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的事情,遇上一個白癡不可怕;可怕的是,兩個人白癡湊到一塊兒去了。
這話是葉森說的,我除了暴揍了他一頓,還真沒跟他計較什麼。
按照我的本意,是想跟檀越把關系确定下來再說,但是,現在的環境實在不适合我去談情說愛。
伐天之戰如火如荼,我又掌控着餓鬼門,曲末他們早晚會找上我。
我打心眼裡不想參與什麼伐天之戰,先不說伐天這事兒有多荒唐,單就“伐天幹什麼”這一個問題,就足夠我否定什麼伐天封神了。
而且,老核桃還不知道遇上了什麼事情,我不能再往後拖了。
自從回到人間堂之後,我就一直在研究“天門”這兩個字。
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天門山。
天門山雖然已經成了旅遊景區,但是絕大部分山域仍舊不是遊人可以涉足的地方。傳說中的隐仙鬼谷子,就曾經出現在天門山。
鬼谷子是不是隐居天門,我不清楚,但是,從柳幻他們那兒得來的消息上可以看出,佛家、道門正宗在天門山極為活躍,我們這些術士在那一帶難以立足。但是,也有術道高手曾經深入天門山,說是要尋找仙緣。隻是他們再沒回來,究竟是已經得道成仙了,還是死在了山中,就不得而知了。
老核桃那個人,雖說是術士,但是多少有那麼點兒仙人情節,他會不會真的在大限将至的時候,跑到天門山尋找仙緣去了?
抛開天門山這條線索,我第二個想到的是六道邪門中的天道門。
天道門在雲破天反天失敗之後,就随雲破天一起被鎮入煉獄池了。至于煉獄池在什麼地方,當年又是誰把雲破天打進了煉獄池,就無人可知了。
老核桃故意留下“天門”兩個字,會不會是說他去尋找天道門了?可是他找天道門幹什麼?他也想反天?
現在最要命的是,我連老核桃離開李家村之後大緻上所去的方向都不知道。
葉森告訴我,車站、機場,一律沒有老核桃出現的記錄。其實,他當時主張去查記錄的時候,我就沒抱什麼希望。老核桃想要去哪兒,絕不會給别人留下什麼線索。
他說了,這是一個土匪應該具備的最基本的素質。要是你處處都給人留下線索,還不早就曝屍荒野了?
光憑我手頭上這點兒線索,讓我上哪兒去找老核桃啊?我隻能把希望寄托在陸仁賈身上了。
讓我沒想到的是,老陸竟然對老核桃的身份異常好奇,為了查找線索,他甚至推掉了幾筆生意,調用手下的精兵強将,全力追查老核桃的過往。
等到他把資料放在我面前時,我卻看得目瞪口呆。
陸仁賈拿着資料,道:“按照你的說法,老核桃應該是極為出名的盤山鷹。我查過解放前東北所有土匪绺子的資料,根本就沒找到老核桃這個人。”
我不由得皺眉道:“你确定嗎?你沒查老北風?老核桃跟我說過,他是老北風的師爺。”
“那段資料是假的!”陸仁賈搖頭道:“老北風的确有一個師爺,那人雖然不太出名,但是還有據可查,他根本不是你說的老核桃。那人外号雖然叫鐵核桃,但是他本名不姓李,是個受過封建正統教育的人,也曾經在近代講武堂就學。他的經曆跟老核桃對不上。”
陸仁賈繼續說道:“而且,我發現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正宗的盤山鷹,早就已經失傳了。”
“你說什麼?”我頓時又是一愣。
“清嘉慶年間,六扇門巡山犬大舉進軍東北,肅清當地匪患,盤山鷹當中赫赫有名的八大鷹王傷亡過半,剩下的幾個在那次大戰之後金盆洗手,歸隐江湖。”
“但是,歸隐的鷹王也在短短幾年之内遭到了六扇門的全力追殺,不僅本人身死,包括他們的弟子也被屠戮一空。正宗的盤山鷹就此絕迹。”
“後期的盤山鷹,大多數是出身東北一帶的白派先生。也就是說,真正傳承了盤山鷹絕技的人,已經沒了。老核桃的本事是從哪裡來的?”
陸仁賈像是怕我不信,幹脆從資料裡抽出一沓發黃的線裝簿冊:“這是我從六扇門密庫弄出來的檔案,雖然不太全,但是仔細推敲一下,不難看出,當時出手的人不隻出自六扇門,還有一批極為神秘的高手,疑是江山鐵衛。”
陸仁賈的話,在我心裡掀起了好一陣驚濤駭浪。他的資料,正好跟鎮守藍采和屍骨的江山鐵衛暗合。當年江山鐵衛大戰八大鷹王并非是巧合,而是清廷預謀出手鎮壓盤山鷹。
我不由得問道:“清廷為什麼非要置盤山鷹于死地?如果說,清廷因剿匪連帶着打上了盤山鷹的主意,我還能理解;但是清廷明顯是在針對盤山鷹,這就讓我沒法兒理解了。”
陸仁賈道:“這個問題,我也想過。雖然我沒弄到完整的資料,但是從一些殘卷裡,我還是推測到了一些東西。”
“清代以龍為旗,在某種意義上,清代比任何一個朝代都尊崇龍的地位。但是,神話當中的迦樓羅,也就是金翅大鵬鳥,卻以龍為食。所以,清代朝廷十分忌諱金翅大鵬。傳說,嶽飛就是金翅大鵬轉世。清代不斷打砸嶽王廟也與這個傳說密切相關。”
“六扇門的密檔記錄過,清廷薩滿曾經推算出‘惡鷹犯青龍’的說法。我估計,這就是清廷對盤山鷹下狠手的原因。”
“狗屁!”我忍不住呸道:“他們怎麼不說那惡鷹是美利堅?甲午戰争之後的時局圖裡,鷹不就是代表美利堅嗎?”
“這不正好代表那個薩滿推算對了嗎?”陸仁賈道:“巡山犬、盤山鷹兩敗俱傷,說不定就是清廷有意安排的結果。你既然說的到了時局圖,就應該知道,時局圖裡的‘犬’代表英吉利,‘鷹’代表美利堅。”
“不過,在嘉慶時候,沒人會想到這些。西方列強在清朝的眼裡,隻不是一群還沒開化的蠻夷,清代皇帝連正眼都懶得看他們一下。但是……”
陸仁賈話鋒一轉道:“土匪勢力可就不同了。曆史上,皇朝動蕩時,先是占山為王,繼而揭竿起義的豪傑,比比皆是。先不論他們最後有沒有當上皇帝,單是他們起兵期間,就對當時的朝廷予以了重創。任何一個統治者都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哪怕有那麼一丁點兒的可能都不行。”
我深吸了一口氣道:“照你的說法,老核桃不可能是盤山鷹?”
“這個也不是絕對!”陸仁賈搖頭道:“術道上的事兒,誰能真正說清?說不定,當時鷹王就留了什麼後手。我跟你說這些的意思是,老核桃的來曆很神秘。”
我點頭道:“老核桃有沒有可能是當時大鬧青丘的李子木?”
“這個問題,我曾經想到過。”陸仁賈拿出一張畫像:“你仔細看看,這個人是不是老核桃。”
畫像上的人顯得極為年輕,大概也就隻有二十多歲的樣子,身上穿着一套老式的西裝,臉上戴着一副眼鏡,打眼一看就給人一股文質彬彬的書生氣,絲毫看不出老核桃身上的那股匪氣。但是,那人的眉眼卻又跟老核桃極為相近,乍看上去就像是親兄弟。
我不由得皺眉道:“這個人是李子木?”
“對!”陸仁賈點頭道:“你說老核桃已經九十多歲了,但是李子木四十年前大鬧青丘的時候,也就二十冒頭。你覺得他會是老核桃嗎?”
我下意識地搖了搖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