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王者歸來
彭清清打了個冷戰,問大叔,是不是那房子出過事啊?
大叔說:“可不嘛。房東出租房子的時候會跟人家說,女兒嫁到外地去了,她要去外地照顧女兒,其實啊,她女兒根本就沒有嫁人,就吊死在那張床上了。”
聽到這裡,我也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接下來大叔說的話,讓我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大叔說:“太具體的其實我也不是太清楚,就知道那女孩因為談戀愛,家裡人不同意還是啥的,想不開,就用皮帶勒着自己的脖子,絞死在床上了,據說後來被發現的時候人從床上掙紮着半挂到床下來了,所以就這樣在床上吊死了。”
彭清清吓得臉都白了。
我暗地裡掐了自己幾把,強迫自己平靜下來,謝過大叔,然後帶彭清清回到七零三。淩王墓站在門外,見我們來了,就問我們打聽得怎麼樣了?我說你怎麼知道我們去打聽了啊,然後把我們知道的情況眼他們說了。
淩王墓說裡面确實是個吊死女鬼。
一般家中或野外吊死之人,他的魂魄會徘徊在死去的寺方,比如在房間中吊死之人,魂就會在家中不能離去。其魂聚在家中,冤氣很大,住在裡面的人會産生很重要幻覺,會看到上吊的場景,還會萌發出想要去上吊的沖動,遇到之人往往在遊離的狀态下,就會迷迷糊糊地上吊了,最常見是一開绐就是惡夢,夢見上吊,被人掐脖子呀之類的。
比如,嗓子不舒服,夢到有人哭,到後面情緒不好,其實都是鬼魂作祟。
鬼魂作祟,先讓人的運勢不順,當人心情沮喪或傷心的時候,就會趁機影響人的情緒,如果人的情緒被影響了,輕的會生病,犯錯誤,嚴重的就會自己去上吊了。
值得慶幸的是,彭清清現在很好,沒有發生悲劇。
彭清清問我,“靈三爺,那這個吊死女鬼怎麼處理啊?”
我回她說:“上吊而死的人化成的鬼,怨氣非常重,簡單的超度是不能超度的,因為她的魂魄會依附在上吊的地方下不來,所以針對這類的有專門的法事,叫《金刀斷鎖》。”
所謂金刀斷鎖,就是在死者去世的地方,準備一個草人和一條繩子,一把剪刀。對草人、剪刀和繩子作法後,然後把草人吊在其上吊死去的地方,用剪刀把繩子剪斷,以草人代替死者,然後再對草人做法超度,這樣才能真正超度吊死鬼。
金刀斷鎖我是會的,但我無法開壇做法,所以這法事,還是得淩王墓主持。
彭清清問我:“那法事之後,還會不會對我有什麼影響啊,我住過這房子,還睡過……睡過她的床……”
我安慰她:“你已經被邪煞之氣所傷,所以就算不住這裡了,也得做一個驅邪化煞的法事。不過你不會被她影響運勢的,吊死鬼超度之後,這房子還可以繼續住,調理一下風水,讓房子的負能量消除就沒問題了。――诶,你還要繼續住這裡嗎?”
彭清清雙手環臉:“呵呵!打死我也不敢住了啊!這裡死過人,還是跟自己同性别,差不多年紀,還是因為感情問題而上吊死的,多有代入感啊。就算女吊死鬼被超度後,影響不了我了,但靈三爺你想啊,夜深人靜的時候,我一個人躺在吊死那女孩的床上,腦海裡會不自覺湧現出一個女孩上吊自殺的場景,肯定很皿腥吧?”
我被她說得都有點害怕了。
人對于死人,鬼,屍體,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恐懼。
由心底最深處而散發出來的恐懼!
處理好彭清清的事情之後,我和淩王墓回到了初一堂,沈妍坐在堂裡,另外還有兩名陌生的女孩子,很年輕,氣色紅潤,一看就知道身體很健康。我問沈妍,這兩個女孩子看起來沒生鬼病啊,來初一堂幹嘛的?沈妍說這是她新請的工作人員,一個負責網絡宣傳,一個負責寫文案,她要把我們的故事記錄下來,并發表到網上,順便為初一堂打打廣告,好多接一些生意。
不得不說,沈妍還挺有頭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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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正離開的第四百一十三天,天氣晴,萬裡無雲。
我和淩王墓接了一個大單子,花了兩天兩夜才解決好,回到初一堂,是正午,陽光最烈。初一堂裡新來的兩個妹子坐在自己的辦工區域,有條不紊地工作。
沈妍和金世遺從二樓下來,正在讨論着什麼。
淩驚蟄和靈小滿跟在他倆身後,嘻笑打鬧,兩隻小肉手緊緊牽着。我和淩王墓相視一笑,向堂裡走去。――嗯,這樣也挺好的,每個人,各自都有各自擅長的部分,組合在一起,就成了完整的一部分。――靈小滿見到淩王墓,立即撲了上來,我則走過去,抱起了淩驚蟄。
“聽說初一堂裡有位靈三爺,可以幫人驅邪化煞?”
這聲音傳進來,驚得我整個人都定格在了原地,淩驚蟄從我懷裡掙紮下地,跑回沈妍懷裡。沈妍并沒有理會淩驚蟄,而是吃驚地往向門外。
一個新來的妹子問道:“你們怎麼了?這個來求事的男人你們認識嗎?聽聲音是位年輕的帥哥呀……嘿嘿……我去請他進來啊。”
另一個妹子說:“我跟你一起啊啊。”
“好啊好啊,看看到底是不是人如其聲,哈哈……”
“你們站住!”淩王墓突然冷冷開口:“你們誰都别去!我去!”
金世遺和沈妍一左一右拉住了淩王墓:“還是我們去吧。”
我搖了搖腦袋,确定自己并沒有犯糊塗。
屋外的男音又響了起來:“靈三爺大駕,有客上門都不出來相迎嗎?”
我做了幾個深呼吸,一手踹開面前的椅子,大吼:“你們都給老娘好好站在原地,一個小時不準動!這個男人……老娘去接!”
那妹子喃喃:“靈三爺很少親自迎接客人的,這位客人很特别嗎?他到底是誰啊?”
金世遺和沈妍同時回道:“他是靈三嫂。”
我向屋外走去,眼前的景象變得模糊,像水霧一樣暈開。然而這水霧一般的景象又被屋外的陽光照射,變成了金燦燦的流光錦華。
那個我朝思暮想的男人,他就站在這流光錦華裡。
沉穩淡然,靜谧睿雅。
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可以把這八個字演繹得更好了。
修長的手指掬我眼中淚,世界瞬間一片清明。
聲音清淺。
“傻初一,哭什麼?”
分開半年了,你說我哭什麼呢?你才是個大傻瓜!大混蛋!我擡手給他一拳,卻被他溫柔地拉進了懷裡。熟悉的懷抱裡,陣陣異香迎面而來。
很久很久之前,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裡,外婆跟我說,她要用自己畢生的靈力,與來世的壽命,去替靈正受刑罰,換得靈正自由之身。上方界的神明免掉了外婆的刑罰,并封外婆為神明,入職上方界,掌管整個洪湖市。
我不能走陰了,所以那個夢我并沒有當真。
正正反反,不過是場夢而已。
可是……
現在卻成真的了。
靈正回來了,他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那麼外婆……我急忙拿起手機,給外婆打電話……電話一直在響,卻無人接聽。再打,還是沒有人接聽。繼續打,直到打得沒有電了,還是無人接聽。
當天,我和靈正買了回湖北的飛機票。
下了飛機,馬不停蹄地走進到南無村。走進村口,我就感覺到了死亡之氣。這種死亡之氣并不需要任何的神通才能感應到,親人與親人之間,與生俱來就有這種感應。對生的感應,對死的感應。
推開小院子,外婆趴在院裡的木桌上,雙眼輕閉。
靈正牽緊了我的手,慢慢走了過去。
“外婆……”我顫抖着手,外婆的鼻息沒有了,心跳沒有了,面容十分安詳,是剛剛才過世的。木桌上還放着外婆的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
靈正雙膝一彎,跪了下去:“外婆。”
我也跟着跪了下去,和靈正對視一眼,彼此會心一笑。他懂我,我懂他,我們也懂外婆……外婆的這份犧牲,無法用言語表達,不能哭,隻能笑。
我和靈正連磕了三個響頭,握住外婆的手。
“外婆……”
再多的話,都抵不上這個稱呼: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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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清明節,我和靈正帶着靈小滿,回到南無村,去給外婆上墳。南無村的樣子一點沒變,村民也沒有變,隻是少了一個人,一個為我們犧牲了太多太多的人。
外婆……
那天夜裡,我們一家三口睡在外婆曾經睡過的木床上,看着窗外月光輕灑,甯靜又心安。那一晚,我夢到了外婆,我在夢裡喊她,她笑得慈祥又慈悲:“傻孩子,外婆算什麼啊,這個世界上,哪一個長輩會忍心看着自己的後人受苦呢?初一,你開心快樂地過每一天,積極、陽光、樂觀、開朗,就是對關心你的人們,最大的回報了……初一,你隻要堅信自己一定會幸福,那麼就一定會得到幸福的,外婆在天上保佑你們……初一,正兒,小滿……”
夢裡的我,熱淚盈眶。
第二天一大早,靈小滿醒了,興奮地跟我們講,她昨晚做了一個夢,“爸爸媽媽,我夢到姥姥啦,她從天上下來的,還會飛呢,身上還有很多種顔色的光,可神奇,可好看啦……”
我轉頭去看靈正,靈正正好望着我,目光柔柔。
“爸爸也夢到姥姥了呢,她說小滿會越長越漂亮哦。”靈正學着靈小滿的語調,逗得靈小滿咯咯直笑。
我拿出清明尺,送給靈小滿:“嗯,媽媽也夢到姥姥了,她說……”
一生兩世,三尺相思。
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我們不知道的存在,上方界,下陰界,人間……無論是哪裡,都離不開一個“情”字。這個情字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悲歡離合、生離死别,而我……我們,是幸運的。
但願每一個人,都能擁有像我們這樣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