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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無關風月

朱門貴女守則 鴻一菌 3996 2024-01-31 01:00

  錢侍衛名至章,正是救了于海棠的侍衛。

  他見大丫鬟笑容勉強,隻當于海棠情況不好,語氣更添急切,“我不放心于女史,所以過來看看。太醫怎麼說?于女史有沒有大礙?”

  神态關切真摯,不像是聽見了剛才屋裡談話的樣子。

  大丫鬟暗松口氣,斂去審視苦笑道:“姑娘無礙。太醫留了兩副安神補氣的方子,說是可用可不用。”

  她雖惱恨錢至章多事,卻不能露在臉上,更不能得罪對方,邊說邊蹲身福禮,“多謝錢侍衛關心,也多謝錢侍衛救命之恩……”

  錢至章聞言心頭一熱閃身跨進屋内,見于海棠靠坐在矮塌上臉色虛白,濃眉不由狠狠皺起。

  對比這裡的清冷,臨時安置念甘然的廂房内,卻有不少太醫進出,更有周皇後等貴人坐鎮。

  錢至章眼底浮起不忿,脫口道:“你等着,我這就去求見姜貴妃,我會負責!”

  你什麼你!

  壞人好事就罷了,難道還肖想着救命之恩以身相許嗎!

  大丫鬟氣得發抖,不防錢至章擅自進屋,忙搶到矮塌前擋住于海棠,似羞惱似害怕,抖着唇打斷道:“錢侍衛!”

  “錢侍衛,海棠縱然身不由己,惟願不連累錢侍衛。”于海棠不着痕迹地扯了扯大丫鬟的衣擺,擡頭仰望錢至章,虛弱一笑,“錢侍衛幾次舍身援手,海棠銘記于心。隻想從此以後,能安安穩穩地做女官,也盼錢侍衛的前程名聲,不因海棠而受牽連……”

  錢至章看着她難掩酸楚的笑容,一時疼惜一時慚愧,咀嚼着身不由己、安安穩穩的話外意濃眉更皺,錯開視線盯着大丫鬟,“姑娘之前請我幫忙傳去宮外的那些閑話,并非于女史授意姑娘的,我猜得對不對?”

  大丫鬟聞言似更害怕,閃躲着眼神道:“錢侍衛慎言。奴婢當時找您不過是閑聊家常,哪有什麼閑話。”

  她當然暗示過娥皇女英的閑話,但那都是錢至章“聰明”自己意會的,可不是她一字一句教的。

  她越是逃避否認,錢至章越是肯定自己的猜測,不能明言怨怼姜貴妃,對于海棠的痛惜更甚,“姑娘不必再瞞我!于女史和單姑娘是好友,聽說流言隻會替單姑娘焦急擔憂,豈會添油加醋地利用單姑娘的流言?一定是椒房殿授意姑娘,背着于女史放出閑話!

  早前大盜擄人案鬧得那樣大,是不是也是椒房殿想讓四皇子掙功勞,于女史不得已才出面?現在又想拉攏靖國公府,正經女兒舍不得送人做填房,就又将主意打到了于女史身上,是也不是!”

  他不僅今天救了于海棠,也是時常護送于海棠出入宮廷的侍衛頭領,更是早前救于海棠免于被人劫持,又随于海棠長跪椒房殿,為于海棠作證的那一個。

  樁樁件件串聯到一起,錢至章隻恨自己為人臣子,不能替于海棠讨要公道,語氣滿是懊惱,“于女史一心隻求安穩度日,又怎會去做女官?這女官,隻怕也是有人容不下于女史,想借此将于女士擠出椒房殿,好一人獨大!”

  話外直指七皇女暗中搗鬼,才害于海棠做不成陪讀。

  大丫鬟垂眼咬唇,掩去嘴角險些藏不住的笑意。

  錢至章見她默認,看向于海棠的眼中情不自禁透出憐愛,“于女史身不由己,我自然不會和那些人一樣,也做出逼迫于女史身不由己的事。護衛宮中安危本是我的職責,我不該提什麼負責不負責的混話,還請于女史原諒我方才失言。”

  于海棠輕輕搖頭,柔弱笑容不乏堅毅,“錢侍衛高義,海棠即感激又傾佩,何來怪罪何來原諒?隻是海棠雖孤身無靠,卻也不需要他人同情。”

  她仿佛受盡屈辱,偏偏一身風骨絲毫不減。

  錢至章肅然起敬,強壓下心底不能對人言的情意,抱拳道:“于女史高潔,今後我必定仔細護衛于女史周全。今日之事,于女史才是最苦最難的那一個,外頭若有什麼風言風語,我也必定不會坐視不理!”

  他似下定了什麼決心,流連地深看于海棠一眼,轉身大步離去。

  “不知所謂!憑他有什麼資格負責,也不想想家裡早有妻妾兒女!”大丫鬟又好氣又好笑,唾棄完錢至章,又忍不住遺憾道:“可惜這錢侍衛真真是個愣頭青,不然錢家也是京中有數的官宦之家,姑娘若是能借此嫁入錢家,也沒什麼不好……”

  宮中禁軍并侍衛,多由勳貴官宦子弟選撥而出,錢至章的家世确實不錯。

  大丫鬟早看出錢至章的心意,否則怎會找上錢至章,放心讓錢至章“幫忙”放出閑話。

  愛慕者耿直而熱忱,又是宮中侍衛,即能用又好用。

  于海棠不甚在意,根本不将錢至章的“承諾”放在心上,重新靠回矮塌,面無表情道:“錢家雖好,比起靖國公府又算什麼?”

  她之前連徐月重的面都沒見過,百般算計,無非是沖着徐月重的家世。

  單憑單懷莎的隻言片語,她就能想象出靖國公府是怎樣一番錦衣玉食、富貴逼人的景象。

  龍椅上的人會換,曆經幾朝的靖國公府卻代代綿延不斷、權勢不減。

  她謀的,是權貴地位、舒心日子,從來無關風月。

  皇宮,四皇子,她通通看不上。

  如今謀不成武勳頂尖,她還有文臣翹楚可選。

  魏相是首輔寵臣,劉乾是帝師清貴。

  魏家和劉家,似乎都有尚未婚配的嫡出公子……

  于海棠邊計較,邊看了眼大丫鬟,安撫道:“事已至此,無需多想。幸而我給自己多留了條後路,姜貴妃提拔我做了女官,即便事情未成,于椒房殿也沒有損失。我隻需好好做女史,對椒房殿無害,對我們來說也隻有好處。”

  大丫鬟忙點頭,反過來寬解道:“比起旁人,倒是念大姑娘做了世子夫人更好。憑姑娘和念大姑娘的交情,也算是在宮外多了個靠山。”

  于海棠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廂房傳來動靜,大丫鬟探頭探腦看過一圈,回來禀道:“姑娘,單姑娘不知怎麼暈了過去,叫人擡着送進廂房,交給了靖國公夫人……”

  于海棠美目微轉,輕輕嗤笑一聲,不等主仆二人再說,就見姜姑姑面色不虞地推開房門,停在門外道:“念大姑娘醒了,于女史也不必在此處多留。娘娘有命,令奴婢好生送于女史回去安置,于女史請吧。”

  她的眼神,仿佛在看即不值錢、又無用處的死物。

  于海棠注意到她仍自稱奴婢,心頭微松,滿臉羞愧地低聲應是,不勝嬌弱地扶着大丫鬟,跟上姜姑姑毫不顧惜的飛快步伐。

  外頭宴席已散,于老夫人親自攙扶念甘然,好歹知道喧嘩宮廷不是小罪,否則恨不得一路心肝肉地嚎出宮去,念家馬車處的動靜引人側目,周氏不能跟于老夫人發作,隻将氣撒在念秋然身上,攆着念秋然上于老夫人的車,“幫忙”照顧念甘然。

  更無心和裴氏多說什麼,勉強笑了笑全了禮數,忙忙登車離去。

  裴氏的笑容也有些勉強,看也不看暈死的單懷莎,目不斜視地上了馬車。

  安和公主沒出宮,此刻正和周皇後一起,邊聽周姑姑禀報暖閣之事,邊跨進萬壽宮後殿。

  陳太後也才剛回宮,放松靠向窗下炕頭,指了指地上高椅示意二人落座,開口問,“都處理清楚了?”

  周姑姑忙将于海棠如何不慎落水,念甘然如何慌忙救人,徐月重又如何湊巧路過,和錢至章先後跳水救人的過程說了。

  “鬼才信是湊巧。姜氏倒還掌得住,偏姜姑姑打殺那些服侍不力的下人時,臉色那叫一個難看。生怕别人看不出她七情上臉似的。可惜母後無緣親見,姜姑姑那臉色,真是比今兒唱戲的還精彩。”周皇後漫不經心地笑,笑夠了才微斂神色道:“閨譽有損的是念大姑娘,不是于海棠,兒臣和姜氏倒不好直接出手處理。

  于老夫人心疼念大姑娘,要靖國公府給個交待。靖國公夫人倒是答應了,隻說等回府問過靖國公,商議個周全法子,必定會給念大姑娘一個交代。餘下的,兒臣不好多話,更不好多管。”

  念家有個頗得皇上青眼的念驸馬不假,但靖國公府同樣是頗受皇上信任的重臣。

  周皇後就算想偏心念家,确實不好胡亂做主。

  但是,不得不給個交待,和心甘情願負責,其中差别不可謂不大。

  尤其對念甘然來說,靖國公府的态度幾乎能影響她日後過得是好是壞。

  除了念秋然,安和公主對幾個侄女并沒有特别的好惡,倒也不曾疑心念甘然。

  她不認為念甘然有那麼大的能耐,能在皇宮這樣的地方做手腳。

  于海棠落水多半不是湊巧,念甘然落水大概就隻是恰逢其會。

  她心下不無唏噓,随即又生出惱意來,多少有些遷怒念甘然,“單懷莎不知廉恥鬧那一場,安安在那裡費心費力地摘幹淨徐月重、保全靖國公府的臉面,甘然倒好,救人不成自己成了被徐月重救的那個,姜姑姑臉色難看,靖國公夫人的臉色隻有更難看的!”

  她聽周姑姑說完,哪裡猜不到單懷莎是想拖公主府下水,逼靖國公府不得不給公主府個說法,踩着自家女兒的名聲成全自己?

  女兒顧念裴氏的體面,念甘然卻錯有錯着,轉頭就落了裴氏的臉面。

  真是一筆爛賬!

  安和公主豎起眉毛瞪女兒,“你曉得為徐月重開脫,怎麼不曉得為自己開脫!”

  這是惱念淺安隻解釋徐月重的事,卻沒掰扯清楚柳樹恩的事。

  單懷莎一暈,事後再想辯白都沒處辯。

  結果瞪來瞪去,隻見女兒倚着陳太後歪在炕桌上,因後來一直陪着陳太後吃席說話,不知不覺貪杯喝多了,一張小臉叫果酒熏得紅撲撲的,半醉不醉地實在嬌憨可愛,脾氣頓時消散得一幹二淨。

  “還不給我端正坐好!”安和公主色厲内荏地斥一句,點着女兒的眉心氣笑不得,“單懷莎說的那些話,有幾分真幾分假?我怎麼不知道你和柳樹恩私下有來往?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

  念淺安被安和公主戳得七歪八倒,忙乖乖坐好,小眼神卻隻往陳太後臉上瞟。

  陳太後被她看得心裡發毛,又心虛又好笑,咳嗽一聲道:“樹恩,就是小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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