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
很年輕時你談起戀愛就奮不顧身、飛蛾撲火,後來燒退了、夢醒了。之後不是沒遇到好的,隻是溫度沒那麼簡單傳到心裡了。你也知道兩個人終歸比一個人溫暖,但你還是在等。你說那人出現時,你的溫度會從心裡傳來,你不害怕發燒,因為對方和你一樣。這種感覺讓你安心,就像看着萬家燈火、漫天星星和稻田裡的螢火蟲。
《董小姐》剛風靡起來那陣,D小姐在微信群裡非常興奮地和我們說:“你們聽過《董小姐》沒?那就是形容我的。我就是那個有故事的女同學。”
Kim說:“你是在暗指自己是野馬嗎?丁同學?”
D小姐速度回擊:“放屁,我說的是這首歌描繪出了我那剛烈不屈的女強人形象。”
事到如今我依舊沒搞清《董小姐》這首歌和女強人之間的聯系,D小姐并不是如她所說,是沒有故事的女同學,但同時她确也正在以野馬的速度奔向女強人的地标。尤其是在她考完女博士,并且開始準備自己的paper(論文)時,剪了一頭短發的她越發符合她給自己定下的标準。
或許那首歌和她之間的唯一聯系,隻有“你才不是一個沒有故事的女同學”這句話,另外還有她的姓――丁的首字母也是D。
當然所有野馬一開始都不是野馬,如果可以,我想她們或許也會選擇停留在某片草地上。滿臉貼着“老娘才不用靠男人”這一标簽的丁小姐,20歲時的志願還是為愛的人洗衣做飯相夫教子。在她一騎絕塵奔走之前,她也曾想在原地停留。
丁小姐剛滿20歲那年,大二剛剛念完。她決定陪男友去法國讀書,當然出國這件事也是她家裡敲定的,但她沒有和爸媽說之所以會選擇法國是因為男友。手續都辦妥了,兩人卻在出國前大吵一架。原本他倆的計劃是讀完之後就回北京,她男友那天偶然說起自己的計劃一直都是留在法國。這和他們之前的計劃完全不同,但這并不是丁小姐生氣的理由。
丁小姐生氣的是,直到他們要出發了,她才得知對方的真實想法。那天看着兩眼放光的他,問:“你是不是怕我知道你的計劃,就會不陪你去法國,所以你才一直瞞着我?”
決定好的事情不好再改,而且這并不算是一件小事,他們還是按照計劃出發了。用丁小姐的話來說,隻要兩個人能在一起,未來在哪裡都一樣。
我本以為故事會這麼告一段落,直到我前陣子看到丁小姐發朋友圈說自己回國了。我回她:“你們怎麼回來了?不是還說要在法國大展宏圖嗎?”丁小姐淡然地說:“我一個人回來的,分手了。”
Jimmy喜歡丁小姐,這不是秘密,當然對某人除外。那天在微信群得知丁小姐喜歡《董小姐》之後,每次我見到他的時候,他都哼着《董小姐》。尤其是那句“愛上一匹野馬,可我的家裡沒有草原”。簡直像是說出了他的心聲,于是他每次哼這首歌一定從這句話開始。
是不是野馬,有沒有草原,都不是本質問題。野馬再奔騰,也總得停下來休息。如果她真的有心留在這片草原,她就會留下來;如果她不喜歡你這片草原,哪怕你把撒哈拉沙漠都變成了草原,她照樣要奔向遠方。
Jimmy告訴我,丁小姐在去年就與男友分手了,因為她男友劈腿了。那是她第一次覺得付出不一定會得到相應的回報,在當時知道自己不在他未來計劃裡的時候,她就應該果斷離開。
人們總習慣為一個給不了未來的人付出太多,卻不願意為了一個看不清未來的夢想而萬死不辭。其實應該反過來,夢想不會因為看不清未來就離開你,隻要你決定堅守,它就還在;而從一開始就沒把你列在未來計劃裡的人,永遠不會把你放在計劃裡。
後來的故事你們也知道了,那天,丁小姐看着信誓旦旦發誓的男友,突然覺得一陣好笑。在這之後,丁小姐拿出了自己之前積攢的所有堅決,跟他一刀兩斷,從此以後她便像脫缰的野馬策馬奔騰一發不可收拾。
她說她是一個中毒的人,本以為他是她的解藥,可以讓自己卸下所有防備。可偏偏他是庸醫開出的藥引,讓她的毒更深。從此她隻能把自己變成妖怪,變得百毒不侵。
她不知道的是,有個人錄了好幾天的《董小姐》,卻始終不敢給她聽。在我們眼裡,Jimmy這貨雖然悶騷,但比她的ex好上不知道多少倍。即便如此,他們之間的距離卻越發向着“一輩子的熟人”靠近,不可逆。
大部分愛情的苦惱是,讓你中毒的人,卻不是你的解藥。
說個不那麼苦惱的故事。之前在《你想要的愛情》裡提過的跟我同名的Kevin,今年結婚了,結婚對象就是之前他在遊戲裡認識的那個姑娘。
還記得他剛開始告訴我們他談戀愛時,我們那副不置可否的樣子――當然沒有人會看好一份在網絡上認識的感情,更何況兩人隔了一萬公裡的距離。但是就在最近他們結婚了,之前鬧騰得最歡騰的幾個人都閉上了嘴,沒有人再去懷疑他們的感情。
這個世界自有一種詭異的力量,被你吐槽最多、最不被人看好的感情,大多可以堅持得比你想象的久得多。平時從來不肉麻的他,在寄給我的結婚錄像裡面,對新娘說:“我之前遇到過很多人,有的讓我發燒,有的讓我發冷,有的隻是讓我覺得溫暖,隻有你讓我的體溫上升得剛好。你是我所有病症的解藥,嫁給我。”
同為Kevin的我就沒有他那樣的機遇。我在去年相了一次親,過程沒什麼好說的,兩人吃飯彼此都難掩尴尬,又深知彼此都沒到草草結婚的地步,匆匆吃完埋單,再也沒聯系過。我自然深知相親不失為一個很好的解決辦法:彼此能最快地知根知底,有房有車,能省去很多磨合和家裡的阻礙。
但是總覺得有種去超市買菜的感覺,彼此過去二十多年的年華被換算成數字,打上标簽,似乎性格什麼的都無所謂,隻要有房有車戶口在市區就可以順其自然地結婚。這樣和去超市買菜有什麼區别?無非是你的價格比白菜高一些。為什麼一個人一直很努力地生活,到頭來要像賣不出去的限時商品,放在櫃架上打折出售?
如果這樣,我甯可選擇和丁小姐一樣,變成百毒不侵的妖怪。在還不願意将就的時候,就不要将就。
說回丁小姐,上個月丁小姐試着戀愛了,我們原本還擔心Jimmy的反應,但Jimmy表現得很灑脫。我們都看得出來,那并不是裝的。這樣也好,不如斷了念想,他這六年的暗戀終于能畫上休止符,也是幸事。我無從想象是什麼樣的人能把變成野馬的丁小姐hold(掌控)住,當然這從來都是丁小姐自己的事。
百毒不侵的妖怪自身也帶着讓人無法靠近的毒,而解毒的辦法隻能是以毒攻毒。或許妖怪的宿命就是行走于世間,直到遇見另一個妖怪,同病相憐進而同甘共苦。
我開始覺得每個人的解藥,都是時間。這是世界最公平的真理:時間把你帶給一個人,讓你中了一身毒;自然它會在之後把你帶給另一個人,把該給你的解藥給你。不要怪一開始為什麼讓你中毒,誰讓你不知不覺中給别人下了毒呢?或許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有人已經愛過你十遍了。
在你的毒解開之前,你要等,你要保持耐心,保持充實自己,要強大到你們相遇的時候,他一眼就能看到你。總得有個人來到你生命裡,你才會明白為什麼你和之前的人都沒結果。
前天聽朋友介紹看了一部電影,名叫《巴黎野玫瑰》。文藝電影我從來就沒幾個看得進去的,這個也是同樣。直到看到片中的一句話,我才突然明白,為什麼他說她是他的解藥。
――“愛情的來臨使人的體溫上升0.2℃。”
“我遇到過很多人。有人讓我發燒,我以為那是愛情,結果燒壞了所有。有人讓我發冷,從此消失在生命裡。有人讓我覺得溫暖,但僅僅是溫暖而已。隻有你,讓我的體溫上升0.2℃。”
所以最後,希望每一個你,無論你的名字是什麼,都能找到屬于自己的37.2℃,找到願意義無反顧另眼相待的那個人,找到你行走于世間的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