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岸……
安瀾喉頭模糊發出這麼兩個音節,淚水瞬間迸發出來。
為什麼要這樣?
戚楊隻看到他們二人倒下,心急之下顧不上其他,在地上打了兩個滾兒過去,一把翻開高岸,看到安瀾身上全是皿,先吓個半死,再看她身上并無箭矢,也無較大傷口,一顆心這才放回肚裡,叫着:“主子,主子!”安瀾眼珠動了動,好久才看清是戚楊。為她擋刀劍犧牲的兄弟有過很多,但那都是她的侍衛,她的兄弟,而他,不是為了責任來保護她。
震驚或許更多過心傷。
“主子,起來,快走!”戚楊一邊說着,一邊警惕的向四周看去。前後都有人,左邊是神武威揚,隻剩右邊還沒埋伏,也不能肯定就沒有危險,不過眼下顧不上這麼多了!
拉起安瀾朝着無人的那個方向沖過去,郭巍等人還在後面,隻有幾個人跟了上去。
又有冷箭射來,兩人中箭,還好沒中要害,戚楊胳膊上中了一支,他自己咬牙拔了下來。護着安瀾沖出去幾十步,這個方向沒伏兵。
戚楊道:“主子,你們先走,我回去看看老郭。”
安瀾眼看身邊隻剩這三五個兄弟,也是心痛不已:“小心,原定地點彙合。”
“好,我走了。”戚楊又對幾個人吩咐:“保護好主子!”
“放心,定不辱命!”
戚楊擡頭看去,天空已經泛白,隻是這林中依然晦暗。轉身,大步回去。
“主子,我們先走吧!”一個侍衛說着。安瀾點頭,順着這個方向跑起來。她不能辜負他們的心意,她的烏雲百騎折損過半,就是為了讓她安然脫身。她不能意氣用事,讓他們的犧牲白費!
她要好好的,等他們去找她。
離開這裡,讓他們放手去幹,戰勝神武威揚和未知的敵人!
戚揚回去,提着刀。郭巍他們已經和黑衣刺客們纏鬥在一起,好吧,就這樣一決勝負……
………………
李征一路快馬加鞭,從平陽走到哪裡用了十來天,回去隻用了兩天。兩天兩夜不眠不休,待得入了京城,進了窦家大宅,門口的管事幾乎沒看出是他來。“征少爺?您這是怎麼了?”
一瞬間,李征明白了。雖然一路上都在懷疑,這信來的太過蹊跷。可那是窦放的筆迹,窦放不可能那麼大逆不道咒老爺子。一路上他都在猶豫,有一半的時間想着掉頭回去,卻又告訴自己,這是真的,就是這麼巧,且還有他的幾百人在那裡守着,他不在也沒關系,她不會出事……一路上他都這樣安慰自己,勸解自己。現在,管事一句話已經明了了。如果外公真有什麼事,他會問出這麼傻的話嗎?
為什麼,舅舅為什麼要這樣做?
李征僵立在門口,有一會兒,又一個管事過來了。一見到李征便大叫:“征少爺,您總算回來了,快進來吧,老太爺和老爺就等着您呐!”說着上來拉着李征,還示意另外幾人過來,有的搶過馬缰繩,有的連拉帶拽,簇擁着李征進了門。
窦老太爺的院子裡,窦放估摸着今日李征能回來,特意沒做别的事,早早在父親的院子裡等着。他需要給他一個解釋,或者說,是一個警告。
李征來了,神情木然,看到精神矍铄坐在堂上的窦老爺子,心裡本該是該喜悅的,偏他樂不起來。人沒事,他們騙他。
看着窦放,李征沒忘記施禮。剛剛彎下腰去,便聽得窦放道:‘你是在怪我騙你吧。’
“外甥不敢,但煩請舅舅告知,為何要用這麼大逆不道的方式讓外甥回來?”
“是我讓他這麼幹的!”說話的卻是窦老爺子。一向笑容滿面的臉上,此時十分嚴肅。“不然他敢那麼寫嗎!不這麼說,你會回來嗎?”
李征簡直欲哭無淚:“為什麼啊,為什麼我送她一程都這麼難?”
“你已經出去送了十來天了,早就足夠了!除了你,有送那麼遠的嗎?”窦老爺子十分不高興。自方菲将其中厲害告訴他之時,他的心便懸了起來,唯恐信送的不及時,耽誤了大事,不過還好,總算回來了。這心懸了多日,已經有些不舒服,全靠吃藥扛着,不過總算可以放心了。
“隻差兩天,隻差兩天我就能安然的送她離開。”李征祈求一般說着,心裡說不出是委屈還是遺憾,隻差那麼一點,隻要她踏上梁境,她就安全了,他就放心了,就可以放下了。現在,他心裡多了一個永遠無法填補的缺漏,或許,更嚴重。因為在門口看破這個謊言的時候,他已經感覺到陰謀的味道。隻是,兩日的時間,幾百裡的路程,要發生什麼,現在來說,都來不及了。
看到李征死灰一般的臉色,窦老爺子也于心不忍,可是有些話還是要說明白,不然,一兩天後,有消息傳回來時,他還不知道要如何神傷,先說些,讓他有個準備也好。
“我們得到消息,衛國公夫人要不惜一切代價殺死安瀾公主……”
“什麼!”
“你娘隻留下你這一個,無論如何,我不能讓你枉死,即便你恨我們,我也要讓你回來!”
後面的話在李征耳中朦朦胧胧聽不真切,他隻明白了一件事,現在,要發生的已經發生了。
李征轉身就向外跑去。窦放大喊:“關門,攔住他:”
一衆家丁,管事撲上來,有的拖有的拽,将李征團團圍住。隻是,李征心中隻有一個念頭:要去找她。什麼也顧不得。
衆家丁有的被踢出去,有的被扔出去,沒想到平時溫和有禮的李征怒起來也如此兇悍。窦放就在後面看着,家丁們不敢畏縮,圍成個大圈堵着他,有的倒下的幹脆抱住他的腳,連連喊着:“少爺,您不能走啊!……”
“讓開,通通讓開!”李征紅了眼睛,怒吼着。
“少爺,您就别走了,老太爺和老爺都是為了您好啊!”管事喊。
李征回頭一看,站在屋檐下的窦老爺子悲戚的面容,心中的煎熬無法言說。放棄抵抗,跪在了地上。
“我去給她收屍還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