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奈轉頭一看,原來桌上的茶杯蓋子掉到了地上,桌上正站着一隻白貓,渾身白白的,隻有一個黑耳朵,擺出一副無辜又害怕的樣子,應該是它想喝水了,把杯蓋子撥掉了,何奈看着忍不住笑了。以前天天在寵物店裡呆着,何奈對小動物有着天生的親近感,看到這隻小貓也是心中一喜,想挑逗一番,可是這隻貓很膽小,一看被人發現,抽個機會“嗖”地一下子從虛掩的窗戶鑽了出去。
泡完澡後,何奈心情大好,穿好衣服推開門,想叫個小道來點兒吃的,不料又碰到了尹詩意。“這家夥人是不錯,怎麼就他娘的黏糊黏糊的?”何奈心想。
“公子,今夜月圓花好,可否對飲幾杯?”尹詩意拿着把扇子晃了過來,身後是個端着盤子的小道。
“額~也好,那咱就喝上幾杯。”
“好!”尹詩意非常高興,趕緊示意身後的小道把酒菜端了上來。何奈一看,呵!還真豐盛:切好的熟牛肉、燒雞、紅燒魚,還有好幾個沒怎麼見過的菜,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看得何奈口水都快出來了。
兩人進屋坐下,尹詩意先給何奈斟了一杯酒,這酒呈米黃色,散發着淡淡的香味,應該是好酒。
“山珍海味、玉釀瓊漿對于端木公子來說,早已稀疏平常,但本觀的酒菜也是獨具一格,隻怕人間難有匹敵。”尹詩意笑着,舉起酒杯,說:“先幹為敬。”
“好,幹!”何奈也是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何奈心想:“看來這尹詩意也是滿嘴跑火車的家夥,但是等他喝完一口酒之後,就突然覺得這家夥好像沒怎麼吹牛,這酒入口香醇,潤喉溫和,喝下去怎麼跟吸毒一般說不出的舒服。還有這些菜,味道那是相當的好,吃下去也是相當的舒服,恐怕酒菜裡面都放了什麼仙丹了吧。”
酒過三巡,這倆人的話也多了起來,談天說地好不樂乎。“公子,你有所不知,這酒菜的味道和心情息息相關啊,如果燒菜的人淡雅恬靜内心愉悅,他的情感也會傳到燒的菜之中。”尹詩意這話聽得何奈一愣一愣的,何奈還真沒想過,廚師的心情直接影響菜的味道,這次算漲姿勢了。
“本派的酒菜除了心境之外,還添加了一些秘傳的養氣修身的丹藥,外人可是很難吃到的,我可是為公子破了例了。”尹詩意還在喋喋不休,好像喝的有點高了。
“看來還真得謝謝他,這家夥挺用心的,為啥對我這麼好呢?”何奈心裡奇怪地想,口中說道:“那就多謝尹兄了,來,再幹一杯!”
“好,幹!”一口酒下去,尹詩意又打開了話匣子:“公子,不要尹兄尹兄這麼稱呼了,多見外呀,叫我詩意便可。”
何奈心想,這尹詩意好像喝大了,說話都有點不利索,感覺他好像還有話要說,就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了。
“今宵良辰佳景,與公子對飲暢聊,甚為投機,吾心大快,君可知這酒中還有另外的東西?”這尹詩意故意買了個關子,笑着說:“其中有詩意多年來秘修的丹藥,雖不可長生不老,延年益壽還是綽綽有餘,這麼好的東西,當然要與公子分享。公子可曾聽說,昔日彌子瑕與衛君遊果園,食桃而甘,不盡,以其半啖君?”尹詩意深情地望着何奈說道,他最後引用的是春秋時期衛國君與彌子瑕的“餘桃之愛”(同性戀),用以比喻現在他拿出自己最好的東西與何奈分享,隻可惜何奈是個半文盲,哪裡聽得懂他的意思?
何奈總覺得他眼光怪怪的,心裡有點不舒服,這一大堆古文白話也不怎麼懂,沒辦法,隻好随便說了個“嗯”,應付一下,繼續喝酒吃菜。
這尹詩意一聽何奈“嗯”了一聲,立馬興奮了起來,居然一隻手伸來放在何奈的手背上,這男人的手卻生的細膩光滑,碰在手背上居然感覺軟軟滑滑的。何奈吓了一跳。甭說古代了,就算是現代,男人之間除了握手之外,很少會碰到對方的手,這麼伸手放在手背上,何奈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心想:“這家夥是怎麼了,真的喝多了?不會是同性戀吧,賣糕的!”
何奈急忙把手縮了回來,心裡怎麼總覺得自己剛才的動作,就像個受驚的小女孩一般,心裡暗罵,忙說:“真是有勞尹兄-詩意了,我已酒足飯飽,想休息一下。”
“好,杯莫貪,盡興就好。”尹詩意笑着,剛才何奈的動作并未讓他尴尬,反而很開心,低聲說:“公子就寝,可否需要詩意相陪?”
“啊?!神馬?”何奈心裡“咯噔”一下,心想:“卧槽,這家夥真是個同性戀啊,至少可以确定個**成,天那!老子以後得小心點兒了。”
“不不不…,我還是自個兒睡吧,這樣舒服點。”何奈吓得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
“那好,公子好生休息,詩意這就告辭了。”尹詩意還是挺潇灑的,雙手抱拳行禮而去。何奈終于長舒了一口氣,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這一覺睡得很沉很香,什麼夢都沒做。
“喵…喵…”凄厲的貓叫聲把何奈驚醒。
何奈睜開眼睛一看,窗外月色朦胧,天還沒亮呢,還想繼續睡,可是這貓叫得讓人揪心,他這種“貓狗控”忍不住爬起來想出去看個究竟。循着叫聲,何奈走過了牆角轉入一條小巷子,在瑩瑩的月光下,一隻白貓直挺挺地躺着,邊上有隻花貓在凄慘的叫着。
“夜風凄,長天無語,泣生死鴛鴦侶。
悲鳴聲聲斷腸苦,難喚伊人身軀。
癡情在,至海枯。莫分人鬼神獸物,絕唱千古。
覽萬古千秋,騷文芳辭,亦應相見绌。
世難料,山鬼哀号幽都。
今宵應是佳節,奈何寂寞永駐。
燕子雙憩喃呢,趣無數。
情未了,獨自寞守愛郎處。
悲恸幾許?此情幾多苦?試問君心處。縱千言萬語!”
尹詩意邊說邊走了過來,向何奈行了個禮,口中說道:“端木公子,這麼早起身?”
何奈一看,頭皮發麻,心裡罵道:“媽了個叉,怎麼又碰到他了?真是陰魂不散啊。”口中隻能客氣地說:“詩意兄好,被這貓吵得睡不着,就起來看看。”
尹詩意指着這兩隻貓說:“這小花和小白是一對情侶,可惜小白不幸早故,隻留下小花苦苦哀鳴,真是叫人痛心那。端木公子,不才随口而作,真是班門弄斧,見笑了。”原來這兩隻貓是道觀裡的“常客”,一公一母,白色的是公貓,花的是母貓。
“這還班門弄斧啊?我還以為你從哪兒背出來的呢,靠,邊走就邊念出詩句來,還說班門弄斧,那真正的端木公子不是牛掰到天上去了?”何奈心中大驚,雖說他沒啥文學修養,聽不大懂他在說什麼,但這文绉绉又押運的詞句出來,聽起來也覺得挺牛掰的,真是沒想到這些個道士還是挺有水平的。何奈一陣愕然,滿臉堆笑說:“剛剛你作的,太好了。”
“公子折煞在下了。”尹詩意行禮謝過,忽又說道:“公子,此時夜空寥寥、月色皎皎,清風悠悠,蟲鳴切切,何不一起走走?”
何奈心裡大罵:“我擦,又一套一套的,哄小姑娘嗎,還月中漫步呢,你倒還真的挺浪漫的哈,隻可惜本少爺不好男色,你一邊歇着去吧。”口中說道:“我還是很累,想回去再睡會兒。”說着,就想開溜,不過他随便看了一眼那隻白貓,發現一個耳朵黑黑的,心中一怔:那不就是打翻桌上茶杯的貓嗎?
“詩意兄,你看一下這隻白貓,可否有異常?”在經曆了這麼多之後,何奈也變得神經質起來,雖然有點讨厭尹詩意這個同性戀,但好像也沒人可以幫上忙了,他有點懷疑這隻貓和茶水有關,那麼如果和茶水有關的話,這背後恐怕和這個道觀有關了,尹詩意又好像是這道觀裡面的“高層人物”。想到這裡,何奈心中一驚:“哎呀,壞了,這話說得有點兒唐突了。”
尹詩意聽完,還真的蹲下身子,一隻手愛撫着“小花”,一邊仔細地查看着小白。“咦?”尹詩意奇怪地冒了一個字,好像很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