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光如秋水,劍客如秋露,這話當真是這些劍客的真實寫照。
伴随着初升的朝陽,一道劍光劃破黎明,如流星般飛上東華峰,帶着清越的劍鳴聲。東華峰巅,劍客們被劍鳴震蕩,同時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一夜風霜,他們渾身都罩了一層淡藍色的凝晶,仿佛都變成了利劍,冷冽、簡單,無堅不摧。
肖華昨夜終于還是睡着了,一陣陣刺耳的破空聲把他吵醒,睜開眼一看,眼前是翻湧不息的雲海,四肢不着地,看得他一陣陣眼暈。
“我特麼是在做夢吧?”肖華還沒完全清醒,以為是在做夢,要不怎會飛起來的?
身後傳來燕南的聲音,“肖師弟果然厲害!竟然依棍睡了一夜,愚兄自歎不如啊!”
肖華回頭看了一眼,懸崖邊站着一堆人,正看着自己目露敬佩。再回頭審視自身,他赫然發現,自己原來是趴在探出懸崖的鐵棍上睡着了,好像在飛……
“我的媽呀!”肖華差點脫口驚呼出來,腦子裡“轟”的一聲,頭皮發麻。
昨晚他為了防止滾下去,把棍子擋在了自己前方,不知怎麼竟然趴在棍子上睡着了,回頭想想,隻要睡夢中稍微翻一下身,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也得虧是自己留了個心眼,攔了這根鐵棍,要不然早就死到姥姥家了。
更遠處,一道劍光炸開,東華峰之主無崖子顯露出身形,他看見這一幕,心中感歎:“可惜此子沒有拜在自己門下,要不然,将來必然會成為絕世大劍客!”
劍修不講天賦,隻講膽量,膽子越大成就肯定會越高,肖華這膽子都大得都沒邊了……
莫名其妙的,肖華就在這東華峰上狠狠裝了一次B,可問題是,裝完他下不來了。現在的他渾身冰涼,四肢發軟,完全不敢動,隻顧死死抱着懷裡的棍子。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再下去就得露餡丢人了,他強忍着不适,閉着眼睛說:“燕大哥,我這爬了一夜手腳發麻,麻煩能把我給弄下去不?”
這個“弄”字透着一股舉重若輕,表明了自己和你們一樣不在意這事,反正随手辦了就是了。燕南果然也沒當回事,走上來一步,抓着肖華的後心窩,輕而易舉把他拎了上來。
雙腳終于落地,肖華長長出了一口氣,順手把棍子拔了下來。
他這邊正準備再裝一個組合套,遠處傳來無崖子的聲音,“時辰已到,開始練劍吧。”
師傅下令,那些檢修立刻各找位置,“唰唰唰”練了起來,峰頂上頓時寒光一片,肖華看得心驚肉跳,連忙找了個不可能被劃到的位置,饒有興緻看了起來。為什麼不可能會被劃到?那是無崖子的背後,誰敢沖他試試看!
肖華這個人其實挺好學的,他看得目不轉睛,雖然完全看不懂,不過好歹能看一熱鬧嘛。
與一般人理解中不同,劍客并不都是用劍,實際上在這裡用劍的連一半都不到。劍客中的“劍”字,其實指的是鋒芒,凡是用銳器的東華峰都招。
喜歡銳器的人,天生就對鈍器不感冒,無崖子也不例外,他看了一眼在身後抱着鐵棍的肖華,忽然眼睛一亮,道:“雲陽師弟的火棍好則好,不過差了點東西,不如,老夫親自給你煉制個槍頭安上?”
肖華稍一琢磨就明白,他以前肯定也這麼撺掇過雲陽子,被毫不留情拒絕,這是欺自己年少,想诓一把啊!
搞不懂這人什麼毛病,難不成看見什麼都想往上安一個尖?他怎麼不給自己腦袋上也安個槍頭啊?
“師伯……”肖華意識到自己被盯上了,這東華峰隻怕不能再待,立刻陪着笑抱拳,“這事好說,不過……師父讓今天去一趟西華峰,咱們來日再說,呵呵……再說。”
打完招呼,肖華趕緊溜,他怕人家用強,到時候棍子變槍,雲陽子準得打斷他的腿!别以為這種事情不可能,練劍的人都忒霸道,什麼事情幹不出來?
這東華峰似乎也沒什麼好玩的,肖華匆匆忙忙上了下山路。
臨下去前他看了南華峰一眼,上面黑煙袅袅,一切如常,看來,應該不會有什麼事了。
匆匆辭别燕南,這一趟東華峰沒多大意思,肖華原以為自己的日子過得太苦,沒想到這些劍修比自己還苦,頓時興緻索然。
他原本準備再去北華峰看看那些修武者,可遠遠眺望那座蒙着冰雪的山峰,想想還是算了,這些人估計也好不到哪去,還是直接去西華峰玩玩吧。
這一趟的距離很遠,他繞過中華峰,直到中午才來到了西華峰下,拾階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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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華峰巅範圍廣大,上面亭台樓榭、雕梁畫棟,各種設施一應俱全,比皇家内院還要奢華。這裡是五華宗裡弟子門人最多的地方,一來修習法術被認為是修仙正統,二來嘛,據說上面的生活很安逸。
西華前山有一片紫竹林,仙氣氤氲,琴音袅袅,有幾人正在這裡撫琴弄箫,高談闊論。
這一撥共四人,皆是門内有名望的弟子,不過卻隐隐以一位新弟子為核心,不是他修為高深,而是因他那特殊的身份。
戚小侯是這一屆西華峰新弟子中的第一人,卻也不僅僅隻是沾了身份地位的便宜,他被譽為百年來第一修仙天才,資質好得讓人嫉妒。
“戚師弟才剛來一個月,就突破入了玄境三層,此等資質,當為嬌子啊!”撫琴的男子停手,輕撫五绺長須感歎道:“依為兄看,曆數五華宗,再也沒人能比的上!”
其他人紛紛随聲附和,唯有那名弄箫的女修士将洞箫挽了朵花,道:“戚師兄天縱奇才不假,不過那東華峰上的燕南也不遑多讓,依我看,二人可并稱為絕代雙驕。”
衆人再次附和連聲,隻是他們似乎都忘了,這屆的天驕弟子,既不是戚小侯,也不是燕南,另有其人……
戚小侯臉皮有些發緊了,神情變得有些不自然,不過也沒說什麼。
撫琴男子一頓,疑惑道:“往日裡,但凡我撫琴,那隻琴鳥都會過來聽,怎的今日不見?莫非我琴藝退步了嗎?”
他的話音剛落,竹林遠處傳來了一陣“唧唧”聲,如琴音般清脆悅耳,隻是不知怎地有些慌亂。
戚小侯輕笑道:“師兄的琴藝自是一日千裡,何來退步一說,你看這不是……”
說着說着,戚小侯住了嘴,眼睛瞪得老大,擡起手滿臉驚愕指向前方,“他怎麼……”
衆人順着他手指看,隻見一名青年大步走了過來,左肩上扛着一根黑黝黝的鐵棍,右手裡逮着一隻大鳥,正在撲棱着翅膀掙紮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