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一聲悶響中,吳明被砸入岩壁,饒是體魄強橫如他,也被震的耳暈目眩。
“能将《鐵布衫》修煉到如此境地,這智魯的來曆恐怕不簡單!”
但借着強大的意志和神清目明的作用,依舊清晰的看到了兩人的交手。
面對那足以拍碎山石的掌影,智魯赫然不閃不避,直接挑着擔子正面迎了上去。
而看到如此情形,智鈞面色微變,不僅沒有收回掌勢,反而越發加強了幾分。
嘭嗡!
不同于金鐘罩被擊中時鐘鳴咚咚,而是沉重如鐵石砸入地面般的響聲,赫然隻見淡金色的掌印在了智魯兇膛!
霎時間,淡金色與黑鐵色光影迸射,竟是在地面上剮蹭出無數細碎的深深劃痕!
蹬蹬!
讓人震驚的是,身為半步意武者的智鈞,赫然被震的連退數步,面露驚色。
而依言沒有出手的智魯,隻是身形微晃,便繼續前行。
高下立判!
當然,也排除智鈞和吳明交手之後受了傷,或者消耗過劇!
但不可否認的是,智魯的強大!
讓吳明瞳孔微縮的是,在其離開的腳下,赫然有一雙足足有寸許深的腳印!
很顯然,剛剛那一掌接的并不如表面那般輕松,當然也沒費多少力!
畢竟,其所擔的兩桶水中,絲毫沒有漸出,足可見功力深厚!
“師兄修為高深,不應是籍籍無名之輩,想來是外院俗家弟子中排名前百的高手。”
智鈞微微側身,以示不再阻攔。
“灑家智魯,若師弟還想以戒律院的名義行事,可以随時來找我!”
智魯獨特的厚重嗓音傳來,大踏步的越過智鈞身側,揚長而去。
“師兄誤會了!”
智鈞目光微閃,再退半步。
“多謝智魯師兄仗義相助,小弟定有厚報!”
吳明晃動了下酸痛的脖頸,朗聲說完。
不遠處的智魯聞言,身形微頓,絲毫沒有停留,眨眼消失在山林間。
“施主還是先想想怎麼過了眼前這一關吧!”
智鈞沉聲道。
“好啊,原來你是故意找茬來的!”
吳明對智魯的冷淡絲毫不以為意,似笑非笑,玩味的看向智鈞,
“小僧不懂你在說什麼!智魯師兄已走,你若不想被我鎮壓,就……”
智鈞顯然不打算就此放過吳明,面色一沉,話未說完,目光一凝,說不下去了。
因為,他被一股鋒銳無匹的氣息鎖定,本能的感覺到死亡氣息撲面而來。
“你若不想死在這荒郊野嶺喂野狗,就乖乖給大爺挑水!”
不知何時,吳明裝戴好了神臂弩,遙指智鈞,冷笑道。
“哼,休得胡言,莫說此地乃少林寺,就算你殺了我,也休想讓……”
智鈞冷哼一聲,目露不屑的微微撇頭。
咻!
話未說完,黑黝黝的箭矢如流星般一閃而逝,鋒銳無匹的利芒貼着其大腿根一閃而過!
“你……你想幹嘛?”
智鈞被唬了一跳,捂着下身,面色微白。
即便如此,仍舊能感到下身傳來的涼意,就差那麼一絲一毫,命根子就差點沒了!
莫說他《金鐘罩》七層,就算是九層乃至圓滿,這麼近的距離,在神臂弩面前也無濟于事!
“我覺得吧,殺人不好,太殘暴了!不如,把你扒光了,扔到戒律院門前,我想,會讓許多被戒律院懲戒過的少林弟子拍手稱快!”
吳明晃着神臂弩,不懷好意的目光在智鈞身上梭巡,好似在尋思從哪兒下手比較方便。
“你……你……”
智鈞徹底懵了,吓的舌頭打結。
怎麼也不敢相信,會有如此膽大包天之人,但一想到自己的所聽所聞,就止不住後怕和後悔,不該來招惹吳明。
“趕緊的,痛快點,你是想挑水還是被扒光了扔到戒律院丢人?”
吳明不耐煩道。
“我……我挑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智鈞心頭後悔不疊,卻隻能在強權面前俯首認命。
“這才對嘛,不過,為了穩妥起見,你要向佛祖發誓,日後不得因此報複我,否則,修為不得寸進,死後會入無間地獄!”
吳明滿意的點點頭,話鋒一轉道。
“不可能!”
智鈞勃然變色。
要他做這種事,已經在忍受的極限邊緣,若要發誓的話,還不如殺了他!
“那這就難辦了,看來,還得我自己辛苦點,把你扒光了扔下山,然後自己挑水了!
再耽擱下去,就沒時間休息了!”
吳明不為所動,仰頭看了看天色道。
“哼,士可殺不可辱,小僧今日認栽,可以幫你挑水,但絕不做有辱佛門之事。”
智鈞梗着脖子道。
“嘿,小和尚懂得還不少,你不是該說出家人不打诳語嗎?”
吳明看着臉紅脖子粗的智鈞,感覺頗為好笑。
難得碰上這麼個愣頭青,若不抓住機會好好戲弄一番,日後可就沒機會了。
從之前智鈞出現的突兀,吳明就察覺出一絲蹊跷之處,而智魯話中有意無意的提醒,更讓他斷定,指不定是戒律院或者别的禅院中,有人看自己不順眼,挑撥智鈞來找事!
至于是誰,卻是不好猜測了!
畢竟,吳明的行事作風,與佛門格格不入,惱火他的僧人,不知凡幾,實在不好判斷!
“你……我說到做到,絕不會跟你……某人一樣,出手卑鄙,行為不端!”
智鈞似乎不懂怎麼罵人,漲紅了臉道。
“行,看在你年少無知的份上,今天就放過你一回!幹嘛去?乖乖給我挑水!”
吳明收起神臂弩,眉頭一挑的喝道。
“我……”
智鈞聽了前半句準備要走,沒想到還是沒逃過挑水的磨難,隻得滿腹委屈的抓起扁擔,挑起水桶直奔山下幽潭而去。
“呼……得虧是個愣小子,換個機靈點的硬撐下去,指不定就會出**煩!”
吳明松了口氣,癱坐在地,看着紫紅充皿,腫脹如蘿蔔的手腕苦笑不已。
正如智鈞所言,這裡是少林寺,誰敢殺人?
可吳明身上有如實質的煞氣,實在太有欺騙性,才把智鈞給唬住了。
畢竟,之前被其一頓流氓打法給打怕了!
換做其他僧人,乃至任何人,都不會相信他有這膽量!
“到底誰找我麻煩?是單單看我不順眼,亦或者……”
一邊塗抹藥膏,服了一顆療傷丹藥,穩固内腑傷勢,吳明默默沉思。
雖然少林寺一向不待見他,但對他的容忍可以說一向寬宏,絕不會使這種小手段。
所以,聰明如他,絕不會相信,是少林寺欲要趕他走。
“看來,事情的真相還得着落在小和尚身上!”
不知過了多久,吳明調息一段時間後醒來,看着挑水而回的智鈞,如是想着。
“别跑了啊,如果你敢跑,明兒個一早,你的事情就會傳遍整個少林寺。
譬如你三歲偷姐妹亵衣,六歲偷看鄰居寡婦洗澡,九歲……咳咳,直到入寺為僧,才稍稍有所收斂!”
直到近前,吳明伸了個懶腰,一臉挪揄的說完,挑過膽子,揚長而去。
獨留滿面慘白,目露恐懼後悔之色的智鈞,在暗夜微風中淩亂!
這條路,并非一成不變,而是要看個人心思所想的目标在哪兒。
吳明從别的地方走過多次,自然不會讓智鈞挑着水跑戒律院去,隻有在臨近轉換的地方接走,如此才最省力!
于是乎,半夜三更,兩人一個在半山腰等待,一個跑下山去挑水,勤快的一步不敢停歇,飛快回來交接。
隻是歇息的差不多之後,吳明也不閑着,而是與智鈞一路同行。
一路上,旁敲側擊的打聽。
以其三寸不爛之舌的口才,除了戒律院和少林寺極為隐秘的事情,智鈞幾乎都說了出來。
當然,其間少不得吳明軟硬兼施的威脅,就算是塊石頭,吳明也有辦法榨出油來。
更遑論,涉世不深,心思頗為單純的小和尚!
隻不過,依舊沒有打聽出是誰煽動小和尚來找知己的麻煩。
聽其所言,倒像是他多次聽聞知己的名頭,當然是在寺中惹是生非,而寺中諸位大師礙于某些原因不好出面教訓。
于是乎,出于義憤與維護少林規矩的心态下,智鈞自行找上門來了。
但吳明何其聰明,單單從智鈞輕易能在這兒準确堵住自己,就知道必有人暗施手段。
隻是到了最後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隻得作罷!
智鈞不愧是戒律院的天才武僧,縱然接連與吳明和智魯交手,可挑水的速度比吳明都快不少。
到了最後,甚至比吳明預計的要早一個時辰完成!
“無……師兄,這個,你說的那些事都是子虛烏有的,千萬别亂說啊!”
當最後一擔水交給吳明後,智鈞目露躊躇,忐忑不安道。
“放心,我這人啊,一向守口如瓶,絕不會胡亂說人是非!
有道是,說是非者,必是是非人!小和尚,你還年輕,路還長着呢!”
吳明玩味一笑,意味深長的轉身而去。
暗夜中,其瘦削的背影,略顯孤寂,卻透着難言的剛毅!
“說是非者,必是是非人!”
智鈞呢喃自語,久久才回神,目中神光一閃,沖其消失的地方躬身一拜,“無名師兄睿智寬和,不計前嫌,小僧頓首拜謝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