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編外的聖職人員,眼見着其餘人懾于市政廳官員的威嚴,變得噤若寒顫,一句話也不吭了,又急忙的說道﹕“大人,我記得大公殿下曾經說過﹕要尊重所有軍民的信仰!不論是沙漠民族敬奉的神靈,還是西北人敬奉的光明女神,都一視同仁,絕不強求他人,改信其他的神靈,剝奪其人生信仰?”
官員瞥了這個為首鬧事者一眼,點了點頭,說道﹕“沒錯啊,大公确實這麼說過,所以我才允許你在這裡放肆,而不是把你們當作異教徒,或是暴徒給抓起來,丢入監獄裡。”
編外聖職人員頓時語塞,他明顯的感覺到了,官員語氣中,所帶着的一絲絲的不善,他感覺,如果自己繼續鬧下去,說不定某一天,自己的屍體便會被人,在一條臭水溝裡找到?
“請大人幫我們轉告殿下一聲,請求他至少修建一座光明教堂,供我們朝拜。”聖職人員彎下腰,誠懇地說道。
“你的話,我會告知大公的,不過,我還是勸你,不要抱着任何的幻想,為了抵禦惡魔的進攻,并最大限度的容納更多的人口,像教堂這麼占地極大,又沒多少用處的建築物,未來五十年内,應該不會重新修建吧?當然啦,我說這話,并沒有對神靈不敬的意思,道的隻不過是事實而已……神靈博愛而又仁慈,我想在他們心中,應該不會在意吧。”官員說道。
……
看完這場鬧劇後,李君收回了眸子,即便他坐在公爵城堡,卧室的椅子上,他的精神力也足以穿透牆壁,抵達很遠的距離,把所有人一舉一動,神色變化,和語氣的起伏,反饋到腦海中。
“大人,那個聖職人員,您打算怎麼處理?”拓爾叩門而入,來到李君身旁,輕聲地問道。
“不用管他,讓鳥齋堂的眼線,盯住新城區,并适當的煽動光明信仰者情緒。”李君說道。
拓爾一怔,現在鳥齋堂駐漠都城的分支機構,由拓爾全權掌握,監控官員、新城區、軍隊的動向,聽到李君這句話後,拓爾滿腦子的疑問,問道﹕“大人這是什麼意思?請明示屬下。”
“在我的家鄉,曾有這樣的八個字﹕人心叵測和人心善變,這人啊,心是最善變的,當眼前的生活安逸無比,與之前流落逃亡的日子,形成天壤之别時,人心往往是最善變,最容易操控的,煽動光明信仰者,是為了激發他們心中,殘留的那一絲絲信仰,抗議市政廳,抗議我,态度堅決的想要修建光明教堂,而市政廳則會處處打壓,以各種理由搪塞,這個時候,他們就會想出一個辦法,那就是自己修建一座教堂。”
“自己修建?”拓爾不解,說道﹕“可是市政廳已經明文規定,為了容納更多的人口,像教堂、莊園、别墅等,這種占地極大的建築,今後都不允許修建了,哪怕他們想自己修建,也是違反規定的。”
一座教堂的面積,最起碼要比肩一座莊園,教堂的奢華與大氣,早就深入人心,冷不丁的建築一個粗陋的房子式教堂,那些信徒,自己都不會同意。
“所以,為了建造出,自己心目中的教堂,那些光明信徒,就會用更多的房屋,進行修建,而每個人的房屋都是獨有的,霸占他人的房屋屬于違反法律的行為,所以,他們隻能貢獻出自己的房子,并花大價錢,買下相鄰的房子,打通牆壁,連接成一片,修建出樓房式的教堂,估計等一座教堂修建完畢,那些信徒也就會破産了,而教堂的神聖性,注定不允許容納過多的信徒,在教堂裡面吃喝拉撒,沒了房子的信徒,會住在哪裡?大街嗎?那是會被治安隊踢進監獄裡的,旅館?他們哪有那麼多錢!”
拓爾聽的已經目瞪口呆,感覺李君的這個計劃實在是太損了。
李君沒有理會拓爾的表情,洋洋自得繼續說道﹕“當他們走投無路時,第一時間會想到誰?一定是居住在教堂裡,吃喝不愁,又一個人霸占那麼大地方的,那名編外的聖職人員,請求?不會有絲毫的用處,那個聖職人員,隻會以神靈不容亵渎、談論無數個教義等名頭,拒絕信徒各種各樣“不合理”的請求——比如提供住房、提供錢币補助等等。”
“計劃走到這一步,原本就對‘光明’信仰并不太堅定的信徒們,瞬間,尊奉幾十年的信仰,就會頃刻崩塌,當他們處于無盡的後悔、悲痛和走投無路的時候……市政廳,就可以出手了……”
“個人生活的安逸與穩定,相對于所謂的信仰,又有多少人,能為了信仰而堅守到底?”李君輕語,嘴角微微上揚,流露出謎一般的微笑。
……
光明防線,加比恩大教堂。
又是一場艱難的防禦戰,好在,人類聯軍把惡魔的進攻,再一次壓制下去了。
鐵鷹喘着粗氣,把破損的十字寶劍,丢到一旁,隻聽“叮當”一聲脆響,這柄劍頓時斷裂成了數枚銀光閃閃的鐵塊。
“給我拿一柄劍來!”鐵鷹沖一名士兵喊道。
“是,騎士大人!”身旁,年輕的士兵急忙應諾。
鐵鷹,光明騎士團的新銳騎士長,鬥氣修為很高,年齡不過三十歲,就已經擔任騎士團的長官,曾有老主教預測,五十年内,鐵鷹騎士就可以坐上騎士長官這樣的高位。
加比恩大教堂的攻防戰役,遠比伊斯法羅大教堂戰役慘烈的多。
在這裡,部署了人類聯軍百分之六十的精銳部隊,如光明騎士團、聖殿裁決團、重武裝騎兵軍團等等。
大陸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火系魔法師,組成了若幹個團,分别戍守在某一段城牆,而修習光明魔法的法師,則前往伊斯法羅大教堂,對抗亡靈大軍。
但随着戰事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火系魔法師累死,而非戰死,城下的骸骨,堆積成山,每當惡魔撤退時,大批的火系魔法師,需要釋放出魔法,焚燒屍骸,再配合數噸的火油,燒得徹底,化作黑色的灰燼。
望着一個個面色蒼白,被士兵擡下去治療的火系法師,鐵鷹的心越發的沉重了,他不知道,聯軍還能抵禦,惡魔多少次的進攻,若按照目前的态勢發展,若沒有援軍支援的話,不出五年,加比恩大教堂必會被攻破。
“咳咳!”忽然,耳畔旁傳來一陣咳嗽聲,鐵鷹望去,那是一名年輕的士兵,今年剛滿十五歲,經過三個月的短暫訓練,便被訓練營,送到了前線作戰。
“感冒了嗎?”鐵鷹瞥過頭來,問道。
年輕士兵急忙立定,行了一個标準的軍禮,說道﹕“報告騎士大人,可能晚上沒蓋好被子,加上天氣漸冷,感染了寒病。”
“一會兒多穿幾件衣服,願仁慈女神的保佑你,早入康複。”鐵鷹說道。
“謝謝騎士大人!”年輕士兵激動的喊道,一名勇敢的光明騎士,竟然跟我講話了?要知道,光明騎士不光是。偉大女神忠誠的衛侍,也是有着‘第一騎士’的美稱的存在啊!
鐵鷹拍了拍年輕士兵的肩膀,拖着沉重的金屬盾,來到食堂,打了一碗牛肉柿子湯,三個饅頭,外加一碟辣泡菜,蹲在城樓的某個角落,開始吃午飯。
那個年輕士兵與幾個年齡相當的新兵,圍坐在一起,有說有笑的,他們應該是同鄉吧?不然不會這麼快的熟絡在一起。鐵鷹心中這麼想道。
然而,鐵鷹發現,那個年輕士兵的咳嗽,卻越演越烈,連帶周邊的新兵,也跟着咳嗽了起來。
鐵鷹蹙了蹙眉頭,忽然,他咳嗽一疼,下意識的咳嗽出聲。
猛地,鐵鷹睜圓瞳孔,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豁然站起,拿着新制的光明十字劍,走到年輕士兵那裡,頓然吓了後者一大跳。
“騎士大人!您,您這是怎麼了?”
“你們統統站起來,立定!其餘人都給我讓開,退後至少十米遠,快!”鐵鷹厲喝,其餘的士兵急忙聽着吩咐,遠遠的躲開,隻留下了包括年輕士兵在内的,十四個士兵,外加一個劍士軍官。
“鐵鷹,怎麼了?”一名騎士長挎着寶劍,穿着鮮亮的盔甲走了過來。
“巴尼,别過來!”鐵鷹大喝,他嘴唇微動,并未出聲。這是正宗的唇語,每一名光明騎士,都必須要學會的本領。
巴尼讀懂了鐵鷹的唇語,陡然,他滿臉呈現出,無比的震驚表情,隻因為,鐵鷹的那句唇語,翻譯過來就是﹕我們可能感染了疫病!!
……
“陛下!陛下!加比恩大教堂傳來緊急奏報!”一名老仆急忙小跑過來,手裡緊攥着一張羊皮紙,上面還殘留着一絲魔力波動,顯然剛剛被一名魔法師經手,沾染了法師身上的氣息。
教皇攤開羊皮紙,瞳孔陡然微微一縮,一簇純淨的火焰從掌心中冒出,這張羊皮紙陡然化作了灰燼。
“傳令!命裁決大長官緊急去往加比恩大教堂,由他全權負責疫病的治理與善後工作,把所有染病的軍民隔離起來,并催促火系魔法師,加急焚燒堆積在城下、城樓上的屍骸!”教皇喝道。
老仆暗自一驚,當教皇命令裁決大長官,接受這個事務時,他心裡就已經清楚﹕教皇……打算要下狠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