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吃酒席前奏
“奶,不是說修路嗎?咱們去揀煤渣的嗎?”謝暖衣低頭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淡粉色的對襟外褂,上面還有幾條淺淺的繡紋,寬寬的剛過臀部。下面是松松的粉綠粉綠的褲子。裡面是母親吉青梅織的毛衣毛褲,貼身又暖和。就連頭上都紮了兩個紅色的小花揪揪。
這怎麼看也不像是去揀煤渣的打扮。
“不去揀煤渣,咱們去坐桌兒。”謝奶奶收拾着自己回答道。
坐桌兒?謝暖衣睜大了眼睛。她們這裡的坐桌兒的意思就是吃酒席。一般是指誰家結婚了辦喜事的喜宴。這種事在農村是很歡喜的,也是很受小孩子歡迎的。至于大人喜歡不喜歡就不知道了。
“坐桌兒?”謝勝男還沒有去上學,她聽到了立馬湊了上來,“奶,我也去我也去。”
謝安石剛起來還懵懂着呢,聽到了話語不清地問:“姐,你去哪兒?”
“去坐桌兒。”謝勝男看到謝安石眼睛一亮,計上心頭,“安石,咱奶要帶着咱去坐桌兒。快收拾收拾咱一塊去。”
謝安石懵懂的表情一下子沒有了:“真的麼?奶?”
謝奶奶倒也不會哄騙他們,沒有什麼波瀾就告訴了他們兩個:“嗯,是真的。”
“我也去我也去。”謝安石馬上鬧了起來。作為唯一的男孫,他有鬧的資本。
謝勝男要的也就是這個效果,她在一邊幫着腔,轉頭看到謝暖衣打扮的整整齊齊站在一邊,不由得心理不平衡了:”奶,你不帶俺倆去,為啥帶暖衣去?你偏心!”
謝暖衣正在一邊看的起勁,沒想到火又燒到了她的身上。她挑挑眉沒有說話,因為,她知道,謝奶奶絕對會把事情解決好的。
果不其然,謝奶奶看到謝安石聽到謝勝男的話後那個委屈的小眼睛,心不由的軟了又軟:“奶咋會偏心?乖乖,她不上學,你倆不是上學嗎?”
“那我們也不上了!”謝勝男腦子就是快,馬上接口道。
“胡說啥?”謝奶奶訓斥道,“這也能胡說?都給先生交過錢了!”
“就今兒個不去。”謝勝男小聲地反駁道。
謝安石也眼巴巴地瞅着謝奶奶,謝奶奶馬上心軟的一塌糊塗,終于松了口:“去問問你爸媽,他倆同意了,願意讓你倆去就帶你們去。”
“好唻!”謝安石與謝勝男歡呼着去找謝繼業與吉青梅了。兩人似乎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謝暖衣不知道兩人哪裡來的那麼大的自信。但是,就她的了解,吉青梅那一關怕不是那麼容易過的。
果然,很快地就聽到了吉青梅的訓斥聲。不大一會兒,吉青梅走了出來,皺着眉頭看着謝暖衣:“暖衣,你也别去了。”
憑什麼?
好吧!就憑吉青梅是她謝暖衣的母親,而她謝暖衣還是靠人吃飯的五短身材。
不過,看着謝勝男與謝安石兩個人都不鬧騰了,謝暖衣怎麼想怎麼不甘心。
“媽,我是要跟着大姐與大哥去上學嗎?”謝暖衣故作天真地問。
“不是。”吉青梅臉色有些難看地應道,又看了看謝暖衣的裝扮,“回去把衣服換了去。”
“不換!我要跟奶去坐桌兒!”謝暖衣挪到謝奶奶身邊,躲在她身後抓住了她的褲邊兒。
“都不準去坐桌兒了!”吉青梅伸手去撈謝暖衣,謝暖衣機靈地躲避到了謝奶奶的另一邊。
“俺奶說的,我不用去上學要帶我去坐桌兒的。”謝暖衣發現自己回來後也變壞了。像這樣的話,之前的她是絕對不會說的,之前的她也絕對不會躲的。她每次都是家人一說,甚至不需要說什麼,隻要一個眼神她馬上照辦。長大後才明白,熊孩子其實更得父母的心。
謝奶奶本來就對吉青梅圍着她撈謝暖衣的行為看不上,聽了謝暖衣的話更是不樂意:“你弄啥咧?這大早上的就攆小孩?不就是坐桌兒嗎?小孩兒想去就讓她去。她在家又沒人看,我帶着你也省心了。”
吉青梅臉色很不好地停下了,有些不服地對謝奶奶說道:“她一去,那倆都鬧着要去,連學都不上了。”
謝奶奶又看了看謝安石那巴巴的小眼神,一錘定音:“都去。”
“那咋中?”吉青梅的話脫口而出。
“咋不中?”謝奶奶感覺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口氣不悅地說道,“坐桌兒又不是現在。差不多就到晌午了,到時候讓他倆早回來一會兒就中了。多大點事啊,把小孩吓成那樣。”
謝勝男心下狂喜,有謝奶奶的加入,事情基本上就成了。謝暖衣看到謝勝男與謝安石臉上的變化,心裡恍然大悟。
小時候的她雖然不像大了後那麼明白事理,但是心裡不願意挑事的本質從來沒有變過。她向來不會想着,為自己的目的讓父母親為難,尤其是母親。她從小就把母親無意的唠叨抱怨放在心上。
母親的娘家窮,父母也就是謝暖衣的外公外婆早早的亡故了。唯一的男丁,也就是她的舅舅更是走在了她外公外婆之前。母親吉青梅常說,外公外婆就是受不住打擊才去世的。
謝暖衣一直覺得吉青梅很弱勢很不容易,看到她拿家裡的東西補貼外家,謝暖衣從來沒有說過什麼。其實也不能叫外家了,那是姨招婿上門之後的家。說是招婿也不算,姓什麼的還是随的男方,說不好聽的,是鸠占鵲巢。
謝奶奶常常和謝暖衣說讓她注意着她母親吉青梅。謝暖衣點頭答應的好好的,但是轉頭就幫吉青梅掩飾。每次謝奶奶問,謝暖衣就說沒有這樣的事,或者是一口否認。連說她不知道的話都很少有。
有人說,人是慣常付出的。如果一個常常對另一個人付出,久而久之,他會放不下那個人。是不是就因為這些,她最讓吉青梅省心省力,吉青梅從不操心她,以至于忽視徹底,到最後把她深深地踩入到泥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