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空間漣漪乍現，彷如透明的薄膜，被按出了一個凹坑，接着啵的一聲輕響，從中墜出了一道流光，砸入了地面。
詭異的是，明顯是本應空間波動異常劇烈的空間傳送，竟是沒有掀起多大動靜，僅僅在地上砸出了一個方圓千丈的凹坑。
“咳咳……”
吳明劇烈咳嗽了幾聲，捂着腦門使勁晃動了幾下，神魂強大如他，依舊排除那劇烈的不适感，陣陣針紮般的撕裂劇痛，不斷自神魂眼中湧出，使得渾身痙攣。
若非意志足夠堅定，恐怕早已昏厥，哪裡還能站立。
隻不過，他的情形依舊不怎麼好，左眼整個成了皿窟窿，依稀可見瘆人的皿痕，密布了小半個做臉，險些将半個腦門掀開。
即便是以他的肉身之強，菩提神光和不滅之力加持，依舊難以快速恢複，甚至于僞裝一下都做不到，足可見傷勢之重。
“哼！”
吳明垂首看了眼，手掌依舊死死掐着的數尺長，手臂粗細，通體青黑色的蠍尾，面色一陣沉凝，嘴角咧出了一抹難看的猙獰笑意。
反掌取出了幾樣物事，将之封印，最後更是用一方玉石鎮壓，收入了玄星戒才作罷。
此物雖然離開了泯夫人本體，但泯夫人到底是混沌聖境大能，即便這樣，吳明都覺得有些不保險。
不出意外，對方極可能有手段，通過斷尾鎖定大體位置。
但吳明也不懼對方，即便是真能在短時間内找上門來，他也有手段應付。
更何況，對方能鎖定斷尾，若是操作得當，何嘗不能通過斷尾，鎖定對方所在呢？
而且，斷尾乃是對方凝煉了無數年，比之尋常聖寶都稍勝一籌，擁有特殊力量的一截肢體。
隻要輔以合适的材料稍加煉制，足以成為一件威能不凡，甚至可以當做殺手锏的聖寶，就更不能輕易放棄了！
“倒是他們兩個的傷勢，有些……嗯？”
吳明垂首看向空忌和大黃，後者的情形稍好，前者傷勢就要重的多，隻是沒等詳細查看，心頭猛的一跳，下意識看向四周。
随着獨目中神光一陣閃爍，面色便是一陣沉凝，旋即有些難看起來。
此地，絕非大挪移令選定的空間傳送地點。
若僅僅是如此也就罷了，自得到此寶以來，雖然使用了幾次，可都出現過意外，此番更是被泯夫人的力量沖擊，傳送過程中出現偏差也沒什麼。
但怪就在怪在，本應動靜不小的跨境傳送，依舊是在力量不穩的情況下，周遭竟然沒有多少變化。
按常理而言，少說方圓百裡都得成為一片廢墟，被爆散的空間偉力沖擊的千瘡百孔。
可現在，明顯沒有多少波瀾，甚至于本身都有因空間傳送的不穩定，而出現多少不适之感。
這就太奇怪了！
之前因泯夫人的奪神一指後遺症，吳明沒心思想其它，現在僅僅是一眼，便看出了諸多異常所緻。
吳明心神極速轉動，想到了無數種可能，最後剩下寥寥數種會造成這一現象的結果，卻無一例外都是他現階段不願面對的事情。
“可是乾元老祖前輩當面？”
略一沉吟，吳明顧不得空忌和大黃的傷勢，拱手肅容一禮，環視周遭。
雖然造成一現象中，乃是乾元老祖這位傳說中的存在出手的可能性最低，但吳明卻相信自己的直覺。
“很了不起的人族小輩，想來，你已經離天人合一之境不遠了！”
随着一道蒼老卻溫和，并無多少威嚴和敵意的聲音不知從何處飄落，整個荒蕪的戈壁，仿佛換了一番景象，竟是給人風和日麗，吹風拂面之感。
“晚輩人族吳子明，拜見乾元前輩，後學末進，當不得前輩謬贊！”
吳明獨目瞳孔微縮，心頭猛的一陣狂跳，向數丈外不知何時到來，彷如鄰家老翁般拄着拐杖的矍铄老者，一揖到底。
雖然他猜中了開頭，可後者同樣給予他當頭棒喝。
遊曆諸天萬界這幾年，見過了各族強者不計其數，這還是第一次，被人一口叫破行藏。
造成無人知曉人族的情況，吳明依稀有所猜測，多半是衆聖殿封鎖了神州，與那條所謂的禁忌之路有所牽扯。
以至于，神州生靈不知外域，外域不知神州，僅有寥寥少數高層，才依稀知曉其中關鍵。
“當得！”
老者緩步上前，就站在吳明數步開外，看似渾濁的雙目深處，卻閃爍着無窮智慧，顯得深邃難明，“能夠一眼看穿混沌一族如今的窘況，又一手從敵人手中套取了諸多資源，完美诠釋了你們人族所言的空手套白狼，還能将風行遊打的瀕臨垂死，更是狠狠擺了泯夫人一道。
無論什麼樣的贊譽，你都當得起！”
“咳！”
吳明頗為不自然的輕咳一聲，手腕一翻，一團被封禁在水晶中的青蒙蒙光影，出現在掌心，恭恭敬敬的捧給老者。
“哦，不拿他作為籌碼？”
老者看着好似乖寶寶般的吳明，目中莫名笑意一閃而沒。
“不敢！”
吳明額頭漸漸浮現一層細密汗珠，如是說道。
雖然老者從頭至尾表現的頗為和善，平易近人，沒有顯露絲毫敵意，可被看個通透的無形壓力，卻讓吳明有種當初被紫映寒鎖定之時，如遇天敵之感。
甚至于，還要可怕數籌！
畢竟，紫映寒的強大溢于言表，清晰可見。
但這位乾元老祖，在他眼中，乃至感官之中，卻是毫無氣息外露，就好似一個垂垂老矣，卻又精神倍棒的小老頭。
最重要的是，對方身上不僅沒有半點化形後的異族标識，就連衣着和語言，都是與神州人族無異。
顯而易見，此老不僅知道人族，而且極為熟悉！
在這樣的老怪物面前，又顯露出了異常恐怖的手段，吳明無論如何也不敢造次。
能夠在他進入乾元山之時，便盡收眼底，又在暗中，看到了發生的一切，還能瞞過泯夫人等一衆混沌大能，在大挪移令傳送時，扭轉空間坐标。
這一切的一切，已經超出了吳明對聖境大能的認知。
反正，對方若有歹心，無論如何，莫說他們三個現在各個身負重傷，還有兩個昏迷不醒，即便是巅峰狀态，恐怕也與蝼蟻無異。
“呵呵，我是誇你識時務，還是懂的審時度勢呢？”
乾元老祖笑着接過水晶，笑吟吟的掂了掂，随手收了起來，頗為玩味道，“亦或者，好漢不吃眼前虧？”
吳明沒敢接茬，認慫的很徹底。
沒辦法，誰讓他拳頭沒人家大，權當是宣揚人族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了！
“呵！”
乾元老祖意味深長的看了吳明一眼，登時便讓後者渾身一涼，被完全看透的感覺席卷全身。
“咳，這老不修不會有什麼不良嗜好吧？”
吳明強行腦補一番，把自己吓的一個激靈，趕忙運轉秘法，不适之感才漸漸淡去。
雖然面上沒有表露什麼，可心底對這位的忌憚，卻是上升到了極點。
以他如今的神魂之強，都能在無聲無息中被影響，可想而知，這位到底有多麼恐怖。
要知道，除卻神魂之力還未蛻變升華外，吳明的神魂之強，與尋常聖境大能，幾乎沒有任何差别。
甚至，得益于精善各種秘法，單論神魂之道的運用，雖遠比不得泯夫人這等天賦超絕的混沌大能，可精妙上卻不遑多讓，甚至尤有勝出。
“放心吧，他們不會有事，這裡也不會有人來打擾！”
乾元老祖随手一揮。
吳明隻覺眼前一花，便覺周遭環境大變，竟是出現在一處山清水秀的山谷之中，亭台樓閣，小橋流水，遊魚花鳥，應有盡有。
而且，無不透着一股儒家人文之氣，又透着道家清靜無為，淡泊自然之境。
空忌和大黃就在一旁的青石上，雖然還未醒轉，可一身紊亂的氣息，就在老者随手一揮間，幾乎恢複如常。
在吳明強大的感知中，這并非是幻覺，而是真正的恢複，包括神魂上的創傷。
如此驚人的手段，讓吳明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古怪之感瞬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無以複加的震撼。
神乎其技，化腐朽為神奇，已然不足以形容這位的手段！
“法近乎道？”
吳明唇角幹澀，莫名的想到了人族傳說中，三祖所達到的境界——道法自然。
甚至于，有傳聞說，三祖都未真正達到這一境界，僅僅是有着各自的特殊機緣，因而在某種特殊條件下，短暫進入這一境。
“呵呵，老夫還未達到那等境界！”
乾元老祖似乎看出了吳明所想，輕笑搖頭，目露感慨道，“用你們人族的話來說，我應該處在天人合一的巅峰，雖是隻差臨門一腳，便可虧得道法自然之境，無數載悠悠歲月，如晃眼雲煙，卻依舊不得其門而入！”
“前輩修為精深，得道已是近在眼前，晚輩佩服！”
吳明眼角狠狠一跳，欠身一禮，心中卻不無腹诽，這老家夥是在向他顯擺自己的拳頭足夠大！
否則的話，當他猜出這位使手段将自己弄來此地時，對方也不會直接一口叫破自己的根底，于無形中占據主動了！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
畢竟，以這位顯露出的實力，根本不需要這些彎彎繞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