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帶着幾絲寒意,瑟瑟地吹拂着地面,三兩顆星羞答答地眨着眼睛,俯瞰着落鏡城。
城樓高聳,巍峨雄壯,兩扇大門威嚴古樸,敞在兩側,奇怪的是,今天,這裡沒有一個守衛。
淩霄臉色有點不太自然,南門是刀破軍的管轄範圍,現在自己這個督将剛剛請辭,居然門口連個站崗的都沒有,太無組織、無紀律性了,仔細想想,這也不能怨别人,要怪還是怪自己平時架子少了點,和他們走得有點近了。
剛剛出了南城的大門,馬車停了下來。
“李師傅,為什麼停在這裡,啊!這……。”淩霄剛剛掀開布簾,整個人就呆住了。
“刀破軍副督将宇文常在,率三萬刀破軍将士,請督将大人訓話。”宇文常在一聲高喝,與身後黑壓壓的戰士同時單膝跪地。
“宇文兄請起!大家快快請起!我……已經不再是你們的督将了,如何能擔這樣的大禮。”淩霄連連擺手,熱皿上湧,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都是兄弟啊。
“刀破軍三萬将士,請淩督将訓話!”宇文常在就當沒聽見,又是一聲高喝,
“請淩督将訓話!”三萬将士齊聲高呼,響遏行雲,震耳欲聾。
看這班人的氣勢,估計是不訓話就準備長時間靜跪了,再推辭就說不過去,淩霄往前跨了幾步,伸出一根手指:“好好好,我就說一句,生,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兩者若不能得兼,我願為衆兄弟舍生而取義!”
“願為淩督将舍生而取義!”
淩霄迅速轉身,雙肩有些顫抖,鑽進了馬車中,一個大男人當衆哭得稀裡嘩啦的,成何體統。
落鏡城聳立的城樓上,孟浩天望着一路揚塵的馬車,黯然神傷。
槍轼軍督軍楊松亭站在一旁,輕歎一聲:“城主大人,我現在終于理解刀破軍的戰力為什麼是四方軍之最了。”
“你啊!不是我批評你……”孟浩天呵呵一笑:“四方軍督将中,你性格孤傲,溫雲飛器小,韓林志驕,孤傲難合群,器小無遠見,志驕好生事。隻有淩霄高情遠緻,是真正兇懷寬廣的人。”
“城主大人,十二年前,他敗在我一招‘曲渡舟橫’下,讓我坐上了督将之首,也是故意的……”
“督将之首?很重要嘛,那隻不過是個位置而已。”
青山鎮,位置上來說依然屬于落鏡城的管轄,隻不過,距離主城有三百多裡的路程。
連綿的青山腳下,芳草碧連天,一條小溪靜靜流淌着,波上寒煙翠。溪旁木屋三兩間,木栅欄圍成的院子不大,但松香撲鼻。
木屋不寒,窗明幾淨;靜秋空明,老樹寒鴉……
就像一幅畫一樣,這就是青山鎮,淩動的老家,淩霄每一年回來的次數不算少,家的那種感覺還在。
簡陋的木屋中,淩霄身前,淩動筆直地站着,身後是……老古飄蕩的虛影,人家為了自己,不僅工作丢了,身體也傷了,再不現身有點說不過去了。
淩霄目瞪口呆,這就是傳說中的元神,春秋王朝有這麼牛逼的人嘛,關鍵是,這道元神對淩動還“動手動腳”的,節操都沒有,哪還有什麼架子,這關系……不是一般的好。
客套話根本不用說,老古是來治病的,繞着淩霄飄了一圈後,歎了一口氣:“淩督将氣海潰散,已經傷到了命源,怕是……隻有三年之期。”
淩霄笑了笑,這個結果已經想到了。
“老古,關鍵時候,你一定不能慫。”
淩動想到了嚴重,但沒想到會這麼嚴重,但他是了解老古的,能對病人說出你還能活三年這樣的話,這個大夫不是腦子有問題,就是還有後話。
“但是……”不出所料,老古的後話來了,“命源如果想得到修複,也不是沒有辦法。”
老古故意頓了頓,關鍵時候賣賣關子真的很爽:“元黃真氣!淩督将的氣海必須要用元黃真氣溫養,才能重固。”
“元黃真氣?藥材嗎,哪裡可以找得到。”淩動隻能追問。
“混沌初開,天地洪荒破開鴻蒙的時候,同時有兩道真氣凝煉而出,上浮的叫玄白真氣,下沉的就是元黃真氣。”
“這兩道玄黃之氣,是天地的瑰寶,一直被封存在東部勝洲的六合玄黃塔内,一般人連看都看不到。”
“但是……”淩動趕快接口,要是等老古把關子賣足,茶水都涼了。
“嘿嘿,但是,守塔的宗門中正好有一個長老跟我的關系不錯,我出馬估計問題不大。”
懸着的心終于可以放下了,淩動當場跳了起來,恨不得抱着老古猛親幾口。
“隻是……動兒,你剛入聖隐堂,山門未見,現在就要遠行,怎麼向周堂主交待。”淩霄很冷靜,六合玄黃塔是東洲的标志之一,離春秋王朝那不是一般的遠。
淩動心情絲毫不受影響,交待個毛,聖隐堂再重要,也比不上自己的老子,待會找周堂主請假,如果不批,直接退宗。
為人子,止于孝。
修行者也是人,本性不能丢,心中有牽扯,修行也安不下心來,周恒稍微考慮了一下就同意了,之所以要考慮,是因為淩動請假的天數有點長……365天,整整一年。
當然,淩動隻是說去找藥,而不是說去六合玄黃塔,善意的謊言有時候是對身邊人的一種保護。
當天下午,周恒帶着伊一離開了,落鏡城武比結束了,家訪也搞過了,是該回去向宗主複命了。
伊一本來說什麼也不肯走,要跟着淩動一起回聖隐堂,她哪知道淩動請了一年假期,周恒勸了半天也不管用,最後,淩動小臉一闆……起效果了。
伊一撅着小嘴,仙顔精緻俏麗,肌膚粉膩如雪,美眸顧盼生輝,長長的睫毛連續撲閃了幾下後,這才極不情願地點點頭,跟着周恒先回去了。
尼瑪,姜還是小的辣。
回到自己的木屋中,淩動雙手枕着頭,躺在硬邦邦的闆**上。
“老古,三百年都過去了,你能确定你那個熟人還活着。”
“确定個屁,老子根本就不認識什麼熟人。”
“啊?你……哎喲……”淩動騰地一聲竄了起來,頭直接撞到了木屋的房頂。
“元黃真氣是舉世稀珍,取一絲少一絲,六合玄黃塔更是東洲禁地,我不這麼說,你老子能讓你去嗎?”老古做了個類似翻白眼的動作。
“六合玄黃塔,我一定要去,元黃真氣,我志在必得!”淩動嘴巴鼓了鼓,老古說得不是沒有道理。
“不說别的,就說六合玄黃塔距離落鏡城,起碼有三十萬裡的路程,沿途中魔獸如雲,稍有什麼閃失,骨頭渣都不會剩下,你想好了沒有。”
“幹啊!前方就是黃泉大道,九幽地府,我現在也要去闖一闖哎。”淩動啐了一口吐沫。
“嗯,信心可以打十分,實力嘛……頂多三分,總共才十三分,哎……沒有六十分,這一路還是兇多吉少啊。”
“看來我必須将信心提高到57分才行。”淩動笑了笑,心裡卻無比清楚,隻有提高實力才是王道。
甯無缺出現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讓自己明白了什麼叫差距。納元境中期,放在落鏡城的同輩中都算不上拔尖,更不要說春秋了,而玄黃塔則是在東洲的中域,那裡可是整個東洲翹楚的聚集地。
光是想想,頭就大了,可是……修行沒有速成,路還要一步一步走。隻不過,自己走出的第一步,貌似不是很成功,人級下品功法,這個包袱有點重了,嚴重影響到了修行的速度。
換,必須換!以前的對手是韓風、王胖子,換不換無所謂,現在不一樣了,對手變成了攬月宮未來的宗主甯無缺,我滴個神啊,再不換,黃瓜菜都涼了。
三年之約,當淩公子是說着玩玩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