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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求求您,仁慈的李君長官,不要把我活喂給食腐鷹,一刀殺了我吧!”一名兵丁凄厲的大叫,不停地在旗杆上掙紮着。
與他同樣被綁縛在旗杆上,高高立起的還有三十幾個人,都是剛才因暴亂、怯戰、逃兵罪被李君處罰的兵丁。
在上萬餘其他兵丁的注目下,這群兵丁的身上被塗抹上了一層腐肉汁,惡臭難聞,讓人直作嘔。
“這個魔鬼,指定把靈魂出賣給了惡魔,不然的話,他怎麼能表态到如此地步?把一個活生生的人,活喂給醜陋的食腐鷹?”一名兵丁暗自咽了咽口水,大熱天的竟打起了冷汗,暗自诽謗着。
在布萊茲的服侍下,李君卸掉了戰甲。
布萊茲微微擡着眼皮,看着李君健碩的背影,心神不禁微微一漾,随即,她蓦然想起了那個大胡子的惡毒語言,神色不由得些許的感傷,黯然的低下了頭。
或許,他說的是對的,像我這種人,已經不配在愛了……
“你怎麼了?”
布萊茲的思緒忽然被一道輕聲喚醒,她有些驚慌的“啊”了一聲,随即默默地低下頭,小聲道﹕“沒,沒什麼。”
忽然,布萊茲感覺自己的手臂被拉住了,一隻大大、厚厚的手掌按住了自己的肩膀,一張清秀的五官對視着自己的眼眸,一對濃眉微微蹙起,來自李君的一道問聲頓然響起﹕“你的臉怎麼了?為何這般紅腫?”
布萊茲捂住了自己的臉頰,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剛才不小心磕的。”
“是有人打你了嗎?”
布萊茲沉默。
李君無奈的揉了揉她的頭發,雖說兩人的歲數相差不了多些,但因為布萊茲身上發生的遭遇。總令李君對她産生一種同情之心,把她當作妹妹一樣習慣的看待。
“下一次不要對我瞞着不說,發生任何事情,我都希望你能告訴我一聲。好嗎?”
布萊茲輕輕的“嗯”了一聲,忽然張開了雙臂,想要攬住李君的腰,但是,直到對方走遠時。她都沒有勇氣表達出自己的心意。
……
兵營内,李君一身常服的躺在搖椅上,頭頂着一個巨大的太陽傘,手裡端着一個茶壺,吃着瓜果,望着整齊站列在自己面前上萬兵丁,足足沉默了十幾分鐘個,當他看見豆大的熱汗,開始順着兵丁們的臉頰,緩緩滑落時。這才開口道﹕“來人,把敵方士兵的屍體給我一個一個的擡過來。”
二千多具屍體,一個一個的擡了過來,在兵丁們的眼皮子底下,擱置在了前方,暴曬在烈日下。
李君随意的指了指那二千多具屍體,事實上,還完整保留屍骸的,隻有七八百具,其餘的要麼是缺胳膊少腿。要麼就是腦袋、身體沒了半個。
一股股惡臭般的屍氣,在滾燙的陽光下快速的彌漫開來。
饒是經曆過無數次打打殺殺,見過無數死人的兵丁們,也忍不住的摒住了呼吸。低下了頭,用嘴巴大口的喘息。
“把他們的衣服都扒了。”李君平靜的說道。
李君是個很記仇的人,在之前戰役中,最後一波出戰的兵丁,接下了這個偉大而又光榮的任務,把铠甲、衣服從散發出惡臭般氣味的屍體剝離了下來。沒出十分鐘,都紛紛的嘔吐了起來。
街頭上的火拼,比起戰場中慘烈的厮殺,根本就不在一個層面上。
李君神色平靜的啃完了手中的瓜果,吐出嘴裡的果核,望着那一具具赤條條的屍骸,命令那些兵丁,把他們重新裝到車子裡。
兵丁們心裡面暗暗地咒罵,問候着李君十八輩的祖宗。
李君扯來了一張巨大的毛毯,親手覆蓋在那一百餘輛裝載屍骸的靈車上,并在一張毛毯上,寫寫畫畫了一大段文字。
每一個兵丁都伸長着脖子看,隻感覺那張毛毯上的文字,都是鬼畫符一樣,完全的看不懂。
“卡卡喳,你的爺爺不是個老師嗎?你應該會認識一些字吧?”一名兵丁用胳膊肘拐了一下另一個兵丁的胳膊。
“認識個『婊』『子』,我八歲那年就被你拐出來,開始混團夥,從一個打雜的、一步一步攀升到了小隊長,就任沒幾天,就被那個惡魔長官平掉了,老大被殺,團夥歸順了政府軍,到現在,我也就會寫我的名字。”那名兵丁壓低着聲音,說道。
筆墨完成後,李君叫人把那群俘虜都帶過來,押着這些靈車,完整不動的送回到金礦要塞中。
城門開啟,百餘輛靈車“吱嘎吱嘎”的響動,快速的飛奔向了大漠深處,不見了蹤影。
“你們一定會很好奇,我究竟在那張毛毯上到底寫了什麼,是嗎?”李君靜靜的望着已經遠去的靈車與俘兵,突然開口道。
所有兵丁緘默不語,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李君轉過身來,嘴角陡然微微一翹,很是邪惡與古怪,令所有人的心皆都咯噔一下。
“親愛的魯西夫将軍閣下,先自我介紹一下,鄙人姓李,名君,艾德彼萊市新任行政長官,兼此領地的世襲主人。很不幸,先替你悲哀一下,你遇見了我,招惹了我這個可怕的敵人!别笑我吹牛,自己先瞅瞅那散發着惡臭味道的屍體,二千多條人命就毀于你裝逼之下,哎,可憐啊,這幫愚昧、勇敢的士兵,因為指揮官的輕視與愚蠢,葬送掉了自己寶貴的生命,死在了自認為是一群砧闆魚肉的蠢豬手上……
洋洋灑灑不多字,僅此向魯西夫蠢豬将軍閣下表達謝意與緻意,這是你我第三次的交手﹕第一次,您的手下帕柏森慘敗我的手上,丢盔棄甲,一逃就是千萬裡;第二次,您的手下賽雷特、巴洛希弗豬雙雙慘死,其餘官員、士兵皆都迷途知返。歸順正義;第三次,也就是這一次,您這般好心的給我送來了一大堆武器,和一段擊敗所謂‘豬神’的戰績。令我感到欣慰與滿意……
套用我家鄉一個古話,叫做兵熊熊一個将熊熊一窩,此話,我想應該很适合您。
最後,我謹代表全艾德彼萊市的人。來問候您家的親姨,這個『婊』『子』不錯,竟然生出了您這麼個極品!
吾之福星啊……”
李君輕笑的念着,背着雙手,走過每一個已經膛目結舌的兵丁的眼前,離開了兵營。
許久,陣陣低沉的惡毒咒罵聲,從兵營裡傳出。
回不去了!再也不能做牆頭草了!等魯西夫看到李君寫給他的問候語時,必會滔天大怒,誓要殺光艾德彼萊市所有的人洩憤!!!
哪怕不會殺光。他們這些當兵的,一定難逃一死!!!
“你親姨生,『婊』『子』養的蠢豬!惡魔!魔鬼……我,我……”一名兵丁哭喪着一張臉,頹廢的癱坐在了地上。
少許後,他忽然擡起了頭,輕聲輕語,自我安慰道﹕“贊美偉大而又仁慈的光明女神,貌似這個惡魔長官也不太渣啊?接連一次,不。不對,二次?三次?四次……很多次都打敗了‘神’一樣的魯西夫……嗯,惡魔就是惡魔,就是‘神’等一切的克星。”
……
夜晚。李君舒舒服服的泡了一個熱水澡,披上了一件外套,在市政廳裡閑逛溜食。
“一幫牆頭草,我看這一次,你們究竟還怎麼逃避。”李君壞壞的一笑,猶如奸計得逞的小狐狸一樣。心頭的一股子郁悶氣頓時消散。
“主人。”一聲清脆的呼喚,從耳畔傳來。
李君微微瞥過頭去,發現布萊茲穿着一件樸素的衣服,套着一個圍裙,低着頭,絞着手指,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李君輕輕一笑,指了指旁邊的一個椅子,随即他躺在了自己的,那個專屬的搖椅上,給布萊茲遞過去了幾枚瓜果,示意她先潤潤嗓子。
“我知道,你一定有許多話要對我說,說吧,我在這裡聽着呢。”
布萊茲用指尖扣着瓜果皮,沉默少許後,說道﹕“主人,您相信命嗎?”
“信又不信。”
布萊茲一愣,迷茫的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人的命天注定,有人生下來就是個小富人,有人生下來就是個小窮人,先天的命不好,不等于後天的命也不好。”李君道。
布萊茲神色微微黯然,輕聲道﹕“可我的命,在先天、後天卻都已經被‘神’早早的安排好了。”
“安排什麼?到最後你不是遇見我了嗎?”李君用手戳了戳自己的鼻子,說道。
布萊茲嘴角輕輕的一翹,用力的點了點頭。
“我剛出生那年……我媽媽就不再了,被我的爸爸賣給了一個殘疾——被對手在早年切掉生育功能的小團夥老大,因此換到了足足三瓶的朗姆酒,興奮的從白天喝到晚上,差點把剛出生的我活活餓死……八歲那年,我被一個團夥的小喽喽欺負了……失了貞潔,而我的爸爸仍然整日醉醺醺的混日子。十二歲,我被爸爸賣給了我的第一個丈夫,三年後,我的第一個丈夫,死于一場團夥火拼中,之後,我就被我第一個丈夫的媽媽,賣給了我第二個丈夫達西,換了二瓶的朗姆酒,滿臉谄媚與卑微的獻給了自己的丈夫喝……”
布萊茲靜靜的訴說着,除了夜中的“呼呼”風聲,耳畔中,唯有的,隻是那道道清脆的聲音。
許久後,李君走了過去,憐惜的擦去了她眼角的淚漬。
“主人。”忽然,布萊茲擡起了頭,紅着臉,鼻息微微的喘重了許多。
李君一怔,雙眸變得呆滞。
時間,仿佛在那一刹那,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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