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聲再度響起,這次淩笙特意放輕了落錘的力度,仔細感受一番,便感覺有一股力量拉住自己的手一般引着自己敲鼓。
他抿了抿唇,正欲停鼓時,鼓聲卻又響了兩聲,擡頭一看,男子一組的傳花果然又落到了淩瑾手中。
淩瑾拿着傳花失笑不已,隻當又是淩笙玩弄他,道,“二哥,我錯了還不行嗎?下次一定不拉你來玩,你可别再玩我了。”
淩笙笑道,“敲鼓時我未看人,這傳花兩次落到你手中可說是緣分。”
一旁的人趕緊推他出來,連叫“不許耍賴”。
女子一組出來的是一個水粉繡梅衣裙的女子,柳眉鳳目,面容不似顧枝柔與淩朝歌那般清淡,多了幾分媚色的美。女子名為司徒清雲,皇後的侄女,也是左丞相府的二嫡女。
淩瑾禮貌地朝那女子拜了拜,依舊由她選題。
司徒清雲看了他一眼,隻覺鼻尖掃過一陣清香,随之是心悸的一顫。她抿了抿唇,思索片刻,道,“我作詩一首,三殿下附圖如何?”
淩瑾一笑,答,“尚可。”
筆墨紙硯很快布好,粉衣的女子做在桌案前,由宮人碾墨鋪紙,接過筆蘸墨落下。
黑色的墨迹在雪白的紙上劃出娟秀的筆迹,粉衣執筆,不看那精緻的妝容,倒有幾分恬靜美好。
“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
一莖孤引綠,雙影共分紅。
色奪歌人臉,香亂舞衣風。
名蓮自可念,況複兩心同。”
荷?
淩瑾心下一動,不知怎麼的便想起玉華池中的那個女子。一襲白衣坐于綠葉環繞的小亭裡,飄然欲仙。
“三殿下,請。”司徒清雲放下筆笑了笑,讓出桌案。
她所題的詩詞要附圖并不難,隻是不知眼前這男子會畫出什麼來。
淩瑾沉思片刻,提筆在寫上一首詩詞的紙上落墨。
淩朝歌心念一動,似乎已經猜到了他會畫什麼。
桃花仙自出世以來便居于桃園隔壁的玉華池,池中青荷因她那一身仙靈之氣常年盛況。淩瑾不知她本體,自然會以為她是那荷中仙子。
淩笙靜默地看着殿中的人,臉上挂着禮貌地笑意,心底卻在想着是什麼在控制自己敲鼓的節奏。
因是素筆潑墨,不過一會兒畫便成了。
紙上是一個女子站在一方石上吹笛,周圍籠罩着蔥郁的荷葉,其間還點綴着幾朵花兒。
雖是白紙墨畫,卻偏生讓人看得出荷的青綠,花的清節。
淩朝歌抿了抿唇,臉上并沒有過多的表情。
淩瑾放下筆,由宮人将新畫的畫吹幹墨迹展開。
一方荷池之中,那女子與池中的荷平分秋色。乍得望去,隻覺得女子與荷都勾了人的眼。
衆人連連稱贊,司徒清雲盈盈一拜,笑道,“三殿下畫藝清奇,是我題詞粗鄙了。”
她壓住心裡那股莫名的喜意,退回了自己的座位。
“如此便算是過了?”淩瑾笑問衆人。
“自然。”淩笙笑答道。
宮人收了筆墨紙硯,隻将那圖擱放至一邊。
太後笑眯眯地望着殿裡活潑的年輕人,不時與皇後、皇帝說笑。看他們玩得起勁,便道,“讓他們玩玩兒,我們去禦花園逛逛吧。”
“母後莫不是嫌他們吵吧?”皇後打趣地問,一面将老人扶起來。
老人将手搭在她的手上,,道,“總歸是孩子,我們這些大人在他們始終有些不自在。”
“母後說的是。”皇帝笑着點點頭,領着老人悄悄出了殿。
殿裡的妃子夫人們都随着太後離開,一時間殿裡忽地自在了許多。
鼓聲再起,兩方人都嬉笑着傳着花。
淩瑾心底以為是淩笙在玩弄自己,接過傳花後便抛給了下一個人,不想鼓聲一停,那傳花竟直接從後面飛落到了他頭上。
淩瑾:“……”
淩笙:“……”
衆人:“……”
系統君:“……”宿主你好樣的。
淩朝歌摸了摸鼻子挪開視線。好吧,她也知道直接把花扔到淩瑾頭上有點破綻百出,不過他傳得那麼快好像除了這麼扔也沒别的辦法讓花傳到他手裡。
淩笙失笑地放下打鼓棒,道,“三弟,這次可不是我要讓傳花落到你手裡了。”
一般的顧枝柔早就笑出了聲,還故作正經地鼓勵,“小瑾,加油!”
“……”
淩笙硬着頭皮走到殿中,對方是呈陽長公主之女李如甯,亦是鎮國将軍府的嫡女,自幼跟随鎮國将軍習武,身手倒是不差。
沒了長輩在場,衆人也玩得灑脫了許多,也沒再舞文弄墨,直接叫着讓兩人比試一番。
司徒清雲坐在靠後的位置,心緒還因為之前與淩瑾一同在殿中時那番情緒感到不安,如今偷瞄了兩眼殿中與淩瑾站在一起的女子,隻覺得有些刺眼。
她抿了抿唇,神色有些黯淡,向長姐道了一聲去向,便偷偷出了殿。
淩朝歌看着她離開的身影,沉默片刻,聳了聳肩。
【宿主勾得一手好人心】
系統突然開口,淩朝歌一本正經地回答道,“作為一個系統君,本宿主覺得你不應該這麼會吐槽!”
系統默默閉了嘴,兩個半透明的大字在淩朝歌面前顯現。
【呵呵】
淩朝歌:“……”
從淩朝歌來到這個世界起,那些所謂的主角光環便不再存在,司徒清雲自然不會對淩瑾一見鐘情。
淩朝歌隻是用了一些手段讓她在面對淩瑾時心緒不甯,司徒清雲心機不凡,出現這一情緒自然會多想,再有接下來會發生的事,難免不會動心。
感情這種事本就虛無,多是人自身心裡暗示而來。
淩朝歌垂下眼睑,不自禁地勾唇一笑。
淩瑾還有兩天便要前往乾州,到時顧枝柔便會留在皇城。司徒清雲心機甚重,身為左丞相府的二嫡女,她若要嫁于淩瑾,便不會甘于有一個正妃在自己頭上。到時淩瑾一走,生性單純的顧枝柔失去淩瑾的庇護,要被她趕下正妃之位并不難。
面前淩瑾和李如甯已經打了起來,顧及到殿中擺設,兩人動作都有些拘束。
因怕失手傷人,兩人都未拿武器,隻徒手搏鬥。足下運起輕功閃躲,藍色的身影同玄黑的身影交織在一起難舍難分,沒有武功底子的人連人影都分不清。
羽遞來清茶讓淩笙飲了一口,附在他耳邊低聲道,“公子,陛下來人請你前去禦書房。”
淩笙頓了頓,道,“帶我去吧。”
他猜得到皇帝宣他所為何事,無非便是那雅罂一案。敢在天子腳下為非作歹,那賊人是真真觸犯了龍威。
羽應答一聲,向那些人做了别,才推着淩笙離開。
淩朝歌看着他們離開的身影,目光微凝,一隻翩然的熒光蝶兒便跟了上去。
淩笙走後不久,這邊淩瑾與李如甯之鬥也告罄,以淩瑾一把制住李如甯的咽喉獲勝。
李如甯生□□武,在将軍府時少有人勝她,如今輸在淩瑾手下,不禁來了興緻,道,“三殿下武藝非凡,不知來日可否請教一二。”
“自然可以。”淩瑾笑着答應。
兩人就此約下,正準備回座位,才驚覺沒了敲鼓之人。
淩逸笑道,“傳花三次都落在三皇兄手中,這次不如就讓三皇兄敲鼓吧。”
淩瑾連着三次都拿到傳花,巴不得來打鼓,點頭表示同意,幹脆地坐到鼓前。
鼓點聲起,淩朝歌倒不再幹涉那打鼓地節奏,待鼓聲停下時,那女子一組的傳花卻是落到了顧枝柔手中。
顧枝柔捏着傳花幽幽地看着淩瑾,目光尤為幽怨。
淩瑾無辜地摸摸鼻子,将視線挪開。
淩朝歌暗搓搓地向系統君表示,“這次我真心沒插手!”
【本系統并沒有懷疑宿主】
淩朝歌:“……”别以為我沒聽到你那聲機械的“哼哼”!
顧枝柔倒不似淩瑾那般文武雙全,随随便便地同人合奏了一曲笛曲便作罷。
“我有預感,下一個落鼓點傳花還在顧枝柔手上!”淩女俠握拳表明了自己的第六感。
話音落下不久,鼓點聲停,攥着傳花的顧枝柔一頭黑線。
淩瑾趕緊舉手表示,“柔柔,我真不是故意的!”
有人笑道,“還真是緣分,今日的傳花倒被你們夫妻包了一半。”
顧枝柔果斷将傳花抛給說話的那男子,道,“這緣分我們不要,送你了!”
那男子趕緊将花抛回去,“别,我可不要!”
【恭喜宿主學會未蔔先知技能】
系統君滿帶諷刺的聲音響起,淩朝歌哼哼兩聲,飛身落到房梁上去坐着。
在衆人的催促聲中,顧枝柔隻好硬着頭皮上場,見對方是會武的男子,随手扔給他一根細長的棍子,道,“你舞一式劍,我為你彈琴如何?”
她發誓她除了藥草,會一點點輕功之外,能拿出手的就隻有剛才那曲笛曲。
“自然可以。”那男子點頭,“請。”
顧枝柔矜持地在琴邊坐下,一邊淩瑾已經險些失笑出聲。
他自然知道顧枝柔不會琴,唯一會的樂器便隻有笛子,而那笛音也隻會那一曲。她想用琴,指不定便是打的敷衍過去的算盤。
琴音很快響起,亂糟糟的音調,不過配上那劍舞倒是有一番風味。
半晌過後琴音落下,舞劍之人也收了劍,不過實在是說不出那客套的恭維話。
顧枝柔幹笑着躲回座位送了一口氣,還不忘狠狠地瞪淩瑾一眼。
淩瑾心覺理虧,自顧自地打鼓,不敢看她。
淩朝歌失笑,心道,“再瞪下一個指不定還是你。”
哪怕淩瑾已經很小心地看着女子一組那傳花打鼓了,可在落鼓的那一瞬,偏生出現了他之前遇上的那離奇的一幕——
傳花被扔到了顧枝柔目前的桌案上!
“這就是緣分~”淩朝歌默默忍笑。
系統君表示呵呵。
【恭喜宿主習得初級言靈術】
淩女俠:╮(╯▽╰)╭慚愧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