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
黃昏戈壁中,突然多出了不知多少氣息強橫之輩,毫無顧忌,肆無忌憚的釋放自身氣息,并以神識橫掃周遭。
這等行徑,在修煉界本是極犯忌諱的事情,而敢闖入黃昏戈壁曆險尋寶的自然不是弱者,可在幾次沖突後,無一不都乖乖認栽。
隻因為,出手之人無一黃昏戈壁周邊的頂級勢力,包括朝廷、宗門、豪門,幾乎全部都派出了精銳人手。
甚至有人看到,北地天品宗門,霸主神意宗的真傳弟子,乃至半聖執事、長老的身影。
面對這等難以抗衡的力量,自然沒人敢反抗,乖乖接受檢查,雖然受到了羞辱,内心憋屈無比,總比丢了命強。
混迹荒野險地的人,各個都是人精,懂得趨吉避兇之道,自然也看的出來,這些大勢力的目标并未達成。
幸災樂禍之餘,也更好奇黃昏戈壁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在有心人打探之下,終于有人探聽到,事情的起因不僅和數月前脫困而出的前大宋吳王,如今的逍遙王吳明有關,更和神意宗一名棄徒有關。
據傳,此子殘殺同門,私傳宗門秘籍,害死兄嫂,最後更是自甘堕落,與魔物相融合。
本來各方勢力欲要集結力量,将之一舉剪除,永絕後患,卻不想吳明橫加阻攔,緻使魔物脫困,同流合污,殘殺同道。
此事一經傳出,涼州修煉界一片嘩然。
魔劫肆虐,勾結堕魔者,可是叛族大罪,絕無任何轉圜的餘地。
那位名傳天下,鬧的沸沸揚揚的逍遙王,這是準備背叛人族,再也不回頭了嗎?
雖然有人心存疑慮,可畢竟各方勢力說的有鼻子有眼,哪怕有極點故意模糊之處,可終究是有迹可循。
畢竟,這些勢力不僅來自涼州修煉界和朝廷,還有遠在西邊接壤的中唐地品宗門烈焰閣。
甚至還傳出,其宗門嫡系真傳,聖者後裔的烈正純,被人刻意勾結畫骨魔族奪舍陷害,造下了滔天罪孽。
縱然隻是隐晦指出,并未點名道姓,可傳出來的模糊消息,卻無一不指向吳明!
可就在此事甚嚣塵上,将這位飽受争議的逍遙王,再次推上風口浪尖之時,一道留影符所記載的内容,迅速傳遍涼州,并向各地蔓延,在短短時間内掀起軒然大波。
什麼各方勢力集結,追殺叛徒,清理門戶?
什麼勾結魔族,坑害地品宗門真傳,聖者後裔?
什麼堕魔禍亂人族,人神共棄?
通通都是假的,而且完全是颠倒黑白,分明是幾大勢力聯手,欲要殺人奪寶,中了魔族埋伏,并被逍遙王所救。
雖然各方勢力出來澄清,這是有人僞造的留影,故意潑污水,可誰信呢?
單單是這幾天黃昏戈壁中受了羞辱的各方散修或小團體,幾乎沒人向着各大勢力,甚至故意通過自身渠道,将留影符内容傳往各地,根本無法封堵。
誰能想到,在那等堪稱絕地的埋伏下,吳明還有心思,用蜃樓珠刻錄當時發生的一切,并用留影符複制,留待後手呢?
雖然留影符算不得什麼珍貴器具,可也不便宜啊,能在短短時間内形成輿論風暴,耗費的資源可想而知。
但就是為了狠狠扇這幫大勢力一耳刮子,吳明完全不在乎,反手間讓各方勢力名聲瞬間跌落到谷底。
甚至于,就連他們公布的消息中,真實的内容,也不再具備可信度了!
這就是現實,當官府一次次失信于公衆,便漸漸失去了人心。
赤烏鎮,最豪華的酒樓内。
“混賬,賊子害我!”
風淩嘯一掌拍碎了方桌,還算俊逸的面容完全扭曲,狹長雙目中滿是令人心驚膽戰的怨毒。
作為此次事件的核心人員之一,風淩嘯可以說是大放異彩,雖從未有多少出格舉動,可在有心人眼中,卻成了徹頭徹尾的無膽鼠輩。
另一邊,周翔、永智、雲月笙面容慘淡,愁緒滿腔,誰能想到,吳明會來這一手呢?
三人算是此次行動的發起者,卻也是各大勢力推舉出來,給他們曆練機會的代言人,卻不想弄成了如今局面。
雖說不上醜态百出,可表現卻是極度令人失望,完全無法匹配三人在涼州地界的人設――青年武者表率!
一時間,對吳明是又恨又妒,卻又有一分敬佩與畏懼!
“算了,等各家長輩商量完了,多半會給出一個完善的章程!”
三人互視一眼,誰也沒有多說什麼,便各自散去。
而在另一座酒樓小院中,十幾名身穿雲白勁裝,袖口有赤色雲朵,彷如火焰的弟子,低聲交談,竊竊私語,一個個面色複雜。
衆人交流的内容,無不是關于此次黃昏戈壁之事,而且三局不離核心人物――吳明。
其中一名女子面容複雜,目露愁苦,更有一絲恨意與隐藏極深的恐懼,似乎想到了什麼令其終身難忘的可怕陰影。
“長老回來了!”
就在此時,院門打開,三名面容肅穆,老者、中年大漢、美婦人,在六名弟子拱衛下,進入院中。
“烈鷹陽、胡寂、邬雲朵聽令!”
其中一名面如重棗的紅發老者,大手一揮道。
“弟子在!”
三名年輕男女快步而出,其中便包括那名參與了黃昏戈壁事件的女子,此時全部恭恭敬敬半跪于地。
“爾等即刻啟程,前往幽州燕雲城,聽候衆聖殿聖子趙書航之令,不得有誤!”
紅發老者寒聲道。
“弟子謹遵長老谕令!”
三人擲地有聲,各自取了一份玉簡和其它器物,顯然是宗門賜予防身的。
“好了,師弟、師妹若還有什麼要吩咐的,就盡快安排吧,既然答應了,就不能蛇鼠兩端,畏首畏尾,半刻鐘之後便會出發!”
紅發老者看了兩人一眼,帶着當年一名年輕弟子離去。
“烈師兄慢走!”
中年大漢和美婦人齊聲恭送,前者帶着另一名面容普通的男子離開。
美婦人帶着女子來到一間雅室内,看着面容平靜的女子道:“雲朵,你告訴我,此事該如何做?”
“老祖放心,弟子定當竭盡全力,完成宗門囑托,絕不敢有半分懈怠!”
邬雲朵跪伏餘地,正在無比道。
“你……氣死我了!”
美婦人一呆,擡起手來拍了拍邬雲朵頭頂,恨鐵不成鋼道,“看了那留影符中的情形,奶奶我都不敢說能全身而退,就你這點實力,若碰上那逍遙王,恐怕連渣都不剩,讓我如何放心你去走這一遭?”
“弟子身為宗門之人,定當為宗門全力以赴,以償養育教導之恩!”
邬雲朵愣了愣,一時把握不準自家老奶奶的心思,隻是撿好聽的說,反正又沒錯處。
“哎,你這孩子,當年那麼靈透,如今怎麼反而如此愚魯了呢?”
美婦人拉起邬雲朵的玉手,狠狠拍了幾下掌心,語重心長道,“奶奶知道當年你受了委屈,可你也領教了那人手段,聽奶奶一句話,不管當年有沒有留下交情,至少算是有一面之緣。
若你單獨碰上,能交好就交好,不能交好也不要得罪,若跟其他人一同對上他,也不要急着出手,隻要在一旁觀望,搖旗呐喊,保住性命即可。”
“啊?這這……”
邬雲朵明白了自家老祖的意思,可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哪怕自家這些年對宗門的歸屬感越來越淡,可怎麼也沒想到,達到了陰奉陽違的地步。
“雲朵啊,我邬家沒多少人了,奶奶我當年的傷勢雖然痊愈,可此生再也沒有更進一步的希望了!”
美婦人捋了捋鬓角發絲,幾縷銀發清晰可見,眼角更有魚尾紋。
“奶奶!”
邬雲朵眼眶泛紅,急聲道,“您放心,若能在幽峽嶺中殺了他,各方勢力分得傳說中的大日真焰,定然能彌補您的根基,到時候……”
“傻孩子,莫說你做不到做的到,就算做到了又如何,那得拿多少人命來填?”
美婦人苦笑搖頭,正色道,“你應該記得,我傷勢是怎麼來的,宗門明明有法子治愈我,卻拖了這麼多年,你真以為大日真焰能落到奶奶手上?”
“可……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
美婦人柳眉倒豎,疾言厲色道,“沒什麼可是的,你要還認我是奶奶,就聽話。如今我邬家勢微,宗門傾軋,難保會被人推出來當炮灰,奶奶現在還能撐住,但唯有你更進一步,才能接過膽子,不至于讓邬家被人吞并,否則奶奶就算死也不會瞑目,更無顔見邬家列祖列宗!”
“是,奶奶放心,雲朵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邬雲朵拜服在地,秀發遮面,美眸中卻有堅毅之色閃過,似乎做出了什麼決定。
“好好好,好孩子,此行一定要保重,記得萬事不可沖動,就算有人真的布局,要聯手伏殺那人,你哪怕參與其中,也隻能是在旁搖旗呐喊,一切以安全為重!”
美婦人這才放心下來,取出幾樣寶物,珍而重之的交給邬雲朵,又仔細叮囑了幾句,這才帶她離開房間。
不多時,另外兩人也現身,與邬雲朵一同,離開了客棧。
赤烏鎮中,并未離開的各方勢力,都派出精銳子弟集結,毫不掩飾的趕往燕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