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帶着心中沒有解開的疑惑,我和童卓離開了涼泉村,在村口果然有一輛車子等在路邊。童卓熱情的邀請我去城鎮裡他們的新家看看,其實就算他不邀請我,我也打算跟着他去,去見見童蝶的親人,告訴他們那個不幸的消息。
我知道這可能很殘忍,但是我覺得我有義務要告訴他們,雖然離别總是很痛苦,但是不知道一直聯系不上卻更讓人絕望。
童卓讓我跟着他們的車子走,不過我還是重新嘗試導航,讓人啼笑皆非的事情出現了。此刻從涼泉村導航到武安鎮,竟然能導航到最近的新修的路,也就是說是可以繞開闆橋鎮,繞開木闆林的。但是此刻大雨已過三丘田了,要是我之前能走這條路,斷然不會經曆木闆林裡屍香蘑菇的幻覺,差點讓我喪命在裡面。
雖然也是二級路,但是新修的柏油路面非常好,而且比之前走的鄉村道路寬不少,就算有車交會,也不存在避讓不開的可能。
果不然,差不多一個小時候,我跟着童卓就已經到了武安鎮,這裡有一片新建的聯排别墅,整整齊齊排列得像兵營一樣,童卓的車子停到了一戶别墅門口,我也下了車子。
“楊哥,這就是我的家,我已經和家人打過招呼了,一會先上去吃午飯吧!”
“好的,麻煩你了。”
“不存在,要是我奶奶知道我姐姐的信息,肯定會非常高興。”
我一下子哽住了,不知道怎麼接他的話,我更不知道待會面對一個老太太的時候,要怎麼像她陳述童蝶當時經曆的一切,要是老太太知道後,肯定會非常痛苦。
雖然這都是聯排小别墅,但是整體面積都不大,我估計了一下,這些小别墅差不多也就是一百五六十平米,三層設計,整個小區綠化比較一般,甚至門口的很多綠化竟然是蔬菜和玉米之類的農作物。
童卓笑着對我說:“都是村子裡搬過來的,所以大家習慣種一些蔬菜莊稼。”
我表示理解,随着他進了屋子,這個時候在客廳的茶幾上,已經擺着了大大小小十幾個菜,看到他們的熱情,我一時間有些局促。
客廳裡有一個頭發都白了的老太太,一臉慈祥的看着我,她的眼神很深,仿佛一灘湖水一樣,而另外正在張羅飯菜的則是一個中年女人,從相貌來看,應該就是小伏蝶的母親。而坐在沙發上的一個中年男子,應該就是小伏蝶的父親。
“小卓,去煮上一壺黃酒。”那個中年男人吩咐道,緊接着招呼我坐下來吃飯,我找了個凳子,坐到了一旁,中年男人硬是讓我坐往沙發上,緊接着童卓拿出了一大壺冒着熱氣的酒,還有幾個很大的碗。
不是吧,我可是不怎麼喝酒的人,現在要用這種碗來喝酒?我内心起初咯噔了一下,但是等中年男人将一碗酒遞給我,讓我嘗一口後,我才覺得這不是我想象中那樣。
“喝不慣吧?這是我們這裡的特色,黃酒啊!到了冬天喝上一碗,就渾身通透了。”中年男人笑着對我說。
這個時候白發的老太太說道:“孩子,你一路奔波,喝點暖暖身子,驅除一些不幹淨的東西。”
聽老太太這麼一說,我站了起來,憋着一口氣将一大碗酒喝了下去,頓時覺得猶如第一次芥末一樣,鼻子一辣,眼淚都快掉了下來。接下來卻感覺渾身通透,猶如很累的時候洗了一個熱水澡,然後舒舒服服的半卧在沙發上,喝着一口清冽的春茶一般。
大家都很好奇的看着我的反應,看我快留下眼淚的時候,純樸的老人咯咯笑了起來,緊接着問道:“孩子,怎麼樣?舒服些了嗎?”
我将碗遞給童卓,說道:“爽,再來一碗!奶奶,這個黃酒怎麼還有一股蔥姜味?”
中年男人笑道:“煮黃酒裡面加點蔥姜,驅寒效果好。”
這個時候白頭發的老太太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仔細的看着我,讓我覺得有些不安,老太太示意我别緊張,吃菜喝酒,但是我始終覺得老太太貌似能看穿我心底想法一樣。
這種場景讓我有些陌生,這種溫馨的家庭環境,我從小就沒有體會過,我意識中都是獨自一個人,偶爾會有父親帶着我去吃點炒河粉一類的東西。一個家庭,幾代同堂,大家聚在一起吃飯,這種場景是多麼美好啊。
在吃完飯後,老太太對着我說道:“孩子,能陪我下去溜達溜達嗎?老人飯後不活動一下,不好消化啊。”
很難解決這樣的請求,再說我走到老太太可能是有話要問我,我就答應了下來。
在别墅小區的一個亭子裡,老太太坐了下來,兩隻深湖一般的眼睛緊緊盯着我,然後問道:“孩子,你叫什麼名字?”
“奶奶,我叫楊笑天。”
老太太愣了一下,眼神有些黯然,接着說道:“哦,你叫楊笑天,那也就是姓楊了。”
我有些疑惑,這老太太是不是太老了,怎麼重複着這樣的話。
“你認識我們家小蝶對吧?”
“是的,我認識童蝶。”
在老太太銳利的眼神面前,我無法撒一點點慌,老太太接着說道:“童蝶怎麼沒和你一起回來呢?”
“她,她最近事情多,回不來。”我一時間竟然不自覺的撒了一個慌。
老太太沒說話,過了好久才黯然的說道:“孩子,我知道你不想撒謊,你是怕我們傷心對吧?”
我吃驚的看着老太太,說道:“奶奶,你……”
老太太很平靜的說道:“小蝶是不是已經不在了?你不用騙我,我能看出來的。”
我點了點頭,說道:“我是她的好朋友,我們是一個團隊,但是我們在一次工作的時候,她出了意外,我這次來就是想來找找她的家人。”
我以為老太太聽到這樣的消息後會受不了,但事實上老太太卻很平靜,隻是淡淡的說道:“唉,宿命啊,宿命啊!”
我更是愣住了,老太太是不是接受不了這樣的信息,大腦已經不清晰了?在我印象中如果老人得知孫女不在了,絕大多數反應都是痛不欲生,抓頭捶兇。可是老太太卻顯得很平靜,隻是能明顯看到老太太的一種失落。
“小蝶有一個姑姑,小蝶姓童,她姑姑也姓童。”
我已經習慣了老太太說話的方式,就比如這句話,她姑姑和她姓一樣自然不奇怪,反複重複這句話我就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了。
老太太仿佛看出了我的疑惑,接着說道:“今年小蝶25歲,她姑姑當年也是25歲。”
“奶奶,您什麼意思?莫非小伏蝶的姑姑在25歲的時候,也失蹤了?”
老太太緩緩的說道:“是的,當時我們也是非常痛苦,說不在就不在了。直到過了好幾年,我們才知道她已經死了。”
我有些發暈,這怎麼可能?小伏蝶的姑姑也是在25歲失蹤死亡的,這難道隻是巧合嗎?
老太太說道:“孩子,你是怎麼找到涼泉村的?”
我就把我來的經過簡單的和老太太講了一遍,老太太聽後,說道:“孩子啊,你當時為什麼不等早晨問問人再去呢?你可知道你去的那條路,從古到今,死了可是成千上萬的人啊,那條路現在都算是封掉了,留着的那條毛毛路也隻是森林防火用的。真是太險了。”
我并沒有把我在涼泉村遇到小伏蝶的事情講出來,但是我還是覺得老太太說的木闆林屍香蘑菇的事情和小伏蝶說的一模一樣,我不禁問道:“奶奶,您知道那口八角井嗎?”
老太太先是笑了笑,接着眼神很犀利的看着我,說道:“你說的那口井,是不是村口的那口大井?”
我點了點頭,老太太接着問道:“那口井你可别亂去看啊,那是一口很靈的井呢。”
“很靈的井?”我很疑惑的問道:“奶奶,怎麼說這個井很靈呢?”
老太太說道:“在我很小記事的時候,隻要山裡幹旱不下雨,村裡的族長就會辦一個祈雨會,在那口大井前祭拜,然後當天就會下雨了。”
“怎麼會這樣呢?”
“聽老族長們說,這口八角井裡有一條困住的龍,這條龍已經上千年了,那條鐵索就是捆龍索,每年隻要祭祀那條困龍,就會下雨了。”
“奶奶,這世上怎麼可能有龍呢?你别騙我了。”我對老太太說有龍的事情不相信。
老太太不緊不慢的說道:“孩子,很多東西你沒見過,你就以為沒有。或者很多人告訴我們沒有這個東西,你也沒見過,于是你就不相信,可是很多事情就算我們沒見過,不代表沒有啊。”
對于老太太繞來繞去的話,我不否認,畢竟以前我也認為這世間是沒有鬼怪存在的,可是直播這幾個月以來,我見到的東西也不少,很多東西也是我之前想都沒想到的。
老太太忽然話鋒一轉,問道:“你,你不會進過那口八角井吧?那可千萬進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