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破曉,朝陽初升。破舊的小院裡,一名少年,兩名孩童,盤膝而坐,吸收清晨天地間釋放的第一縷精華。蘊養丹田,壯大内力。
功行一個周天之後,三人又開始一招一式地揮動拳腳,演練基礎拳法。
一張青澀,兩張稚嫩的臉龐,寫滿了認真。
要回宅院的丁小六,當晚沒有和陸小野回丁家宅院過夜。兩人嚷着要和沈雲住在一起。按照他們的理由,家裡有陌生人在,他們不習慣。
而事實上,兩人粘着沈雲有兩個原因,一個是舍不得,另外則是為了每晚蹭音樂修煉武道。
隻是不管是哪個理由,他們都不好意思說出口。
于是,嚴大将軍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背了這鍋。
其實沈雲多少能猜到一些,小六和小野因為身份的緣故,鎮上百姓幫助兩人的不少,嫌棄他們的人更多。乞丐嘛,不管是什麼原因,總不是那麼遭人待見的,所以朋友少得可憐,以緻于對他産生了依賴。
不是每個乞丐都能混到洪七公,蕭峰那種人見人愛的地步。
别說他們倆了,就算是自力更生的沈雲,在此之前也一樣不受人待見。因為以前的他除了有把子力氣做些短工外,根本沒什麼額外的用途。
為了生存做得最多的事,就是賠笑臉。若稍有倨傲,想乞讨根本就不可能。
所以嚴策這種達官貴人突然住進家裡,小六雖然心裡高興,可更多的是不舒服、不适應。
沈雲兩世為人,有着強烈的自我意識,沒有什麼尊卑意識。在生存模式和真實性格模式之間能夠輕松轉換。
可丁小六和陸小野兩人不行,尊卑意識不說深入骨髓,但對他們的影響還是巨大的。即便現在武功在身,可短時間内還是難以擺脫自卑的心态。
待三人修煉完畢,已是兩個時辰以後。
正準備去山裡搏殺野獸修煉的時候,嚴策卻帶着人來了。
沈雲大感意外,拱手道:“嚴将軍,您怎麼到我這裡來了?”
他還是很尊敬嚴策的,幫小六伸冤,被他拒絕後也毫不介意,沒什麼官架子。
小六和小野也拱手緻意,秦國不興跪禮,拱手和鞠躬便已算是大禮。
沈雲感覺這裡的風氣有點像地球上的春秋時期,百姓思想開闊,能夠接受新的東西,不講究那麼多繁文缛節。老百姓就算見到當今皇帝,頂多也就是鞠躬以示尊敬。
下跪那種東西,愛誰誰,反正他們不做。
“本官來此,自然有我的理由。”出乎沈雲的意外,嚴策居然對他抱拳回禮。然後又煦地笑道:“小六,重新奪回了家園,為何不帶小野回去住?難道是不歡迎本官住在你家?”
“不、不是的!嚴将軍,那個、我們隻是想和雲大哥住在一起。沒有别的意思。”
“對對對,沒有那個意思。”
小六和小野一邊擺手,一邊急聲解釋道。
“不用緊張,我隻是随口一問。你們既然想跟着沈雲,也可以叫他一起住過去嘛。我看他這裡,可比不上你的大宅子。”嚴策打趣道。
“将軍,不是的。我邀請過了,可雲大哥喜歡安靜……”丁小六再次解釋道,可很快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直接把頭給埋在兇前,不敢看人。
沈雲無語,這沒良心的小六,居然華麗麗的把他給賣了,明明是自己不想去,反倒讓他來背鍋,明哲保身的功夫比他還厲害。
嚴策點了點頭,笑道:“哦,原來不是你們嫌棄本官,而是沈雲不歡迎我。”
沈雲苦澀一笑,無力地解釋道:“将軍,這金窩銀窩再好,哪裡比得上自己的狗窩自在。将軍你吃過的鹽比我吃過的米還多,肯定能明白我的心情,對吧?”
“這我當然明白。”嚴策立即表示贊同,可旋即又道:“不過,既然是小六盛情相邀,你們三人又情同手足,幹嘛要拒絕,憑白傷了小六的心,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嚴策好言相勸,苦口婆心,和藹的笑容下掩藏着詭異的目光。
沈雲瞟了他一眼,感覺怪怪的。突然間心頭一緊,暗想“這大叔難道還沒放棄圈我的念頭?”
他想了想,隻能是這個理由了,道:“那個,将軍,我和小六交情歸交情,又沒什麼特别的事,我還是住在自己家裡吧。我這裡距離鎮子也不是很遠,随時可以去看他們。小六,一會兒和将軍回家知道嗎?别讓人誤會了将軍。”
說完忙暗地裡自我安慰:兄弟,不是雲大哥不講義氣,是你先出賣我的,這可不能怪我。
小六一聽急了,可憐兮兮地看向沈雲。這要是回去了,每晚就不能聽歌修煉了,那還怎麼成為高手?然而沈雲為了遠離嚴策,直接無視了小六。他擡頭看天,假裝看不見。小野見他倆這樣,暗自捂嘴偷笑。
沈雲本以為事情就這樣蒙混過去了,誰知嚴策又突然歎氣道:“唉,想不到嚴某竟這麼不招人待見?可悲、可歎呐!枉我多年以來一直守土戍邊,兢兢業業護佑一方安甯……”
“停停停!我說将軍,你好歹也是一方大員,有話直說行嗎?事先申明,我是絕對不會賣|身的。”
沈雲一聽他念叨,立刻擡手打斷。禮下于人必有所求,嚴策突然不再一口一個“本官”,一直以‘我’自稱,肯定是有事要說。
見沈雲把事情挑明,嚴策才發現自己的戲有些過了。果然還是不适合走煽情路線,便重新恢複了威嚴,道:“沈小哥,實不相瞞,我來找你乃是有事相求,希望你能夠答應。”
沈雲訝異,居然還有嚴策辦不到的事,便道:“不知将軍需要我做些什麼,沈雲若能辦到,必定量力而行。”
好狡猾的小狐狸,事情還沒說就先想好了退路。
嚴策無奈道:“嚴某有一個義女,乃是故人之後。她身受重傷,内功不治,藥石不靈。京城的禦醫告訴我說,小女乃是傷在神魂,非樂曲不能治愈。所以我想請你創作一曲,幫忙治療小女身上的暗疾,不管你能否治好,嚴某必厚禮酬謝!”
他言辭懇切,看來是确有其事。
“将軍,小子有一事不解,希望将軍能解惑一二。不知道将軍是如何确定我能治好令嫒的?”
沈雲沒有答應或是拒絕,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嚴策。他不會拒絕去幫助别人,但他會寫歌的事隻有小六和小野知道,嚴策又是如何得知的?
小六小野昨天基本一直和他在一起,嚴策根本不可能從二人那裡知曉。那麼剩下的可能,就是他被跟蹤或者是被調查過。
雖然不是什麼大事,但這種被人盯着的感覺,很不好!
“這……”嚴策遲疑了,但見沈雲面帶戲谑。想了想,還是實話實說道:“沈小哥莫要誤會,昨日我出于好奇,冒昧之下派遣屬下跟蹤過你們,絕無惡意。如此才無意間得知沈小哥所唱的新式樂曲。所以嚴某冒昧猜測,沈小哥有樂曲創作之才。”
嚴策略帶忐忑地看向沈雲,一方面是有求于人,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沈雲的表現大大超出了他的意料,根本就不畏懼他。恩威并施的那一套,隻怕毫無作用。
沈雲面對他時,除了些許敬意外,既無畏懼也不卑微,而是将他當做一個普通人。
這讓嚴策豁然醒悟,天下間有才之士皆傲骨嶙峋,沈雲恃才傲物再正常不過。若是怯怯懦懦的,他反而會懷疑沈雲是否有真才實學。
沈雲的價值之大,足以影響整個秦國武者的武道修煉進度。
潛龍在淵,雖然目前還沒有騰飛九霄,但未來的前途已經清晰可見。隻要給沈雲一個時機,立刻就能趁勢而起。因此,他才把姿态放得極低,不想因為這種小事而得罪沈雲。
現在他隻想着如何去交好沈雲,若能從沈雲這裡弄到一些好的樂曲,突破現在的武道境界指日可待。武道強大,才是他立身的根本。
沈雲深深地看了嚴策一眼,感到嚴策沒有欺騙自己,才笑道:“原來是場誤會,我還以為将軍有未蔔先知之能呢。”
他調笑了一句,才道:“對了,将軍不是說要給令嫒治病麼。我雖然不懂醫術,可樂曲卻是難不倒我的,我可以盡力一試。不知她可有和将軍一起過來?”
雙方既已消除了誤會,沈雲也不是氣量狹小之人,便打算幫嚴策這個忙,也好趁機見識一下音樂在這個世界到底有多大的作用。
沈雲不會治病,但既然嚴策說是音樂能治愈好,大不了他一首一首的唱給她聽。反正各自治愈系的音樂一大堆,慢慢試呗。
嚴策喜道:“多謝沈小哥仗義相助。不過芷若因身患頑疾需要休養,所以正在丁家宅院内。還要麻煩你跟我走一趟。”
芷若?好熟悉的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
沈雲暗自嘀咕,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将軍,不知令嫒貴姓?”
“沈小哥,小女免貴姓周。”
姓周,周芷若……周芷若!
突然,沈雲觸電般呆在原地。
有沒有搞錯,周芷若?老天爺,不是說好了是玄幻世界嗎?你确定作者他姥姥的真沒轉型?
這不是武俠世界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