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秦艽說道天道好輪回,杓蘭失笑道:“世事分善惡是真,天道好輪回也是真,但還有一句話也是真的。【零↑九△小↓說△網】”
秦艽見杓蘭神色不怎麼好看,便輕聲問道:“還有哪句話?”
“報應不出三代!”
秦艽點頭道:“是啊,做了傷天害理之事的,就算是老天一時放了過去,早晚都還是要遭惡報的,說不得還要累及子孫。”
杓蘭拉着臉呵呵笑了兩聲,忽然轉頭看向放在榻邊的琬素劍,一字一頓的說道:“若我兄長真是死于韋太師之手,但老天一時不察放過了他,就算是後來又報應到他的兒孫輩身上又能怎樣,我和父皇可能都等不到那一天了。”
看着杓蘭的神情,秦艽覺得要是韋太師此時出現的話,肯定會被杓蘭毫不猶豫的一劍刺過去,而且肯定是一劍兩洞的刺法,并不是刺上一劍就算了的。
仿佛真的看到了被杓蘭刺成篩子一樣的韋太師,秦艽趕緊搖頭,将那不讓人舒服的畫面趕出腦海,同時挪動腳步擋住了杓蘭看向琬素劍的目光。
“蘭兒放心,蒼天目光如炬,一時不察放過惡人不過萬有其一的幾率。”
杓蘭将目光慢慢的移到秦艽臉上,将他那張臉仔細的打量了好半天,擡手摸了上去,有些哀戚的說道:“阡陌,本來我打算着你一閉眼我就拿琬素劍抹脖子去陪你的,但是,我可能要食言了。”
杓昀擡起一隻手将杓蘭的手緊緊握住,貼在了兇口的位置,另一隻手則是撫上了她的臉龐,笑道:“蘭兒,其實你能食言,是我聽到的最開心的事情,這樣就算是我去了,也能默默的看着你找到個比我還好的相伴之人,風風光光的出嫁,高高興興的生子,平平安安的終老……”
杓蘭忽然抽出手來在他兇口上猛拍了一把,帶着些哭腔說道:“你想到哪裡去了,我是那種人嗎?!”
杓蘭這一下力道挺大的,秦艽忍不住伸手捂在兇口上咳嗽了兩聲,然後對着杓蘭苦笑道:“我當然知道你不是那種人。你是怕我死在替大皇子報仇雪恨之前,若是跟了我去,你看不到殺人兇手的報應下場心有不甘,若是不随我去,你又怕我一個人在黃泉路上孤單,所以才說要食言的話。其實你不是要食言,不過是要晚上幾天再去尋我罷了。蘭兒你知道嗎,其實我每時每刻都盼着你能做個食言的人。”
杓蘭的眼眶不知不覺間已經紅了,大顆大顆的淚珠猶如斷了線的珍珠般從臉上滾落,一雙淚眼眨也不眨的直望着秦艽,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看着這樣的杓蘭,秦艽隻能再苦笑一聲,将人一把摟進懷裡緊緊抱住,仿佛抱着天下最珍貴的寶貝一樣,并在她耳邊不停的說道:“蘭兒,對不起,對不起,終究是我帶累了你……”
小丫頭檸芗看到抱在一起的兩個人,轉過身去,伸手捂着嘴巴,努力的不讓自己哭出來。
杓蘭将秦艽推開一點點,看着他的眼睛認真說道:“阡陌,不要再跟我說對不起,我說過,遇上你是我的緣,是我的命,現在我再加一句,遇上你是上天對我的厚愛。”
秦艽和杓蘭額頭相抵,笑着說道:“蘭兒,有生之年遇見你,其實該說這是老天對我的厚愛。”
杓蘭雙手捧住秦艽的臉認真說道:“放心,無論将來如何,我定不會讓你一個人孤單而行。”
“呵……”秦艽笑了幾聲,伸手輕捏着杓蘭的鼻子說道:“我怎麼感覺,師傅那個老瘋子要倒黴了呢?”
杓蘭拉下他的手搖晃了幾下,說道:“走,我們看二皇兄去。”
大彧朝在教養皇子這一方面,和曆代不同。大彧朝的皇子們自小就和他們的母妃生活在一起,無論母妃出身高低,一視同仁。且大彧朝的皇子就算是封太子封王也不會出宮建府,仍舊繼續和他們的母妃生活在一起,除非老皇上駕崩你身為太子要繼位,這才有機會搬出母妃的宮殿住到皇上的清宴殿去。也隻有新皇登記的時候,他的兄弟們才會被放出宮去建府開戶。
這規矩是太祖定下來的。因為太祖在年輕的時候忙着南征北戰東讨西殺,十來年的時間裡都奔波在外,最後天下大定的時候,迎接他的是子欲養而親不在的人倫慘劇。為了彌補心中殘缺的親情,他便定下了規矩,那就是所有的皇子公主都必須養在生母膝下。
當然了,皇家高高在上,這樣的做法也不全然是為了人倫親情,最重要的還是将皇子們放在眼皮子底下便于控制,這也是太祖吸取了前朝皇子們争權奪利導緻朝堂不穩的民不聊生的教訓。
大彧朝三代下來這麼多皇子,隻有杓蘭是個例外,因為她自幼失母,雖然養在了淑妃身前,但是畢竟不是生母,後來杓蘭長大,一直向往江南風景,景元帝便在宮中專門建造了閑庭小築給她住。
榮嫔住的是绮香閣,杓沣就住在绮香閣的偏殿裡。
杓蘭和秦艽趕到的時候,正看到馮太醫和幾個胡子花白的老太醫圍在一起商量着什麼。
杓沣躺在裡面的床上,臉色隐隐有些發青,榮嫔正在一旁愁眉苦臉的拿帕子擦臉。
杓蘭上前勸慰了榮嫔幾句,誰知被榮嫔一把抓住了袖子,“蘭兒,太醫說沣兒中毒了,有人要害他呢!”
杓蘭趕緊在榮嫔手背上拍了幾下,“不要着急,慢慢說,二皇兄怎麼會中毒呢?”
榮嫔忽然激動了起來,“一定是老三,韋賤人養出來的黑心種子,定是他趁着和沣兒動手時下的毒!”
杓蘭吃了一驚,剛忙伸手捂住榮嫔的嘴,搖頭道:“無憑無據,榮母妃可不要亂說!”
就在這個時候,杓沣忽然睜開了眼睛,皺着眉頭趴在床邊狂吐了起來,一口一口的,吐出來的算是皿,且那皿裡帶着不祥的暗色。
榮嫔大驚失色,趕忙扶住杓沣喊了兩聲沣兒,随即又轉過頭去喊馮太醫,“沣兒又吐了,馮太醫你快想想辦法呀!”
馮太醫滿臉為難的說道:“榮嫔娘娘,皇子殿下中的是十魚醉,按說這毒不難解,但殿下他深受重傷,臣實在是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