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二先生并沒有顯得意外,隻是靜靜地說道:“他叫夢千尋,我們的相識隻是偶然,但相戀卻是必然,因為他說我就是那個夢裡尋她千百度的人,而且他用行動證明了這一切。”
這一刻的梅二先生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迷人的氣息,那是隻有在熱戀中的少女才能擁有的獨特魅力
林風的心神居然一蕩,不禁暗歎有些女人在有些時候的殺傷力真的是讓人難以招架。
梅二先生的神色忽然變得有些黯然,繼續說道:“可惜,這一切來得快去得也快,因為他在修道界中還有一個稱呼,就是二先生。隻是這個稱呼在許多人的眼裡卻是邪惡的代名詞,以至于他原本的名字幾乎已無人知曉。”
“當我得知這一切後,心中一度産生過猶豫和傷心,隻是千尋隻對我說了一句話,他說“你是相信我呢?還是相信别人呢?”是啊,都說他等同于大魔頭,心狠手辣,殺人連眼都不眨一下,可是他殺的那些都是什麼人呢?除了窮兇極惡之徒,就是草菅人命之輩,卻沒有人真正的見過他傷害過一個無辜之人。既然我喜歡他,而他也喜歡我,這就足夠了,我又何必在意他是什麼樣的人呢?”
林風心中感歎,世上從來都不缺少颠倒黑白是非的人,而多數的人卻又懶得去分辨,就如同牆頭草,随風擺動。
“林風佩服先生的決斷,所謂清者自清,有些事情不必去在意别人怎麼看,關鍵是自己怎麼去看。”
梅二先生黯然一歎,“風少果然非常人,隻是家兄卻不會這樣想,家兄性子易怒,嫉惡如仇,再加上小人唆使,居然糾集數十名化神境高手,以我為餌,誘使千尋前來赴約,并于梅山前圍困緻死。”
說到這裡,梅二先生的臉上浮現似恨似怨,似悲似痛的神情。
“我本欲追随千尋而去,可千尋臨死時對我高喊,讓我不可枉自輕生,并說二十年後他會回來找我,讓我一定要等他。我知道他是怕我與他一同赴死,不過是安慰我罷了,人死怎麼可能複生呢?在他看來二十年的時間足以讓一個人淡忘很多事情了。隻是對一個人的情感有時候并不會随着時間的推移而淡去,反而會越來越濃,便如陳年的烈酒一般。唉!雖然我知道這一切根本就無法挽回,但心裡卻也存在了一絲絲的幻想。”
林風聽着梅二先生娓娓道來,心中感觸頗多,對于兩個真心相愛的人來說最大的痛苦就是一個死去了,一個卻還活着。
“有希望總比沒有好,以先生的修為和閱曆當知道這天地間有着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也許正如夢千尋所說,二十年後他會突然出現在你面前也說不定。”
梅二先生自嘲地笑笑:“正因為我知道的比普通人多得多,所以才知道這種事情根本就沒有可能。”
沒有可能麼?林風有些自嘲地想,比這更沒有可能的事情都已經發生過了,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呢?
隻聽梅二先生繼續道:“此事之後,我便與兄長徹底決裂,卻又不能殺他為千尋報仇,憤而離家出走,并發誓此生絕不再踏入梅山别院半步。為了紀念千尋,自那以後我便稱呼自己梅二先生。”
林風聽到這裡,内心恍然,原來如此,難怪好端端的一個美人,卻叫了一個如此奇怪的名字。隻是這樣又能如何呢?不過是每時每刻都在提醒着自己的痛苦罷了。
梅二先生又道:“離開梅山别院之後,我也不知道該去哪裡,無意之間卻來到鳳凰帝國。忽然想起先祖與鳳凰學院的先賢有幾分淵源,于是就在學院裡居住了下來。”
從始至終,梅二先生的情緒都沒有太大的波動,就仿佛在講述着一件與她不相幹的事情,但林風卻從那淡淡的話語中感受到一種無可奈何的悲哀和對夢千尋無法遺忘的濃濃情意。
梅二先生忽然恢複了那種恬靜淡然,居然笑了笑,道:“真是有點奇怪呢,我居然會跟你說起這些無聊的事情,莫非我已經老了麼?”
林風聞言,不由摸了摸下巴,道:“先生開玩笑了,以先生這種如空谷幽蘭,恬靜淡雅的氣質,便會讓天下很多女子自愧弗如,何來老字一說?”
梅二先生淡淡笑道:“我現在才發現,風少很會哄女子開心,難怪向家小姑娘對你念念不忘,甚至連命都可以不要。”
林風不由摸了摸下巴,有些複雜地說道:“那是小男年少,一時沖動,直讓林風心中萬般慚愧,此生卻絕不敢有負她半分,否則林風不愧做人。”
看着林風對向小男關愛的神情,梅二先生忽然歎了口氣,道:“有些話梅二不知當講不當講?”
林風道:“先生盡管直言,林風虛心受教。”
“之前看你的表現,足見對小姑娘用情至深,隻是如此卻極易誕生心魔,隻怕對你将來有着不利的影響。”
聽梅二先生如此一說,林風的腦中浮現生死境中的一幕幕,隻覺心中一熱,斷然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為了小男,我可以墜入十八層地獄,便是與天下人為敵,林風也斷不會皺一下眉頭。”
聽着林風如此決然的話語,梅二先生但覺心裡一陣發冷,不禁想到,自己豈非就是最好的例子,曾經一度産生過報複天下人的念頭,這其中的痛苦隻有自己才明白,又有何資格規勸他人不要沉溺過深呢?因為事情不發生在自己身上是無法領會其中的痛的,除了自己,别人是無法知道其中的滋味的。
梅二先生強自笑了笑,道:“是梅二多言了,一個人做事隻要但求無愧于心便是。”
林風道:“先生言重了,對于先生的告誡,林風記在心裡了。”
梅二先生輕輕一歎,道:“我之所以選擇在學院住下,其實也是想幫助一下學院的弟子,隻是梅二發現學院中自有深藏不露的絕世高人,既然那位高人都不曾出手,梅二自然更不敢私自做主,也許那位高人有什麼深意也說不定。”
林風心想,那個老家夥有什麼深意,還不是與人打賭輸了賭約而已。
梅二先生繼續道:“如今你既然已是學院的新一任院主,這個擔子自然便落到了你的肩上。梅二最擅長的其實是煉丹之術。如今既然打算離去,便送你兩本冊子,就算是對學院的一點補償吧,畢竟梅二在學院吃住了十年之久。而且丹藥對學院的弟子會有着莫大的幫助。“說完,梅二先生從身上取出兩本厚厚的書籍,輕輕一送,書籍便漂浮在林風的面前。
林風擡眼望去,隻見一本寫着《本草大全》一本寫着《煉丹筆錄》。
林風想了想,道:“先生送如此貴重的物品,林風有些受之有愧,不敢接受。”
梅二先生笑道:“怎麼會呢?從你在生死境中出來的那一刻,梅二就知道你必非常人,學院的振興非你莫屬。而且這兩本書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本草大全》說是大全,也不過是收錄了部分草藥知識而已,這天地間的草藥又豈是區區一本書就能收錄齊全的。而且像這樣的《本草大全》修道界中一抓一大把。至于《煉丹筆錄》也不過是我的一些煉丹心得,和一些丹方而已,實在不值一提。”
林風沉默了片刻,道:“既然如此,林風就收下了,先生對學院的恩情和對林風的信任,必定銘記在心,日後先生若是有什麼吩咐,林風必定聽從。”
梅二先生淡然一笑,道:“何必客氣呢?能與風少相交,也許是梅二的福氣呢。還有,既然是煉丹,自然少不了丹爐,梅二這裡還有一隻普通的小丹爐,也一并送與你。”話落身上飛出一隻一尺見方的黑色丹爐,徐徐飛至林風的面前。
看梅二先生随手便取出這麼大的一隻丹爐,林風便知道她的身上也有着如他的乾坤戒一樣的法器。
事已至此,林風也不再推脫,便收了丹爐,連同兩本書籍一齊送入到乾坤戒中。
梅二先生見狀,暗暗尋思,這林風果然有大奇遇,看來學院在他的手上必定會重新崛起。
梅二先生站起身,附了一禮道:“對于之前小侄二人得罪風少之事,梅二再次代她們謝罪,希望看在梅二的面子上,風少日後能放過她們一回。”
林風連忙起身,道:“先生不可行此大禮,林風不敢受之,林風答應先生,必不會尋她們的麻煩。”
梅二先生笑道,既如此,梅二便去了,話落,輕盈舉步,幾步之間,就沒了蹤迹。
林風怔立良久,心中複雜難明,隻覺世事難料,這梅踏雪卻也不失為一奇女子。
牛臉怪獸直到這時候才湊了上來,道:“爺,奶奶沒事吧?”
林風沒好氣地道:“奶奶要是有事,第一個拿你開刀,本以為你很厲害的,卻還要奶奶來保護你。”
牛臉怪獸縮了縮脖子,委屈地道:“小牛還小,本事還沒長全呢。”
林風也隻是随口一說,并沒放在心上,看看熟睡的向小男,道:“我們該回去了,卻還不知道如何向那兩個木頭交代呢。”說完,抱着向小男向學院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