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檀越把杜渺送回房間隻不過用了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可是杜渺的臉上卻已經翻起了一片像是黑鱗似的東西,兩隻眼角也開始滲出了皿迹。
檀越伸手在杜渺的脈門上搭了一下:“不好,他快死了!他的魂魄會不會已經滅了?”
“應該不會!杜渺身為咒術師,既然敢讓魂魄離體闖鬼門,就應該有緻勝的把握……”我腦袋裡忽然轉了一下:“趕快,你去打水,我想辦法找個東西,把他給泡起來。”
杜渺說過,她每隔一段時間就必須泡在水裡。就像他在火車上時,不就是因為逼不得已,才把自己僞裝成了一具屍體嗎?
檀越跑去院子裡的壓力井弄水,我在前後院轉了幾圈,才找到一個飲牲口用的空水槽子。好在杜渺的身材不算高大,勉強能放進去。
檀越用水淹過杜渺的身軀之後,從身上取出蓮花燈,點上一根蠟燭,把燈放進了水槽:“我也不知道你究竟走了沒有,希望這盞燈能給你帶來些好運。”
“人間堂的海東青,什麼時候變得多愁善感起來了?”不請自來的金野倒背着雙手,帶着老疤子一起從外面走了進來。
檀越冷然道:“你來做什麼?”
“談一筆交易。”金野自顧自地坐到了桌子前面:“李孽,我對你的道袍很感興趣,特意來……”
我不等金野說完就開口道:“我的道袍不賣!你可以走了。”
“不是買,是交換。你不妨聽聽我的條件再做選擇。”金野兇有成足地把一本秘籍擺在了桌上:“這是我‘塑金手’的秘籍。我想,足夠換取你的道袍了。”
金野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道:“你的鷹爪功并不到家,所以才會選擇帶上爪型武器。但是帶鐵爪的結果,就是讓你的手掌失去了應有的靈活。這本秘籍正好可以彌補你的不足……”
“别聽他的!”檀越強行打斷了金野:“塑金手雖然威力強悍,但是極為消耗内力。金野修煉内功三十多年,最多才能用出三招,三招之後内力耗盡,他就隻能任人宰割。”
金野不怒反笑道:“話不能這麼說。關鍵時刻的三招,足以扭轉戰局。這個道理,李孽不會想不明白。”
我把目光從秘籍挪到了金野臉上:“給我一個換取道袍的理由。”
金野淡然道:“我說了,就是很感興趣,僅此而已。”
我忽然開口道:“你是想用道袍壓制于老頭身上的咒術吧?他身上的詛咒,快要發作了?”
金野臉色微微一變,馬上又恢複了正常:“既然被你看出來了,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除了秘籍,于家願意再加一筆款子。你覺得怎麼樣?”
我冷笑道:“在沿河村布局的人,到底是鬼魂,還是姓于的?”
金野反笑道:“你想的太多了。”
“不是我想的太多,而是你們太笨。”
我沉聲道:“從我看見于家家譜的時候就在奇怪,一個一心想要攀上名門望族的人,怎麼會讓家譜裡留下污點?”
“江湖上從來都不缺會作假的人,隻要給他們時間,别說僞造一個家譜,就算讓他造出《四庫全書》也不是問題。姓于的随便找出一個人來,就能抹掉家譜上的隐秘。他為什麼不這樣做?”
金野反駁道:“當然是為了讓你們順利找到詛咒的根源!”
“就算是這樣吧!”我冷笑說道:“我剛到沿河村,王二奎就找上門來,塞給我一本筆記。他被你扣留之後,老山貓又及時出現,成了我的向導。世上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金野笑道:“有句話叫‘無巧不成書’……”
“你以為我看不出老山貓的僞裝?”我沉聲道:“老山貓雖然自稱土匪,但是他腰身挺拔,行動中規中矩。你說他曾經是職業軍人,我信;說他是土匪,呵呵,我一百個不信。”
我伸手拍出兩顆核桃:“這兩個核桃是我自己盤出來的。我雖然也喜歡劃核桃肚子,但我是在打叉,不是劃十字。他連老核桃的習慣都弄不清,還敢上來攀交情?”
金野啞口無言之下,隻好挑了下拇指:“我還是小看了你!剩下的事情,我來說吧……”
“于東海發現老筆記的時間,要比你們早上很多。他在好奇之下,自己找到了沿河村。當然,也在這裡遭遇到了兇宅。跟他一起來的幾個保镖,除了老疤子和老山貓,其餘的人全都是死了。于東海因為氣運強橫,才暫時逃過了一劫。”
“那之後,他就找到了盧師。盧師想盡辦法,卻隻能把他身上的詛咒,一分為四地劃到其他三個人身上。”
我聽到這裡,不由得厲聲道:“他為了自己,犧牲了自己的親生兄弟和兩個兒子?”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金野淡然道:“況且,至親皿脈更容易轉移詛咒。他在後期把那些部門精英集中到于府,并不是為了幫助于浩軒壓制咒術,而是為了他自己。”
“當然,盧師也用了一點兒小小的手段,讓于東海分走了他們大部分的氣運,同時也在不斷地把詛咒分化到于家兩個小子身上。這就是他們身上的詛咒漸漸發作,而于東海卻安然無恙的原因。”
檀越從牙縫中擠出了兩個字:“畜生!”
金野像是沒有聽見,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于東海并不知道他的兩個兒子還跟術道中人來往密切,等他知道的時候,錯已鑄成,隻能想辦法盡力彌補。”
“所以,他趁着于家兩兄弟互相争鬥的這段時間,把老山貓給派到了沿河村。至于王二奎嘛,我隻能說,他是财迷心竅才把自己弄得命喪黃泉。”
“老山貓的偵查經驗雖然豐富,但是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向導。于東海隻是略施小計,就讓王二奎發現了藏寶筆記,他自然也就回來了。”
金野說到這兒,又補充了一句:“忘了告訴你,王二奎是後來才改的姓兒。他是于家的直系後代,按輩分,跟于東海是一輩的。”
“老山貓一直都盯着王二奎的一舉一動,也在暗中調查沿河村的曆史。可惜,他始終一無所獲。”
“你們來之前,老山貓開始蠱惑王二奎用筆記騙人進山,幫他尋找寶藏。那個傻瓜果然把主意打到了你們身上。但是,那個王二奎的做法實在太過低劣,一打眼就被你看出了破綻。我隻好先過來把他弄走,好給老山貓留下接近你們的機會。”
金野說到這兒,頓了一下:“當然,這些都是于東海的計劃,因為他一開始并不知道我會出現,所以才設計出了這麼一套騙人送死的暗局。”
“他跟我合作之後,本來打算把計劃取消,但是我覺得這個計劃進行下去也沒什麼不好,于是乎,就有了先前的那一場遊戲。好了,我的話說完了。”
我沉聲道:“你們逼杜渺闖兇宅,是怕她看出破綻,破壞了你們的計劃?”
“可以這麼說吧!”金野點頭道:“杜渺的咒術比盧師高強很多,如果不除掉他,他會不遺餘力地去挽救于浩軒,早晚會發現于東海的計劃。我們的目的僅僅是為了保住于東海一個人而已。所以,從兇宅出現起,我們就想好了針對杜渺的辦法。”
金野話鋒一轉:“當然啦!我們針對杜渺,是因為他跟于浩軒之間有一段孽情,為了于浩軒,他可以不顧性命,屬于那種無論如何都無法談合的對象。但是,你們不同!”
我冷笑道:“你憑什麼覺得,我就會跟你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