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陰沉了兩天的青浪城終于迎來了一場鵝毛大雪。
艾爾坐在院子的石凳上,雪花在艾爾頭頂自動向着兩邊擴散開來,使得艾爾身上沒有落上一星半點的雪花。
輕輕品了一口清茶,艾爾看着落下的雪花,倒也覺得頗為惬意。
今天是艾爾來到東大陸正好半年的日子,而距離上一次劉稚的憤怒離開,也已經過了三個月的時間,這三個月裡面,艾爾能夠感覺到青浪城裡面有不少的地方都在針對自己,比如艾爾時不時光顧的青浪城帝國圖書館,就以艾爾是西大陸來客這一原因拒絕了艾爾的進入。
對于這一點艾爾倒是覺得很無所謂,他進圖書館裡面看書隻是一個消遣的習慣罷了,在确定了青浪城圖書館裡面沒有自己需要的信息之後,他對于是否能夠進入青浪城圖書館便沒有了那股迫切的心情。
至于其他方面,諸如此類的小小針對數不勝數,但是卻都無法真正的給艾爾造成什麼大的麻煩,畢竟在青浪城裡面,身為副城主的格朗和藍陽拍賣行這個龐然大物都給予了艾爾極大的庇護,所以艾爾的生活一如既往,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喝幹了茶杯裡面的清茶,艾爾輕輕歎了口氣,對站在自己身後的布魯諾說道:“布魯諾,去準備兩隻茶杯,有客人來了。”
微微點了下頭,布魯諾立刻離開了艾爾身周的無雪空間,在雪中回到了屋子裡面,取出了兩隻茶杯,放在了同樣沒有落下雪花的桌子上。
而就在兩隻茶杯放下的時候,一隊身穿黑色為底,繡有紅色紋路長袍的人來到了小院之前,其中跟在走在最前面那個中年男子身後的老者,正是之前有過一面之緣,具有玄鷹皿脈的五級皿脈騎士姜全。
走到小院之前,姜全剛想要伸手推門,卻被那個中年人攔了下來,他透過小院那低矮的院門看向艾爾,微笑着說道:“旅人來此,不知道可否讨杯茶水喝?”
艾爾聽到這話,一邊伸手給那兩隻杯子添上了茶水,一邊開口說道:“既然來了,就進來喝杯水吧,布魯諾,你去準備一些熱水給外面那位先生的随從們暖暖身子。”
中年人帶着姜全坐在了艾爾對面的石凳上,姜全并未喝下面前的茶水,隻是淡淡的看着艾爾,不過那個中年人卻是顯得頗為熱情,端起面前的茶杯小口小口的把裡面的茶水喝了下去,一邊喝着,一邊露出了一絲笑容,仿佛在品嘗某種美味一般。
“茶不是好茶,水也隻是這無根的雪水,但願能夠入了你的口。”
搖搖頭,中年人放下茶杯,示意姜全給自己的杯裡添水,然後才開口說道:“艾爾大師,上一次姜全做事難免有些不合适,在此我想為姜全的行為給你道個歉,另外,不知道可否讓我見一見莎兒,仔細算來,我也有将近十三年沒有見過她了,當年她離開我的時候隻有四歲,如今也應該有十七歲了吧。”
歎了口氣,艾爾看着中年人說道:“我不能夠代替米莎決定,我需要問問她,看看她的意思究竟是什麼,如果米莎不想見你,那麼隻能夠抱歉了。”
微笑着點頭,中年人說道:“請艾爾大師問問米莎吧,什麼結果我都能夠接受。”
聽到這話,艾爾示意了一下站在屋子門口處的咒影,沒過多久,艾爾就看到略帶緊張的走出來的米莎,她先是看了看艾爾,然後轉過頭看向那個中年人,良久之後,她才走到艾爾身邊坐下,微微低着頭,讓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中年人看着坐在艾爾身邊的米莎,他遲疑了一下,才開口說道:“莎兒,你為什麼不看看我,我是你的父親啊。”
搖了搖頭,米莎說道:“你不是我的父親,我的父親,我的父親已經死了,你不是他。”
中年人聽到這話,并沒有一絲半點的不滿,他想了想,直接把左臂的衣袖撕了下來,露出了左臂内側靠近腋窩的部位,此時他看着自己左臂内側的一塊胎記,說道:“莎兒,我們嬴家的直系皿脈都有這麼一塊胎記,在相同的地方,這是我們嬴家的詛咒,也是我們嬴家的力量之源,你看看自己左臂的相同部位,是否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胎記。”
米莎根本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那個部位有着和中年人一模一樣的胎記,其實米莎自從被艾爾救回來之後就已經意識到了,自己恐怕的确不是原本她以為的父母的女兒,隻不過米莎一直以來自己都不承認罷了。
緩緩的搖頭,兩道淚痕自米莎的臉頰兩側流淌而下,看着米莎的樣子,中年人和艾爾幾乎同時歎了口氣。
此時,艾爾伸手輕輕拍了拍米莎的肩膀,說道:“米莎,振作一些,有些事情總要去面對的,更何況……他畢竟是你的父親,難道你不想見見你的親人嗎,我可是記得還在西大陸上的時候,你跟我說,要是能夠有一些兄弟姐妹,或者親人就好了,現在你的願望成真了,你不僅僅有了親戚,更有了父親,難道你不應該高興嗎?”
“可是……可是……”
“沒有可是,現在坐在你面前的是你的父親,但是死去的同樣也是你的父親,認了你真正的父親,并不代表就要抛棄以前的不是嗎?”
聽着艾爾的勸說,米莎逐漸止住了哭泣的動作,她緩緩擡起頭看向中年人,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仍然還是叫不出口,剛有些着急,卻發現中年人伸出手來輕輕拭去了米莎臉頰處的淚痕,那種溫暖的感覺,讓米莎原本有些混亂的心瞬間平靜了下來。
看着米莎和那個中年人,艾爾微微一笑,和姜全對視了一眼,兩個人一起離開了石桌,給米莎和中年人留出一個能夠好好說話的地方。
至于原本因為艾爾而産生的無雪空間,并未伴随艾爾的離開而消失,有着中年人這個艾爾都看不清深淺的人在,一些雪花自然不是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