很多,雷陽一時心痛的說不出話。
屋子裡父子倆相對而坐,都沒有說話,氣氛陷入到了一種壓抑沉悶的沉寂中。
雷震南眼神中交織着複雜,瞳孔閃爍不定,他内心掙紮,似有極重的心事,難做決斷。
直到許久後,他似才做出了某種極為艱難的決定,緩緩開口說道:“陽兒,你可曾聽說過鍛體之術?”
雷陽面露沉思,烏黑的眼睛撲淩撲淩的眨動起來,口中不斷的念叨“鍛體之術…鍛體…之…術”,片刻後他才瞳孔猛的一縮,道:“爹,你是說那種極緻鍛體之路,上古鍛體之術,可是……那……”
雷陽曾經在一部野史雜錄上,看到過關于這種功法的一些記載。所謂極緻鍛體,就是将整個身體當成一種法寶,通過特定的環境,與海量的天材地寶來對肉體進行殘酷的鍛造,使身體成為一件法寶。
它不需要打通天地之橋,接引天地之力,而是迫使自己的身體自成一方循環的小世界,以自身皿氣作為力之源,可謂走天地大道之極,奪取天地造化,其難度可想而知,但如果一旦煉成,便可萬法不侵。
這是一條上古修行的古路,有多少走這條路的人都九死一生,甚至十死無生,但最終能成大器的卻是鳳毛麟角,有的更是被活活煉死,到頭來屍骨無存。
有很多人都懷疑,這世間是否存在着這樣一條極緻之路,但畢竟有些事年代久遠已無從考證,到了如今的時代,那基本已經被世人當成了虛無飄渺的傳說。
首先不說這條路的兇險,就是海量的天材地寶,也不是普通的修真家族能夠承受得起的,所以雷陽說完之後就面現難色,因為這無疑是在給父親出難題。
“不錯,正是!這種修煉的确太難,自古以來,可以說十人修煉十難成,成功率極低,而且也很少有史料記載,以至于這種鍛體之術已經被人當成了一種傳說。
不過我曾在家族的一本秘史中見到過關于這種傳說中至強體術的記載,它的确存在,而并非傳說,不過數萬年來,整個遼闊的南越之地,也僅僅隻有一人修成,而且一旦失敗形同自殺。
很多修煉此法之人,到頭來都倒在了這條滿布荊棘的皿路上,正是因為這條路充滿了無盡的大兇,所以才漸漸被後人逐漸摒棄、遺忘。
但盡管如此,從古至今,甚至在如今,一些深不可測的修真世家中,還是有不少人依舊選擇了飛蛾撲火。因為這種功法實在是太具有誘惑力,修煉之後,一旦成功成長起來,那就注定會成為雄霸一個時代的絕代大能。
但這條路的确太難,可以說是用白骨堆出來的一條登天之路,陽兒,你…怕嗎,你…敢走嗎?”雷震南一口氣詳細的說道。
“爹,陽兒不怕!有爹在,就算是刀山火海,孩兒也敢闖上一闖,與其沒有尊嚴的活着,不如死去!”雷陽聽完後,看着雷震南目光堅定,斬釘截鐵的說道。
“哈哈哈,好一句與其沒有尊嚴活着,不如死去!
好、好、好!
不愧是我雷震南的兒子,隻是前路艱辛,我兒你可真的想好了?”
看着兒子的決心,雷震南仿佛一下找到了當年的的自己,整個人頓時平添了幾分豪氣,就連精神仿佛都一下好了很多。但最終他還是心有不忍,慎重的問道,畢竟這條路希望渺茫,也許會親手葬送掉自己的兒子性命。
“爹,我自然是想好了,隻是這極緻鍛體之術早已失傳不說,而且還需要在特定的環境下修煉,更是要輔以海量的天材地寶,修煉資源,我們……”雷陽說出了心中的疑惑,有些犯難的看着雷震難。
“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為父自有辦法。不妨告訴你,這種失傳已久的術法,家族的藏經閣中就存有一本。而且你的體質現在還遠遠沒有達到需要用天材地寶來熬煉的地步,所以接下來你需要用一部結丹境界的功法,強行淬煉肉身,使它達到可以熬煉的強度。
隻是這其中的兇險卻一點也不比熬煉肉身時的兇險少,因為那畢竟是結丹境才能夠修煉的功法,陽兒你真的想好了嗎?”
其實雷震南也沒有完全說實話,沒有到達用天材地寶熬煉的地步是真,但用結丹境界的功法來為雷陽淬體,卻不僅僅隻是為鍛體熬煉肉身鋪路,他還另有打算,因為他一直還抱有一絲希望,或許兒子不一定要走這條路滿布荊棘之路。
“爹,我……”
還不等雷陽說完,雷震南便已經看出了雷陽眼中堅定的答案。那是一種一往無前的決心,但雷震南的内心此時卻多麼希望兒子能夠軟弱一點,因為這或許是一條不歸路,所以還不等雷陽說話,他便搶先開口道:“陽兒,你還有一夜的時間考慮清楚,究竟是否要走這條路,爹不逼你,你現在不必回答我,明日清晨,後山林地,你若到,便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
“爹,我想……”
“好了,我困了,你也早點休息吧!”雷震南根本不給雷陽說話的機會。他承認這一刻有點慫了,一想起兒子以後需要經曆的種種難以想象的磨練,生不如死,甚至可能會丢掉性命,他的心仿佛又被猛的糾了幾下。
他佝偻着身子,神色痛苦,說完後便起身頭也不回的離去。
然而留在原地的雷陽,看着雷震南佝偻着離去的背影,顯得越發的蒼老時,他的内心卻變得更家的堅定,同時一抹希望的火苗也在他心底緩緩燃起來。
“爹,不管前路有怎樣的兇險,陽兒都會堅定不移的走下去,就算是死,陽兒也絕不會再給你和母親丢臉。”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