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喜的童養媳畢竟不同于明媒正娶,日子定的很匆忙,李家小少爺的病也等不得,沒辦法,就近選了個吉日就定了。入李府的前夜,小茅屋裡的氣氛很凝重。
“兒啊,娘對不住你……”王柱媳婦不住的抹着眼淚,王柱蹲坐在牆角,朝我望來憐惜的目光。
“娘不用這麼說,去李家也好,聽說他家糧食多的很,炕燒的也暖和,我去了估計會長胖呢。”我輕快的回到。
慣受不了這種場面,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不過,我說的倒也是實話,王柱家的日子過的太苦了,看我手上腳上一年又一年的凍瘡,還有單薄的身子就知道了。不過,我明白,他們是怕我日後守寡,怕耽誤我的一生,哎,古人質樸單純的想法,相信是沒有辦法理解我骨子裡獨立的意願的,所以還是不要說的好。
“總歸都是為了這個家,不然我的小花定能嫁個好人家,嫁個健康的……”王柱媳婦還在自怨自艾。王柱也低頭,抹着眼睛。
“爹、娘……”忍不住我也哽咽了。
這對夫妻做了我9年的父母,當我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最困難無助的時候給了我最多的呵護,盡他們所能養育我至今。這份恩情和親情,誰人能不敢動,不感激?我定當時刻銘記于心。
此刻冰冷的茅屋、一對質樸的農家夫婦,我今生最親近的親人,他們臉上的不舍,留下的淚水,溫暖着我的全身,勾畫了我一生都無法忘懷的一幕。
“啪啦啪啦啪啦…….”天剛蒙蒙亮,李家門口放了一挂鞭,我就進門了。
從裡到外的紅色衣袍,都是嶄新的,是王柱趕到百裡外的縣城置辦的,該是花了不少銀子。沒想到,第一次一身新衣,便是我嫁人的日子。攙扶我的是張氏,今日她的穿着更顯貴氣,讓我有種錯覺,貌似是她的嫁娶而并非我的。旁邊的村民不多,都道着賀,圖個喜慶湊個熱鬧罷了。
入贅的童養媳,沒什麼太多的習俗,沒有儀式、沒有酒宴、更沒有蓋頭,這會兒功夫我便坐到了前廳,其餘閑雜人等早已退場,隻剩下我、當年那個雨天的大伯還有個40左右歲的大娘,該是照顧李小少爺的。此刻我坐在主位之側,他們兩位分别落座下首,不愧是大戶出身,規矩還是很全的。
“小花姑娘,真是對不住,小少爺身體不适在屋裡休息,我們就這主仆三人,就隻能是我和張伯在此迎你進門了”40歲的大嬸笑着打量着我,客氣的說着。
“我是李嫂,這是張伯,以後有什麼事情你吩咐便是,咱們隻此一個小院,地方不大不小,你的房間在小少爺邊上,我和張伯在側面的偏房,小廚房在那邊的角落……”
李嫂面朝着我娓娓道來這院裡的具體的情況,張伯在邊上低頭不語,偶爾擡頭望向我同李嫂,表情柔和。有大戶的規矩卻不教條。看得出,這兩個長輩人善心又好,其實也不是我識人面相,隻是這個時代的世界,人與人之間并不那麼複雜而已。
腦中浮現早上王柱媳婦的囑咐,多少還是有點謹慎的,但此刻心裡卻是放松不少,兩位都是好相與的,看來日後的日子該不會難過。
我對李嫂的話一一颔首,期間一直面帶喜色,接下來又按規矩,起身給李嫂和張伯見禮,他們似是很驚訝般推卻着,我卻是很堅持。
“李嫂、張伯,小花初來乍到,以後還得靠兩位多多照顧。”
見到我這般,張伯和李嫂相視一笑,很是滿意的樣子,屋子裡面氣氛祥和。
“小花姑娘,起個大早定是疲勞了,不如回屋子休息片刻,我去準備餐食。”李嫂起身示意給我帶路。
“李嫂、張伯,以後叫我小花就行了,我剛滿12周歲,這會兒還沒累,不知道小少爺身子怎麼樣,我想去看看。”
李嫂和張伯又一驚訝,相視一望,表情中有不解,随後是點頭贊許,都笑了。
“好好好,便随我來把,小花。”張伯開口說道,面露微笑,我便随他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