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這些肉身菩薩都是咱們寺廟裡的高僧麼?”上香過後,我對那名管事兒的和尚詢問道。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佛門廣大,豈會有單純的門戶之見?這些肉身菩薩有些是本寺的高僧大德,也有一些是在本寺皈依修行的居士,甚至有兩位隻是普通的善男信女,佛門廣大,隻要有一顆向佛之心,人人都可以修得正道,得成正果。”和尚一邊說一邊向我打了個稽首。
“哦,這樣啊,我一直以為隻有高僧才能金剛不壞呢。”眼睛在大殿中轉了一個圈,我的嘴角翹了一下,進個門都要收一千塊的門票,這地方也算是高端了,恐怕餐飲一條龍也是沒有問題的吧。“師傅,我第一次到大華光寺來,寺裡的氣氛真的是讓我震撼,不知道有沒有待客的禅房,我想在這裡多盤桓幾日,沾一沾佛氣。”
“有,自然是有的。”我的話讓這和尚眼前一亮,立刻開始向我介紹他們的禅房如何幹淨整潔,有什麼樣成名的居士和遊方僧人曾經住過雲雲。
當然,還少不了說了一大堆房子裡的器物如何講究之類的話,裡面的床闆被褥都是本寺大師給開過光的,就連夜壺都是開了光的。對此,我隻能呵呵了。
燒了一大筆銀子,租下了一間禅房,然後我就在大華光寺裡閑逛了起來。期間還問了幾個和尚他們這裡有沒有求那種挂飾的玉觀音和玉佛的地方,和尚的回答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他們這裡什麼都給開光,但是玉觀音和玉佛像卻是不賣的,那些都是出自寺中長老手上的珍品,隻有有佛緣的人能夠得遇長老垂青才能得到那種物件。
和尚這種說辭倒是讓我的心安了幾分,照大華光寺的火爆程度,如果那些東西也是擺出來賣的,恐怕一天怎麼也得賣出去幾百上千個,到時候就是真正的屍魂遍地無法收拾了。至于這個佛緣,就不知道是不是那位長老有意的在挑人了。
我給和尚塞了不少錢,想跟他打聽出長老的法号和住處,可是這次和尚卻是嘴緊的很,不管我怎麼問,怎麼塞,就咬死了不說。
午飯和晚飯,我都是在大華光寺的齋堂裡解決的,不得不說,齋堂師傅的紅燒肉做的真心地道。沒錯,你沒看過,就是紅燒肉。當時有人在齋堂很詫異的問一個和尚為什麼他可以坐在這裡大口大口的吃肉,和尚卻說,他們吃的這是三淨肉,是佛陀允許信衆吃的肉。
我不禁又是一陣呵呵,你說你要是去托缽化緣,施主給你的飯食裡有肉,你說它是三淨肉也就罷了,在寺院的齋堂裡公然吃肉,你還說這是三淨肉,你特麼在逗我是麼?
更讓人發笑的是,在齋堂裡吃飯的一些留宿者竟然就信了這和尚的鬼話,并且對此大加贊賞,紛紛談論着什麼佛教原本就不禁止吃肉,大華光寺敢于吃螃蟹之類的。
不過在這些食客裡,我注意到兩個人,其中一個是個幹瘦的青年,臉上戴着一副眼鏡,看起來度數還不低,另外一個是和他同桌而坐的女人,長相算不上很漂亮,中上之姿吧,兩個人一邊吃,一邊在那裡竊竊私語,眼神還不停的朝周圍掃着,那個女人更是不停的把挎在肩上的那個包變換着位置,看樣子頗像兩個來暗訪的記者。
入夜時分,山上的遊客漸漸散去,我們這幫在禅房過夜的,也紛紛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有趣的是,那對男女住的禅房竟然在我的隔壁。這可是有意思,我估計他們兩個半夜也不會太安分。
寺中的燈火漸漸散去,我背靠着牆壁坐在床上,聽着隔壁那對男女的低聲交談。
這兩個人果然是記者,這時候在低聲談論着今天拍攝到的鏡頭和這寺廟的不可思議之處。這年頭,做哪行都得玩命啊,不過我估計他們這次的暗訪不會太過順利。在齋堂裡那種不自然的表現應該也有别人看出來了,隻是沒有當場說破罷了。
就在這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連串的腳步聲,隔壁的兩個人立刻就收聲不說話了,沒過多久,就聽到有人敲他門的門,又過了片刻,我的門也被敲響了。
打開門一看,是一個面目還算清秀的小和尚,手上捧着一個香爐,跟我說山上夜裡蚊蟲比較多,方丈吩咐給各位居士每屋送上一爐禅香,一可以甯靜心神,二可以驅散蚊蟲。
我謝過那小和尚,把香爐拿進來擺在床頭,然後冷笑了一聲。
禅香?你這是魯班門前弄大斧,關帝廟裡耍大刀啊,送一爐迷香過來,給玩蠱毒的祖宗,你們這是在作死麼?
不過我沒有點破,很客氣的送走了小和尚,不收下他們的迷香,怎麼能知道後面有什麼花樣呢?而且這迷香多半不是針對我,而是針對隔壁那倆記者,送給我隻是為了讓我在他們動手的時候不要添麻煩。
迷香對我是不起作用的,就任由它那麼燒着,過了大約一個小時,外面響起四五個人的腳步聲,我把門打開了一條縫把手機調成攝像模式,攝像頭塞到外面,從屏幕裡觀察着外面的動向。
隻見五個和尚蹑手蹑腳的走到隔壁禅房的門口,為首的一個先是貼在門上停了一下動靜,然後拿出鑰匙打開門走了進去,一陣輕微的翻動聲後,四個和尚分擡着頭腳,把那對男女從禅房裡擡了出來,另外一個和尚則是背着兩個人的包,蹑手蹑腳的跟在後面。
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待他們走到拐角處的時候,我悄悄溜出禅房跟了出去。
對于我的尾随,五個和尚渾然不知,擡着那兩個人七拐八繞的進了挺裡面的一座院子,與整個大華光寺的寂靜不同,這座院子裡點着不少火把,我找了個不因人注意的角落翻上牆頭朝裡面看去,隻見院子裡站着七八名持棍的中年和尚,一個肥頭大耳滿臉橫肉的大和尚大刺刺的坐在院子正中的椅子上。
那對男女被擡進去放在院子正中的地上,然後一個和尚從旁邊的井裡打上一桶冰涼的井水朝着倆人臉上就潑了過去。
“啊!”
“怎麼回事!”
兩個人在熟睡之中突然被冷水潑醒,都是一陣尖叫,等他們看清楚周圍的環境之後,就再也叫不出聲了。
“大,大師們,這,這是怎麼回事啊?我們不是在禅房休息麼?怎麼跑到這裡來了?”眼鏡終究是個男人,咽下一口唾沫勉強鎮定了下來。
“嗯,爾等之前确實睡在禅房,可是奈何你們沒有禅心,所以貧僧座下的弟子就把二位給請過來了。”坐在椅子上的大和尚冷哼了一聲,把從二人包裡搜出的采訪本、錄音筆、針孔攝像機一股腦的丢在兩人的面前。
“大,大師傅您這是什麼意思啊,我們的小玩意……”眼鏡還想說點啥,旁邊一個持棍的和尚一腳一腳踹在了他的臉上。“哪兒那麼多廢話!過來偷偷摸摸的搞事兒,你以為佛爺們都不認識你們帶來的這些東西是不是!”
“你們是出家人,怎麼能打人呢!”女人看到同伴挨打,立刻就叫嚷了起來。
“就打你們怎麼了?”聽到女人的喊聲,那個踹人的和尚蹲下,把臉湊到了她的面前,一把捏在她的兇脯上,“佛爺想打誰就打誰,女施主,你有意見是不是?”
女人沒想到和尚竟然也會伸出鹹豬手,一邊用手狠命的拍着他的手,一邊扯着嗓子尖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