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須得借着個由頭才是。”
“大哥莫不是忘了,再過些時日便是仲秋節。”
徐業文點了點頭,他不是沒有想到,隻是今年的仲秋節怕是不成節了,“鎮國公府新喪,迎寒祭月的香案須得從簡,比不得從前大擺筵席,若是此時送禮,自己兄弟知道是意在一家和睦,可旁人不一定會這樣想,反倒會認為自己沒心肝,隻知曲意逢迎新父新母,到時候這種話若是傳到母親和祖母耳朵裡,恐會被小瞧了去。”
“今年仲秋節比不得往日,父親母親過世祖母怕是要觸景生情,若是我們能寬慰一二,也免得祖母太過傷懷。”
徐業文凝眉思量片刻,覺得弟弟說的也有些道理,便點頭道:“挑送祖母的物什好說,隻是初入二房,不知父親母親和弟弟妹妹們有哪些喜好,這禮物須得好好挑選一番。”
“哥哥說的是,這些都馬虎不得,須得好好挑一挑才是,”徐業征面露慎重之色,“不如我們兄弟二人且商量着來,也好過哥哥你一個人費神。”
兄弟二人出了蘭馨院便朝着自己的小院走去,“還是你想的周到。”
鎮國公院子不小,養的下人也不少,上頭有點什麼動靜,底下的人些許片刻就能傳得人人皆知,是以晚間徐珞與徐衍就聽到了大哥二哥要敬獻禮物的事。
“大哥二哥倒是有心了,不知三哥可要回贈什麼禮物?”
“他們既不在人前提起這件事,想來就是意在别出新意,我們這樣早就備下了,豈不是顯得有些刻意。”
徐珞見徐衍并不打算回贈那兄弟倆,頓時心生調侃,想要捉弄他一番。
“隻進不出,三哥你莫不是貔貅的屬相?”說完徐珞掩面一笑,一雙泛着光澤的眸子正對上斜眼瞪過來的黑曜石,在面具之下如九天星夜般深邃。
徐衍不惱,随手撣了撣翻起的衣角,語調輕快地說道:“若是如此,那你可要好好拜一拜了,不然你這牙尖嘴利的禍害如何能平安活到現在?”
“說你胖你倒還喘上了,淨會往自己臉上貼金,且等你仲秋時節丢臉去吧。”說完徐珞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徐衍不答,隻瞧着那道嬌小的身影消失在遊廊的拐角,流銀狐首面具下他的目光越發沉寂,宛若隐匿在深淵之下的潭水,毫無一絲波瀾。
嘴上這麼說着,徐珞嘴角卻是挂着掩飾不住的笑意。
回聽風軒的路上,正好遇見徐嘉珊徐嘉馨姐妹二人,姐妹三人行了禮,徐珞本以為徐嘉珊又會冷嘲熱諷一番,沒想到今日竟乖乖在姐姐徐嘉珊旁邊立着不說話。
想到前兩日聽說三叔不知什麼緣故狠狠責罵了她一頓,命她在閨房裡反省了幾天,這不天兒涼老夫人受了風寒才叫她出來。
徐珞瞧着她不同往日的作态,不由多瞧了兩眼,看來三叔這頓懲戒倒是有些作用。
這邊徐嘉珊遠遠就瞧見了徐珞,自己向來與她不對付,且前些時日才被父親教訓,站在這裡豈不是等着她來笑話自己?是以才見着一角衣裳就扯着姐姐要走,誰知姐姐非要拉着她過來打個招呼。
眼下瞧着她拿打量的眼睛看自己,像是在探究自己為什麼被父親訓斥的緣由一般,憋在心裡的那股子不悅更盛了幾分,隻是礙于姐姐在,她也隻能把火往心裡悶。
“天色将晚,三妹妹四妹妹怎麼有心到花園裡來逛?”
“二姐姐可聽說了?”徐嘉馨上前攬住徐珞的手,見徐珞一臉的疑色,繼續說道:“聽說大哥二哥要為祖母備下仲秋賀禮,原我同四妹妹也是這麼打算的,隻是想到大伯父大伯母的事,一時又沒了主意不知如何做才是妥當。”
說着,她的臉上面露悲色,一汪清泉似的淚水刹時噙滿的眼眶,叫人瞧了真是心疼,徐珞心中一軟,上前說道:“三妹妹快别傷心了,秋風中落淚,仔細傷了這嬌嫩的臉兒。”
“今日聽聞大哥二哥有心寬慰祖母,我等姐妹也想着聊表心意,所以準備喚着姐姐一同去大姐的院子裡商量商量,怎的叫祖母不傷懷。”
徐珞聞言點點頭,見徐嘉馨說的誠懇,不由伸手用浣雲紗帕子為她擦拭臉龐,餘光瞥見一雙不懷善意的眸子,待她望過去時,徐嘉珊的鼻子已昂得比眼睛還高。
這丫頭倒真是不吃教訓,面上溫順了,心裡卻還是一如既往的乖張。
“三妹妹說的是,不知四妹妹意下如何?”
“三姐如是說便按她說的來做,我能有什麼意見。”有意見也不會同你說!
“正巧要去尋你們,便在這裡遇上了。”人未到便聽到一道歡喜的聲音,徐嘉珊一張嬌俏的臉也如空中皎月般散去了周身的烏雲,提着步子就跑到了那人跟前。
徐珞順着她的身影瞧過去,便看到一道影影綽綽,步履婀娜的影子,翩翩然擺動的衣角韻律十足,借着月光與燈光才瞧見那天仙般的人兒。
“大姐,”徐珞與徐嘉馨朝着那人福了一福,徐嘉萱将手扶在兩位妹妹的小臂上,屈膝微福,笑道:“三位妹妹怎的站在風中說話。”
“我們原也是打算去大姐的,沒成想大姐竟也坐不住出來了。”徐嘉珊用帕子掩住朱唇,嬌憨地打趣徐嘉萱。
“那你們找我所為何事?不會是咱姐妹幾個想到一處去了吧?”
“我們是為仲秋節一事而來。”徐嘉馨回道。
“那真是巧了,我也是為此而來。”
巧?徐珞無奈地歎了口氣,這件事怕是早就傳得沸沸揚揚,隻差令祖母聽去了,既然如此,何不索性開門見山直說呢,“不知大姐有什麼高見?”
徐珞一問,徐嘉萱倒是犯了難了,她也正是沒有頭緒才想到與衆姐妹商議的,眼下叫她說個點子,她也不知如何是好,“往年咱們姐妹都不曾準備這些,大小節氣都是母親在操持,我也是個愚鈍的不曾有大哥二哥心細如發,是以也沒什麼好的法子,不知妹妹們有什麼點子沒有?”
“聽聞大哥二哥是要選些禮物來,不如我們也各備一份。”
徐嘉萱看向徐珞說道:“愁就愁在不知獻什麼才好,祖母那裡衣食供應、金石首飾、琳琅華裳樣樣不缺,實在是想不到送些什麼才好。”
什麼都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