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人算不如天算,下午覺一起來,張姨娘就氣沖沖跑了過來,一進門就拍了桌子叫嚷:“二小姐!你能不能不要這麼任性!好歹在外人面前收斂點!不然,就你這性子,再好的人家也被你吓跑了!”
宋夏娘才剛睡醒呢,被張姨娘這麼莫名一罵,氣也升騰了起來,“姨娘這話什麼意思?我在外人面前怎麼了?好歹先把話說清楚!不然亂扣罪名我可不認!”
宋夏娘可不比宋秋娘,不是個好惹的,況且在宋老爺和宋老夫人跟前可比張姨娘有體面,她這麼一吼,頓時就把張姨娘的氣勢滅了半截。
張姨娘咽了咽口水,緩了緩才說道:“二小姐,我也是替你着急。那羅公子身家人品都是不錯的,嫁過去,你不用受苦,這麼好的親事上哪裡找去?人家羅公子對你也有意,你倒好,随口幾句話就把人家吓跑了。還好老夫人疼愛你,替你說了幾句好話,好歹把羅公子穩住了,不然,這親事可就打水漂票了。”
什麼!羅義還沒被打發走?簡直太郁悶了!
宋夏娘立刻警醒起來,“姨娘,你說祖母也表态支持?”
“那是,不然你以為就文雲雲那眼睛長在頭頂上的,能容了你做妯娌?再說了,有了老夫人做靠山,以後你在羅家,文雲雲也得禮讓你幾分。二小姐呀,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你可要把握住了啊!”
我呸!什麼好機會,明明就是爛桃花!
宋夏娘惡心的不行,冷了臉說道:“那羅義有啥好的?要相貌沒相貌,要才能沒才能,在咱們面前假裝清高,可以見到鄧岸遷,立刻變成勢利小人,阿谀奉承,這種人就是家财萬貫我都不嫁!”
眼見着自家女兒冥頑不靈,張姨娘也急了,脫口就道:“羅家在梅州也算是富裕人家,羅公子知學上進考了府衙的師爺,這難道還不叫有才能?你總是嫌棄這嫌棄那,可也得看看自身條件,要真是那十全十美的,能看上咱們嗎?”
被張姨娘貶損,宋夏娘哪裡受得了?噌的站起來就說道:“我怎麼了?不就是庶出的商戶女兒嗎?這有什麼了不得的?再怎麼也比那滿腦子鑽營投機的小人強!”
“好好好!”張姨娘說不過宋夏娘,氣得直哆嗦,“你強,你厲害,你倒是去找個好的呀?有那好的,我怎麼會讓你遷就次的?你先尋個青年才俊再說吧。不然,别說是我,就是老夫人那裡也容不得你這般瞎胡鬧。”
“行,我就找個好的給你們瞧瞧!省的你們天天給我找些歪瓜裂棗!”
“好,我等着。連大小姐這樣優秀的,都沒能找個青年才俊,你倒是本事啊,且找着去。不過,醜話說前頭,再沒找着之前,羅公子那裡你還得上心,過兩天就是文家老爺生辰,說好了要去賀壽的,要是你再出幺蛾子,相比老夫人和老爺也不會放縱你。”
張姨娘撂了狠話就走,剩下宋夏娘又氣又惱。
如今全家都覺得羅義與自己是良配,隻怕自己真要嫁過去了。
一想到羅義那副嘴臉,宋夏娘就想吐,這樣的人怎麼能過一輩子?不行!不能坐以待斃。
不是說了,要是自己能找到青年才俊就作罷麼?那就找一個!先應付了羅義再說。
宋夏娘打定了主意,開始盤算着身邊有哪些男子可算是青年才俊。
可惜,憋着想了兩天也沒想出個人選來。
不得已,宋夏娘頂着失眠的黑眼圈去參加文家老爺的生辰。
坐在馬車上,宋夏娘就忍不住打呵欠。宋秋娘關切問道:“二姐,你沒休息好麼?”
“廢話。”宋夏娘翻白了眼,“要是睡好了能是這個樣子?”
“哦。那你要不要先睡會,還得有一會才能到文家呢。”
睡覺也是要看心情的啊!都要火燒眉毛了,哪裡有心情睡覺?
宋夏娘歪着身子靠在車上,斜了眼看向宋秋娘。喲,方才沒仔細瞧,今兒這丫頭打扮還挺周正。一身鵝黃色的裙子,腰間系了翠綠色的腰封,再配上那黃底鑲綠水晶的頭面,襯得青春洋溢,粉嫩襲人,一掃宋秋娘往日裡沉悶的樣子。
“三妹,你這身裝扮可是不同于以往啊,很是不錯。”
宋秋娘紅了臉,低着頭謙虛:“多謝二姐稱贊。”
“你平時也該這麼打扮,多好看,素日裡你穿的太沉悶了,平白年長了好幾歲。”
“哦。”宋秋娘輕輕應了一聲,頭還是低着,好似做錯事一般。
宋夏娘迷了眯眼,突然想到一種可能,“不會是,阮姨娘讓你這麼穿的吧?想讓你相看?”
宋秋娘不吭氣,耳朵卻紅了。
宋夏娘繼續猜問:“不會看上的羅義吧?”
這下子宋秋娘有了反應,立即擡起頭:“不是的,二姐,我對羅公子半點意思都沒有。”
呵,還真是又一個看上羅義的。這麼個次品還如此受歡迎,難道宋家女兒這麼難嫁?
“宋秋娘,我可告訴你,羅義人品不行,你可别對他起别的心思。”
宋夏娘本着提醒自家姐妹的初心相勸,宋秋娘卻誤會了,擺着手撇清道:“二姐你放心,我不會對羅公子起心思的。”
宋夏娘氣結,“我的意思是,他不是好人,咱們都離他遠點。”
“可是我聽姨娘說,羅公子屬意你,祖母他們也有意撮合你們。”
宋夏娘更郁悶了,“那是他們的想法,不代表我就願意。”
“可是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是祖母他們都定下來了,難道二姐還能不從麼?”
“為何不可以?大姐不也順利解除了婚約麼?我也不想跟不喜歡的人在一起。”
“可是……大姐也是剛好碰上文表哥做錯了事才解除婚約,祖母之前也說了,若沒這事,她也不會同意解除婚約的。”
宋秋娘句句屬實,逼得宋夏娘不得不面對現實,咬了牙說道:“所以不能把親事定下來。”
“可是二姐,你要怎麼才能把這事攪黃?”宋秋娘好奇道。
宋夏娘眼睛轉了轉,“阮姨娘能讓你打扮成這樣,說明這事還是有松動的餘地。隻要我言行舉止不符合羅義的标準,他自然知難而退。”
”可是,那樣的話,二姐你聲譽也受損了呀……”
宋夏娘怨念,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啊……
待得到了文家,文老爺,文夫人,文家幾個子女都到門口迎接。
文夫人更是親自過來扶了宋夫人的手,宋夫人卻是不領情,直接把手給了邊上的丫鬟。
文夫人手落了空,不免尴尬,文雲雲急忙過來拉住她的手笑着道:“舅媽身子可比母親高大許多,哪裡是您扶得住的。虧的舅媽沒搭理你,不然你兩都得摔交。”
文夫人順着台階下,讪讪道:“是啊,是我思慮不周了。”
等到宋夏娘幾姐妹下了車,文濟生沒看到熟悉的身影不免失望,問了宋夏娘一嘴。
宋夏娘鄙夷看了他一眼:“你覺得你還有臉提起我大姐?告訴你,我大姐現在忙得很,生意做得好,感情也有着落,你就别惦記了!”說完就走進文家,不再搭理愣在原地的文濟生。
因着宋家是掐着點來的,花廳裡的人已經不少,夫人們湊做一堆,小姐們則在一塊說話閑聊。
看到宋家姐妹們進來,莫芊芊打開扇子掩住嘴巴,跟身邊幾個要好的小姐妹說道:“………我還以為宋家要嚴管自家女兒了呢,沒想到這才幾日又放了出來,估計還是改不了本性,咱們可得離她們遠點兒,别到時候又出亂子被波及,搞不好就進府衙了呢。”
“就是啊,雖說文家和宋家是親戚,可是之前鬧出那般醜事,我還以為他們不往來了,要是知道還請了宋家,我必不會來的。”其中一個姑娘也跟着說道。
其他幾個姑娘也都紛紛附和。直把宋家姐妹們貶損得不行。
她們說話的聲音不小,都傳到不遠處文月月和宋夏娘等人耳朵裡。
“二表姐,我,我不知道,她們會說這麼難聽的話……”文月月極其難堪,紅着臉立即就道歉。
宋夏娘冷冷瞪了她一眼,“我真是不明白了,你們家怎麼會請這麼些人?誠心就是要出我們宋家的醜麼?如果是這樣,我馬上禀明母親打道回府!”
“不是的,不是的,”文月月急的立即抓住宋夏娘的手,生怕她去告狀,“我,我們家生意差了不少,我爹也是想着趁這個機會再打通點人脈,這才請了許多人,絕對沒有跟外祖母,舅舅,舅媽,表姐們最對的意思。”
文家是沒這個膽,不然也不會把文雲雲叫來當說客,更不會在大門口卑躬屈膝的迎接宋家。
隻是,無心不代表無錯,莫芊芊幾個人說話越來越難聽,如果不加以制止,還以為宋家理虧心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