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看着徐氏的模樣,人雖然不算年輕,但是皺紋也不多,實際年齡應該比看起來的要小一些。
徐氏盤着最簡單的發髻,用了一根銅钗固定住頭發,鬓角有一些碎發,垂在鵝蛋臉的兩邊,稱着深深的雙眼皮和大眼睛,顯得端莊大方,嘴和鼻梁的大小高度相輔相成,讓徐氏看起來更有女性的柔美。
“娘今年多大了?”溫泉疑惑地問道:“我又有多大了呢?”
“娘今年,三十二了,你也十五歲了呢。”徐氏說的緩慢,說完便哭了。
“娘,你為何哭啊?”溫泉忙跑過去半抱着徐氏,輕輕拍着她的肩膀。
徐氏嘴裡說着沒事,手上哄着溫良,見溫良睡了,就把他輕輕放在床上安頓好。
隔壁傳來慶祝溫老太壽辰的祝賀聲,那一家人紅紅火火好不熱鬧。
這邊,徐氏的眼淚卻不能停歇地流了下來。
“娘,您心裡有什麼委屈,都可以同泉兒說說。”溫泉跑到了徐氏的懷裡,緊緊抱住她,想給她一些說出痛苦的勇氣。
“泉兒,娘不委屈,娘是高興,高興呢!”徐氏擦掉眼淚,說道:“你的病好了,能像正常孩子一樣同娘聊聊天,這是娘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以後,泉兒天天陪娘聊天!”溫泉将頭鑽進徐氏的肘窩裡,笑了笑。
“诶!我的好泉兒!”徐氏的眼淚又滾落下來,“娘真的以為你死了,當官差過來詢問你的事情時,娘的心都快跳出來了……他們都不相信你還活着,隻有娘相信,即便你不回來,娘知道你還活在世界的另一個角落,娘就幸福極了!”
“娘……”溫泉依戀地喊着,體會到了徐氏口中的那種幸福。
乞丐原主的娘就是溫泉的娘,溫泉毫無保留地融進這份感情裡,已經進入了作為女兒的角色。
旁邊屋子裡熱鬧的杯盞碰撞的聲音傳來,淹沒了母女談話的聲音。
溫泉看到徐氏的手腕上有一塊青紫,不像是自己摔的。
肯定是被打的吧,徐氏一定受了不少苦。
今天溫家是怎麼對待徐氏的,溫泉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娘,趁着現在那邊吵,聽不見娘說的話,娘快跟我說一說……”
溫泉知道徐氏是有難言之隐,怕自己說出來被人聽了去,又要遭受一番辱罵毆打。
徐氏點點頭,她知道溫泉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了,一定想聽一聽過去的事情。
原來,徐氏是帶着溫泉改嫁到溫宜貴家的,溫泉并不是溫宜貴的親生女兒!
難怪溫老太和溫宜貴,對溫泉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徐氏沒有名字,因為她們村子裡生了女兒是不稀罕取名字的。
徐氏跟着親娘學了接生的手藝,從小耳濡目染,十六歲嫁給了鄰村的莊稼漢的時候,已經是接生的好手了。
當時徐氏還沒有生過孩子,嫁到鄰村後,不少人還是不信任徐氏的接生技術,後來徐氏生了溫泉,接生的生意才紅火了起來。
隻是接生婆在古代被認為是低賤污穢的職業,有些村子甚至認為接生婆是和投胎陰靈打交道的人,所以對接生婆沒有好感。
溫泉的親生父親沒有嫌棄徐氏,他倒是開明的人,況且徐氏接生還能賺錢,兩口子的日子過的倒也潇灑。
遺憾就在于徐氏一直沒有再生育,徐氏公婆催的緊,徐氏壓力很大,一邊研習接生技藝,一邊還要吃藥以求再生育。
然而天不遂人願,雪上加霜。
溫泉的成長異于常人,長到兩歲的時候,便被大家确定為傻子。
村人都說徐氏在未婚之前就開始接生,吸收了太多的陰怨之氣,所以生出來的孩子陰氣重,可能是鬼胎,還傻!
養着一個傻女兒,徐氏又不能再生二胎,于是徐氏的公公婆婆就張羅着休掉徐氏,再娶一個賢惠的兒媳進門。
溫泉父親死活不同意,可能是态度太過強硬,硬是把老兩口氣的懸梁上吊以死相逼,結果沒掌握好分寸,弄假成真,老兩口雙雙自殺身亡。
溫泉自此成為那個村子的災星。
徐氏也遭人唾罵,不得不停了接生婆的生計,成年窩在家裡以照顧溫泉為重任。
徐氏出門少了,流言蜚語漸漸平息,如此相安無事過了幾年,但是溫泉親爹因為父母自殺的事情遭人指指點點,被罵為不孝之子,夫妻因此經常吵架,便不如曾經那樣和睦了。
溫泉長到十歲的時候,還是癡癡傻傻,隻會喊娘喊爹,旁的話都不會講。
那一年徐氏的父母相繼去世,徐氏的兄弟遠走他鄉杳無音信,徐氏徹底沒了後盾。
溫泉十二歲時,親爹在田間耕種時被毒蛇咬傷,毒素擴散太快,親爹還沒有撐到家裡就死在了路上。
至此,村人沸騰了。
他們擡着溫泉親爹的屍體,沖進了溫泉的家。
二話不說就開始毆打徐氏和溫泉。
溫泉的叔伯們聯合村人把徐氏和溫泉趕出了村子,唾罵徐氏晦氣,溫泉喪門,硬是一文錢沒給便将徐氏和溫泉趕出了村子。
溫泉親爹的喪事是後來辦的,徐氏沒有資格參與,隻能遠遠看着,哭天搶地,一度昏死過去。
屋漏偏逢連夜雨,昏死過去的徐氏和癡傻的溫泉被一個男人用馬車拉走,走了很遠很遠,徐氏醒了,男人說自己是徐氏的兄弟派來接她們的,絕望的徐氏竟然信了。
後來徐氏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徐氏問了一些關于自己兄弟的事情,那個男人都回答的支支吾吾,徐氏才知道自己是遇到了人口販子。
徐氏拼了命帶着溫泉逃到了最近的溫集村,被溫宜貴接濟救下。
溫宜貴好吃懶做嗜賭成性,三十二歲仍舊光棍一個,同母親溫老太住在一起。
溫宜貴見到二十九歲的徐氏之後,心生愛慕,奮力讨好,并不在乎徐氏拖着油瓶溫泉,還許她美好未來,執意要娶徐氏。
徐氏并不了解溫宜貴的秉性,也沒有訴說自己的身世背景,為了給溫泉一個溫暖安定的家,便接受了溫宜貴的成婚聘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