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竹淺已經昏睡一天一夜了,可是都沒有人在乎。
香迎哭着到處求人,可是院子裡的人都很冷漠,還說什麼風涼話“不就是風寒嗎,死不了。”
又不能出府,香迎除了用溫熱的毛巾一遍一遍給主子擦身降溫,竟沒有半點法子。
就在香迎束手無策的時候,外面響起雜亂而急促的聲音:“将軍回來了,将軍回來了。”
香迎一聽就好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沖出房門,直接往大廳奔去。
冷亦行剛剛回到家,還沒來得及喝口茶,就聽見外面的哭喊聲。
“将軍,你快救救我家小姐吧,她都昏迷一天一夜了。”
冷亦行走出大門,看見一個淚眼朦胧的丫頭正被一群人拉着。
“放開。”冷亦行呵斥道。
下人們都退到了一邊,這時掙紮的女子跪在地上哭着說:“将軍,我家小姐病倒了,已經昏迷一天一夜了。他們都不準我請大夫,你快去看看吧!”
冷亦行突然想起了這個長相機靈,有幾分模樣的丫環,那是自己娶進門的夫人的陪嫁丫頭。
“起來吧,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說完話,冷亦行步伐輕盈往軒雨樓走去,在後面的丫環香迎一路小跑才勉強跟上對方的步伐。
推門而入,冷亦行看着床榻上熟睡的陌竹淺,圓圓的臉由于發燒變得紅彤彤的,緊閉的雙眼上是濃密微翹的睫毛,不大不小的唇線很柔美,是一個難得一見的美女胚子。
“将軍,你快叫人請大夫呀!”香迎看着對方一動不動的盯着小姐看,着急的催促道。
冷亦行覺得自己的确有些失态,于是手指在大腿上有節奏地輕輕敲了幾下,然後對着後面一群剛剛進來的奴才吩咐道:“快去把大夫請來。”
下人應聲小跑着出了房門,冷亦行又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女子,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香迎坐在床沿邊,拉起陌竹淺的手,高興的說着:“小姐,你再堅持一下,大夫馬上就來了。”
不一會兒大夫就來了,把過脈之後開了方子,然後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便提着藥箱走了。
陌竹淺喝過中藥以後,高燒總算是退了,就是身子還是有些虛弱。
那些下人們也變得客氣了,不止主動送來上好的檀香,還噓寒問暖的頗為關心,隻是該來的正主卻再也沒有來過。
隔日天氣十分晴朗,太陽暖暖的照在窗台上。陌竹淺已經好多了,于是嚷着要到外面曬太陽。
坐在鋪滿花香的院子裡,呼吸着清新的空氣,陌竹淺覺得一掃心中的陰霾。
隻是當看着那棵茂盛的銀杏樹時,那可怕的話語又避無可避的流入耳朵:自從雪夫人失蹤以後,将軍整日在軍營裡,居然有了斷袖之癖。
正思及至此,突然眼睛一遠眺,就看見在練武場上有一男子在練劍。
黑色的衣服,泛着白光的劍,在一招一式之間盡顯風流倜傥。因為隔得遠,也看不清對方的模樣,隻是那行雲流水的招式已經深深映入陌竹淺的心裡。
她情不自禁的想上前去看個清楚,可就在這時,香迎風風火火的跑來了,氣喘籲籲的說:“小姐,四小姐……四小姐來看你了。”
陌竹淺興奮不已,一邊說着話一邊拉着香迎往門外走去。
“真的是塵兒來了嗎?我們快去接她。”
二人快步來到門口,就看到白衣飄飄的陌纖塵手拿一柄劍,神采飛揚,很有仙女俠客的風範。
“塵兒,你怎麼來了?”陌竹淺一語剛出不覺就紅了眼圈。
“我們都擔心你,所以我就來看你了。”陌纖塵拉着姐姐柔軟的手,關心之情溢于言表。
“沒事,我很好。”不想讓家裡人擔心,陌竹淺隻好簡單敷衍着。
兩人依偎着進了府邸,卻沒有去大廳,而是直接回了軒雨樓。
剛剛一落座,陌竹淺就問起了有關去淩雪峰的事。
陌纖塵大緻說了一下,然後把手裡的劍揚了揚,開心的說:“瞧,這就是寒月劍。”
陌竹淺仔細一瞧,這把劍削是青銅色,劍柄卻墨黑發亮。
“恕姐姐眼拙,看不出有什麼獨特之處。”
陌竹淺雖然不懂兵器,可怎麼看怎麼一般般。
話音一落,誰知這把劍居然開始不停抖動起來,還散發着入骨的寒氣。
“小寒乖,竹姐姐逗你玩呢?”陌纖塵小心輕撫着劍柄,貼着劍身安撫着。
果然劍就安穩了,不再抖動。
陌纖塵看着姐姐瞪大的眼珠子,俏皮的說了一句:“脾氣不太好,姐姐多擔待。”
接下來就把自己如何被小寒捉弄的事和盤托出,逗得陌竹淺掩嘴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
笑過之後,陌纖塵盯着姐姐的眼睛,探尋的味道很濃:“姐夫對你怎麼樣?”
看着一抹愁雲爬上陌竹淺的臉頰,然後直上眉頭,可瞬間又舒展開來,之後又微笑着說:“很好啊!”
陌竹淺的話來的雲淡風輕,可一旁的香迎卻不樂意了。也不顧自家主子使勁使眼色,噼裡啪啦一股腦兒把這裡的遭遇說了個底朝天。
說的是義憤填膺,唾沫橫飛,最後還放着狠話:“四小姐,你一定要給我們出頭,這窩囊氣我可是受夠了。”
陌纖塵沒想到姐姐是在這樣水深火熱下卑微的過着,她心疼地說:“淺姐姐,都是自家姐妹,你不該這樣瞞着我。”
陌竹淺沒有說話,隻是掩面輕輕抽泣着。
“香迎,你先出去,我陪淺姐姐聊聊。”陌纖塵知道姐姐一定有心事,于是支開了丫環香迎。
等到門輕輕被合上,陌纖塵伸過手拉着姐姐的手,輕輕拍着說:“淺姐姐有什麼心事不妨和妹妹說,我這次來就是給你解決問題的。”
陌竹淺停止了哭泣聲,擡着迷離的眼睛看了一眼對面的妹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幾經追問下,陌竹淺還是支支吾吾不肯說,沒想到這時一個孩童的聲音卻響了起來。
“不就是有斷袖之癖嗎?有什麼說不出口的,還有不就是對那道鐵門很好奇嗎?這更沒什麼大不了的,哎!真矯情。”
話音一落,兩姐妹都詫異的屏住了呼吸。
陌纖塵自然是被這話給驚着了,而陌竹淺不止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吓壞了,還被這樣的話給驚懵了,這的确是自己剛剛一直思緒着的事。
兩人還沒有從驚訝中回過神來,小寒的聲音又響起來了:“有沒有斷袖之癖,一時半會還不好驗證。但關于鐵門裡的情況,今天晚上我就去弄明白,你們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陌纖塵覺得這個辦法很不錯,于是就對姐姐說:“小寒鬼的很,一定可以給你想要的答案。”
陌竹淺看了一眼這把古劍,心裡卻在琢磨着自己的疑惑。
沒想到那個稚嫩的童聲又響了起來:“淺姐姐,我會讀心的哦,所以不要在心裡揣測有關我的一切,還有我很小氣的哦!”
陌竹淺惶恐的看着自己的妹妹,雖然極力保持平靜,可微微顫抖的嘴唇還是出賣了她。
“姐姐别擔心,小寒是調皮了點,可心眼不壞,你别信他。”
陌纖塵安慰着自己的姐姐,又對手中的寒月劍輕聲責嗔道:“小寒以後不準随便使用讀心術,這樣是不尊重别人的,知道嗎?”
“知道了知道了,我的主人。”小寒不耐煩的答應到。
夜晚終于降臨了。
趁着夜黑風高,一道淩厲的白光以極快的速度,嗖的一聲就穿入了那道充滿着詭異色彩的鐵門。
而這邊兩姐妹坐立不安的等着小寒的消息。
“淺姐姐,姐夫真的喜歡男人嗎?”陌纖塵對于小寒給她的解釋實在有些不敢相信。
“我也不知道,隻是聽着一些丫環說的。你也知道,很多事情肯定不會是捕風捉影那麼簡單。既然有這樣的流言蜚語,那肯定就事出有因的。”
陌竹淺好歹也是陌府的長女,對于那些流傳在底層的小道消息。雖然被添油加醋的到處瘋傳,可信度不高,但究根結底卻是有根有據的。比如當時有關雲上仙的流言,就是因為他和陌纖塵同床共眠的事引發的,說到底也不完全是無中生有的。
“那淺姐姐有何打算?”對于這樣的事情,陌纖塵真真覺得自己單純的三觀都要被颠覆了。
“我也不知道,迄今為止,我連我自己的夫君長什麼樣子都還不知道。”陌竹淺苦笑道。
突然屋外響起了腳步聲,那個熟悉而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着門被一腳踹開了。
一襲墨綠色的長衫,一臉怒氣的冷亦行兩眼噴火的盯着屋子裡的兩個女子,惡狠狠的說:“闖我禁地,你們目的何在?”
陌纖塵突然就想到莫不是小寒被發現了,心裡開始有些擔心。
陌竹淺想過千萬次與他的相見,卻從沒有想過會是這樣一種結果。她面對對方的怒氣,卻答非所問的說道:“你就是我的夫君冷亦行嗎?”
沒有回答,冷亦行盯着一臉驚愕的陌竹淺繼續發問:“說,你們到底用什麼方法進了南苑。别給我說不知道。”
本來已經睡下的冷亦行突然被一陣鈴聲驚醒,這是有人闖入南苑的警報聲。
他知道今天有陌家的人來了,他也知道整個将軍府沒有人能進南苑。那毫無疑問這個陌生的陌家人就推脫不了嫌疑。
“我去過。”陌纖塵迎面上去說了這樣一個肯定的答案。
冷亦行看着面前這個個子不高還有些單薄的小女子:白皙幹淨的臉上是一對水盈盈的眸子,嬌小可愛的嘴,一襲白衣出塵脫俗,看着如晨曦露水中含苞待放的雪蓮花,美的不像是凡塵中的女子。
“你就是今天來的陌家人。”冷亦行的眼神極冷,不過他的冷是有穿透性的,帶着怒氣,而雲無上的冷卻滲透着溫柔。
“我是淺姐姐的四妹,我叫陌纖塵。”陌纖塵自我介紹到。
“擅闖禁地,你究竟想得到什麼?”冷亦行沒有禮貌的問好,而是直言不諱的質問着。
“莫不是冷将軍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會如此緊張。”陌纖塵也毫不客氣的反問道。
“這是我冷家的事,不勞煩你陌家的人過問。”冷亦行冷笑着,手卻早已青筋暴起。
“可是你别忘了,你現在已經娶了我淺姐姐。”陌纖塵極力說明自己此行的目的。
“那又怎樣?”冷亦行完全不去看陌纖塵的臉,言下之意很明确。
“你……”陌纖塵氣的小臉都憋紅了,卻不知道該如何說。
冷亦行也不說話,而是徑直來到床榻前,一把拉過還一愣一愣的陌竹淺,抱在自己的懷裡,淫.笑着說:“春宵一刻值千金,無關的人還不滾出去。”
陌纖塵沒想到對方會來這麼一出,自己看看這卧室,大紅的喜字還貼在門廊上,疏窗上也是。
她無奈的往屋外走去,這時一個冷冷的聲音從背後響起來:“讓你的朋友離開我的南苑,否則你就是在親手毀你姐姐的幸福。”
門雖然被關上了,可是這赤裸裸的威脅卻讓陌纖塵心裡憋的慌,就像是被堵上了一團棉花,不進不出,憋屈的厲害。
突然園子裡一抹白光直飛陌纖塵的兇口,然後是一個稚氣的聲音帶着詭異的口氣說着:“姐姐,園子裡隻有……”
聲音突然變的很輕很輕,輕到讓陌纖塵倒吸了一口涼氣,實在是太詭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