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閑雲趕忙從腰間掏出一顆藥丸來塞到秦艽的嘴裡,然後闆起臉訓斥道:“你明知道蘭丫頭這個時候最不想見的就是你,縱然是将自己弄的遍體鱗傷又有什麼用,她看不見的!”
秦艽緩了緩氣息說道:“師傅,沒想到你在花街柳巷裡流連了這麼多年,又前後與南宮雪和牛犢犢的娘兩個女人糾纏,到最後來卻是最不懂女人心的哪個。”
季閑雲聽秦艽這話十分不順耳,便咂咂嘴道:“你倒是懂,有本事毫發無傷的就将蘭丫頭诓到這裡來。”
“那也不是沒有法子可行,不過是沒有這苦肉計來的心誠罷了。”
季閑雲還想再嘲諷秦艽幾句,卻見他卷起那副畫雙手捧到自己面前,低下頭十分恭敬的說道:“徒兒該做的都已做完,剩下的事,就要勞煩師傅您老人家了。”
季閑雲本不想管他,但是這又是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受到秦艽如此恭敬的對待,那聲您老人家喊的他心裡受用,渾身舒坦。
就見季閑雲裝模作樣的撚了半天胡子,矜持了一番,咳一聲之後才同意了秦艽的請求,樣子看起來十分的勉為其難。
手持着畫卷走到門口的時候,季閑雲忽然轉過頭問秦艽:“我說你小子讓我将這畫帶給蘭丫頭,見了她可要我說些什麼,是不是多說些你後悔讓她嫁去西川的話?”
“你什麼都不用說,隻把東西交給她就好。”
“那要不要讓旁人知道?”
“不知道最好,知道也無妨。”
季閑雲哦了一聲,心裡揣摩着那還是别讓人知道好了,于是他将那畫卷往袖口裡一塞,晃悠着進宮去了。
這時候嚴如藍已經回了宮。
她回宮之後并沒有去清宴殿見杓昀,而是直接就進了閑亭小築。
拒絕見任何人的杓蘭聽說嚴如藍來了,終于将關了許久的房門打開了一道縫。
以為嚴如藍又是專程跑過來勸慰自己的杓蘭,被她那雙紅腫的不像話的眼睛給下了一跳。
“如藍姐姐,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将嚴如藍帶到椅子邊坐下,杓蘭忙不疊的吩咐宮女準備水和帕子。
面對杓蘭的詢問,嚴如藍隻是搖頭不語,頓了良久之後,她忽然抓住了杓蘭給自己敷眼睛的雙手,哀哀說道:“長公主,民女可否求你一件事?”
本來嚴如藍已經重新改口喚杓蘭做蘭兒了,但是這時候一張口又恢複了這疏離的稱呼,杓蘭便曉得定是又出了什麼事,深深的刺激到她了。
揮手讓宮女們都退了下去,杓蘭蹲在嚴如藍的身前,雙手放在她的膝蓋上輕聲問道:“如藍姐姐,告訴我,又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你傷心至此。”
嚴如藍搖頭強笑道:“沒什麼,不過是來求你一件事情。”
“什麼事,竟當得起姐姐一個求字?”
嚴如藍握起杓蘭的雙手說道:“民女托大再稱長公主一聲妹妹,你告訴我,可是真的想要嫁到西川當王後去?”
杓蘭愣怔的看了嚴如藍良久,忽然那眼淚就從眼眶裡滑落了下來,“不,這輩子我隻想嫁給阡陌,做他的妻。”
“既然如此就好,那你就留下來做他的妻,西川,我替你去。”
杓蘭啊了一聲,傻在了那裡。
“蘭兒妹妹你放心,西川王隻放出風聲去說他們西川馬上就有個出身大彧的王後,可并沒有說這王後究竟是何人,你嫁還是我嫁,都是一樣的。”
看着一臉決絕的嚴如藍,杓蘭心裡竟有些發毛的感覺,“如藍姐姐,前幾日我還聽皇兄囑咐内務府和禮部好好準備和你的大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你非要嫁去西川不可?!”
嚴如藍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靜的說道:“夜風死了,徐銘和柳潤雨也死了,就連燕兒也沒能留下一條命。”
杓蘭的臉色一白,轉瞬間就明白了過來,着急說道:“你該不會認為是皇兄害死了他們?”
嚴如藍沉默了下來,許久都沒有說話,杓蘭隻當她默認了自己的猜測,急慌慌的說道:“不是我為皇兄開脫,若這事真的是他做下的,怎麼都不會選在這個時候動手,最起碼,他會等到你們大婚,真正得到你之後才會動手。”
嚴如藍悠悠說道:“這麼明白的道理,我自然看得出來。”
“既然如此為何你還要替我嫁去西川,應該留下來查明兇手為風哥哥報仇才是啊?”
嚴如藍擡手順了順杓蘭的頭發,慢慢說道:“不管怎麼算,這兇手也算是在皇上這太歲頭上動了土,他自會将這兇手查出來扒皮抽筋,用不着我管。”
“本來我是打算着随他們都去了的,也好過孤單單的一個人憑白活着受煎熬,但是轉念一想,我死了倒還不如替你嫁去西川,也好成全了你和秦艽這對有情人,就當是給那苦命的兄長積陰功了。”
“我明白姐姐你的好意,但我說要嫁去西川的時候,那人卻一句挽留都沒有,你替與不替,對我們來說沒有什麼意義的。”
這時候聽到有宮女在外面禀報,說是季閑雲來了。
由于正在氣秦艽,連帶着季閑雲在杓蘭面前也不吃香。
嚴如藍一看杓蘭那要向外趕人的架勢,趕忙攔住了她,“還是見見的好,像我這樣想見卻再也見不着的……”
杓蘭生怕再勾的嚴如藍傷心大哭一場,很快就打斷了她的話,讓宮女将季閑雲傳了進來。
反正秦艽說了讓人知不知道這件事都行,季閑雲在看到嚴如藍也在的時候并沒有覺得如何。
“老瘋子,你來做什麼?”
不介意杓蘭對自己的稱呼,季閑雲直奔主題,将手中的畫卷遞到她的面前,示意她先看看再說。
杓蘭有些差異的和嚴如藍對視了一眼,伸手将那畫卷慢慢的打開,映入她眼簾的,不是惟妙惟肖的自己,而是裙琚上那刺目的紅。
“這是誰的皿?”
看到杓蘭明顯的着了急,季閑雲反倒賣起了關子,慢條斯理的說道:“這畫是誰畫的,自然也就是誰的皿了。”
杓蘭刷的一下抽出牆上的琬素劍橫在季閑雲頸間,怒道:“你再胡亂拉扯一句試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