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洛堯搖頭,黃目膠本就無色無味,哪裡是他能聞得出來的,他做這些不過做做樣子,為着讓蘇蘇知道他是有在意這件事情。
“蘇白中毒的事情,你們暫且不要聲張。”
“不聲張?為何不聲張?難道非得死了人才能聲張?”蘇蘇一聽王洛堯這話是要息事甯人的意思,立馬不同意。
聞言,王洛堯跟着聲音一揚:“你下午有沒有在園子裡?”
蘇蘇聽此,面上一白,沒有應話。
王洛堯眼睛半眯:“為何不聲張?你是預備讓大家都知道你一個新嫁之婦過府沒幾日便私自購車的事嗎?還是想讓大家知道你不守婦道私自會……男人的事?”
“你又跟蹤我?”蘇蘇登時變臉,而屋裡的丫仆見狀,瞬間躲進裡屋去,合了門,大氣不敢出。
王洛堯冷哧一聲:“跟蹤你?我沒那閑功夫!”
兩個時辰前,在去郊外的路上,來福便把蘇蘇沒要到馬車,然後自己購車的事情告知與他了,聽說下午她又跑去祥雲當鋪,他可是忍住了一肚子的氣。
他之所以能忍住,一來蘇蘇購車是因為他母親為難在先;二來蘇蘇好歹沒有親自進到祥雲當鋪裡,隻是隔着車子與肖蒙說了幾句話。
蘇蘇看他又擺出這副臭架子,她最看不得他這樣子,亦冷哧一聲:“整日就會這些下三濫的把戲,算什麼好漢!”
聞言,王洛堯長出一口氣,繼續冷道:“你以為這府裡的人都跟你一樣假聰明?你的所作所為别人隻有親眼見着了才能知道是不是?”
“你不要拿這些來糊弄我,我僅僅出門半天,蘇白就差些中毒而死,這府裡的人個個都沒安好心,巴不得毒死我,你們又憑什麼來幹涉我?”
“你這是什麼話?”王洛堯暗幸當初建園時有意将各道門裝得厚實,若不然蘇蘇如此放肆的話一定要傳到外面,他不由緊張地湊近兩步,沉聲道,“你就不能收收你自己的性子,說出的話能不能先在腦子裡過一遍,你是嫌自己的命不夠短是不是?”
“還不都是被你們逼的!”蘇蘇雖然語氣仍是生硬,但這句好歹降了音量。
“是誰逼你出去的?你若是老實呆在園子裡,蘇白會出事嗎?”
“那你也承認,蘇白是被人蓄意謀害的?”蘇蘇擡頭,看着王洛堯,面帶嘲意。
“此事我自有論斷!”王洛堯避開蘇蘇的目光,應道。
蘇蘇卻是繼續盯着他:“明知我們不會受歡迎,為何你們還要定這門親事?明知我讨厭你,為何你要應下這門親事,還偏偏挑我?算了,還好是我過來,若是換了姐姐……”
蘇蘇搖搖頭,沒再說下去,重新坐回椅中。
王洛堯瞥她一眼,閉了閉眼,再睜眼時,已目中無波:“這件事你就不要插手了,我會盡快查明,給你一個交待!再有,祥雲當鋪那裡,你以後就不要再去了!若出了事,莫要怪我沒有事先提醒你!”
“呵,你憑什麼不讓我再去?”蘇蘇覺得這人實是不可理喻,自己可以在外面肆意快活,難道自己連去看朋友的權利都沒有了?
“憑的什麼,憑我是你丈夫!”王洛堯摞下這定句,卻是沒有再理會身後蘇蘇的反應,啟了門,負手大步走出。
蘇蘇這個氣啊,恨不得沖出去把他撕成兩瓣。
王洛堯不知道自己眼下在蘇蘇的心裡已經被扯成兩瓣,有些疲憊地回到書房。
趙鳳玲一直守在房裡,初還以為他會留宿正房,不想他這麼晚都還是回來書房,心裡歡喜。
發現王洛堯靴底沾着泥草,她不禁蹙起眉頭:“少爺,您剛才是去了郊外?”
王洛堯低頭掃了眼靴子,沒應話。
趙鳳玲就有些心疼了:“少爺,您這些日子公務就夠忙了,還屢往郊外跑,舟車勞頓的,老這樣對身子不好!再說一隻畜物值得您大費周折地從郊外請郎中來,咱們城裡便找不到合适的不成?”
王洛堯仰到躺椅中,閉目養神,一言不吭。
趙鳳玲見一段話打進了棉花裡,趕忙不再說下去,柔聲道:“明日晚上我給您煨些補湯!”
“明天上午園子裡會來個丫環,名叫安容,你給她單獨安排間屋子!”王洛堯像是沒有聽到趙鳳玲的話。
聞言,趙鳳玲一懵,她這少爺竟親自安排一個丫環進園裡,還特意叮囑要給她一人一間屋子,這可是破天荒以來頭一次。
趙鳳玲的心裡頓時就亂成一鍋粥,腦子裡也跟着胡思亂想起來,難怪少爺一直不碰自己,正房那裡也去得少,身子卻能忍得住,原來外面還有人呢!
王洛堯睜眼見趙鳳玲呆立,目光遊離,出言命道:“我要沐浴,你去準備熱湯!”
趙鳳玲這才回神,忙腳下動作起來,先是備下木桶,然後便出門去打水。
是晚,服侍完王洛堯入睡,她卻輾轉反側地曆經一個不眠之夜,次日早上頂着個黑眼圈,王洛堯看到也沒有問,簡單用了早飯即出門坐堂去。
趙鳳玲收拾完她原來住的那間西廂邊的耳房,便躺到床上歇息,腦中一直在琢磨揣測那個叫安容的女子。
直到近午時,來福引了一個二九年紀的女子進得園來。
趙鳳玲聽到碧桃回報,忙不疊迎出去,當一眼看到眼前的女子,她不禁愣了一愣。
這個安容根本不像她之前想像過的任何一張面孔,不但相貌平平,而且身闆也直上直下,絲毫沒有女子該有的那股韻味兒。
趙鳳玲心裡奇怪的同時也跟着大松一口氣,熱情地上前要幫安容提包袱。
“不用,我自己來!”安容面無表情地側身避開趙鳳玲的手,同時眼睛已是在園子裡外一掃。
趙鳳玲又是一愣,讪讪地縮回手,王洛堯安排進來的人,未摸清底細前,她不敢得罪,雖心裡被激了個不高興,但面上仍是笑意盈盈地帶着安容進到園子裡。
正廳裡,蘇蘇正抱着已經蘇醒的蘇白,見到來福領了個丫環進園子來,瞧着還眼生,不由問向一側的艾芙:“這個是哪個園子裡撥過來的?”
“不曉得,眼生得緊,不大像是咱們府裡的,若是的話,豈有不認識趙鳳玲的道理,瞧她剛才對待趙鳳玲的那副樣子,估摸着是個新來的!”艾芙的視線亦一直跟着安容。
“樣貌不起眼,不過剛才她睇過來的那道眼風甚是淩厲,你們以後莫要輕易招惹了她!”蘇蘇摸不清這個丫環是誰個安插進園的,提醒道。
“是!婢子省得!”艾芙點點頭,摸了摸蘇白的腦袋,問向蘇蘇:“小姐,今兒你還要繼續做活嗎?”
“不用了,金挺子本來就隻帶了幾根來,改日得出去多買一些回來!這兩日我就好好陪陪蘇白!”蘇蘇低頭撫弄蘇白的小腦袋,蘇白還沒有什麼精神,被她撥弄也不掙紮反抗。
撥弄幾下後,蘇蘇覺得沒意思,遂繼續瞅着園子裡。
“安容,少爺沒有吩咐下來該由你接手哪些事,所以,今兒個你就熟悉熟悉園子,咱們這小院人口簡單,我先帶你去見過少奶奶!”趙鳳玲在房門口對正在裡面收拾床鋪的安容揚聲道。
她這是有心提了音量,好叫正廳裡的人聽到,安容的性子,她看出來是個不大好相與的,索性把這個難題扔給蘇蘇那裡,最好她們兩下不對頭才好。
安容聽此,沒有再耽擱,整了整衣裳,跟在趙鳳玲身後,來到正廳,卻是未經趙鳳玲提醒介紹,她就朝着蘇蘇的方向跪下磕了一個頭:“婢子安容,見過少奶奶!”
蘇蘇前一刻還提醒艾芙小心提防這個叫安容的丫環,不想這一刻她便如此知趣地給自己恭敬行禮。
“你……你起身吧!”蘇蘇理了理嗓子,伸手虛扶一把,又問,“你是少爺買來的?”
“是!”安容應得幹脆。
“以前在什麼人家當過差?”
“沒在什麼人家當過差,以前一直在鄉下幹農活!”
“哦!”蘇蘇瞥見她的手确是粗糙,想必是有一身蠻力的,“既是少爺買來的,你便留在少爺身側服侍,我這裡人手充足,暫時不需要人手,你身側站着的是服侍少爺多年的大丫環鳳玲,有什麼事你隻管與她說知便可!”
安容微微擡眸看了一眼蘇蘇,躬身應是,應完不由扭脖觑了一眼趙鳳玲。
趙鳳玲被她看得發毛,佯裝鎮定地移開目光。
下午時候,蘇蘇等人就發現安容在園子裡四下走動,一花一草都要仔細撫摸甄看,模樣還甚是認真。
“小姐,她是不是也太死闆了點,趙鳳玲讓她熟悉熟悉園子,可沒讓她這麼個熟悉法啊!”艾芙直有些忍俊不禁,手裡拿着線繃,卻是沒繡幾針便要伸脖子朝園外的安容看上幾眼,艾蓉、石榴等幾個亦是同樣想法。
蘇蘇也覺得這個安容有些奇怪,不過這衛國侯怪事天天有,這個安容相比起來,也不足為奇。
晚間時候,王洛堯回來,喝了趙鳳玲給煨的參湯後,即把安容單獨叫進書房:“怎麼樣,園子裡查過一遍沒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