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北疆河州重鎮天墉城,北鄰太行與北金接壤,垂天之壁貫穿東西,民風彪悍好戰。
吳明緩步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神色平靜,全然沒有第一次來時的激動,當初還在為突破先天謀算,如今已然是二境宗師!
走走停停的吳明,似乎很享受這般難得輕松,閑庭信步間,越過了諸多攤位商鋪,其身後敖涼化作一名粉面青年小厮,亦步亦趨謹慎的跟着。
“主人,這般長時間逗留,若家父動用皿脈秘術追查,多半能夠鎖定我的方位,小龍暴露了不要緊,屆時讓主人處于危險中,小龍百死莫贖啊!”
眼見吳明沒有停下的意思,敖涼苦着臉道。
“哦,你是怕我有危險,還是擔心敖野有來無回,亦或者你自己?”
吳明頭也不回道。
“主人,小龍……”
敖涼激靈靈一個寒顫,忙不疊就要表忠心,他可沒有忘記,眼前這位主兒是怎樣一個心狠手辣,算無遺策,之前自己還撇下對方逃生不說,更私藏了一枚蛟龍祖鱗。
“放心,有我的龍骧印壓制,隔着州境,他隻能大體感應你的位置,無法鎖定确切方位!”
吳明淡漠擺手,沒有再理會敖涼的小心思,正待行走間,懷中傳訊玉簡蓦地一震,取出查看後,面露笑意的改變了方向。
敖涼無法,隻得硬着頭皮跟上去,随着吳明七拐八拐,直至走到一處不起眼的院落前。
笃笃!
兩長一短的敲門聲響起,很快便有一名容貌俏麗,高挑婀娜,英姿勃發的少女打開院門,看到吳明後,也不多說,引兩人進門後,便關上了院門。
“曲穎,拜見王爺!”
少女在臉上一抹,容貌出現了一絲改變,正是曲穎。
“好了,不必多禮!”
吳明擺擺手,周身光華一閃,撤去了靈幻易骨術的力量,也恢複了本來樣貌,滿意的掃了眼四周道,“不錯,比以前謹慎了許多。”
“都是王爺教導的好!”
曲穎引着兩人進入正堂,端茶倒水時,另有一名子弟兵入内,卻是彭超。
如今的彭超,比之當年愈發穩重,龍行虎步間,已然有了獨當一面的風範,見到吳明後,當即躬身下拜,雙手托着一個納袋奉上道:“王爺,這是之前賈六少寄放于此,說是您急需的寶物,另外着我等也收集了一些,隻是時間緊迫,那東西用的也不多,不知夠不夠王爺所需!”
“無妨!”
吳明接過納袋掃了眼,滿意的點點頭。
裡面皆是一種名曰鐵壁頑石的礦物,因其材質特殊,隻能用作煉器模具固形所用,之前在涼州黃昏戈壁時,厚息寶葫曾有異動,隻是時間緊迫,不容他單獨收集,便傳訊賈政經,拜托他幫忙搜集。
“怎麼?”
見彭超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吳明将納袋送入龍衣道。
“王爺,袁飛想歸隊!”
彭超躊躇少頃,一咬牙道。
吳明目中訝色微閃,眉頭皺了皺,腦海中閃過一名雙臂及膝,身形魁梧,豪爽中有點痞氣的少年郎!
晃眼五年了,自從袁飛去了宗門,吳明便有意的劃清了界限,畢竟對方背後有家族,不像其他子弟兵,家裡就那麼幾個人,很好安排,多半還都是老兵留下的孤兒。
“王爺放心,我們這邊都沒有與之聯系,他是通過一次宗門交流會,碰到了胡來,央求他向王爺遞個信!”
彭超以為他生氣,趕忙解釋道。
按照吳明定下的規矩,雙線之間,隻能有一明一暗,外加各自組長才能知曉聯系方式,袁飛并不在吳明制定的體制内,即便想聯系,也沒有門路。
“告訴胡來,日後不得與袁飛接觸!”
吳明冷聲道。
“是!”
彭超心頭一跳,趕忙應道。
“徐拓在太行山中的任務,完成的如何了?”
吳明沒有再追問,話鋒一轉道。
“已經完成大半,隻是有幾樣東西極為罕見,即便有靈石也不好搜集,賈六少那邊似乎也遇到了困境,自從上次送來後,便沒了消息。”
彭超強抑心中狐疑,恭聲道。
當年袁飛是最早進入宗門修煉的,雖然斷了聯系,但與衆兄弟關系一向融洽,吳明更是極為看重,如今看着卻有些不近人情。
他卻不知,吳明自有考量,袁飛身後有一大家子人,無論背後有人相挾,還是變了心,這份情誼必然會灰飛煙滅,吳明隻是不想面對這種情形,所以選擇了快刀斬亂麻,一勞永逸。
如今王府子弟兵,能夠與吳明直線聯系的不過六七人,其餘都轉入地下,隐姓埋名,通過各種方式洗白了身份,散步到了大宋各州。
若非修為上還是有些弱,吳明都有心将他們派到各國曆練,為将來做準備。
當然,縱觀現在的發展趨勢,這一天也不遠了!
“嗯!”
吳明微微颔首,難怪賈政經一直沒有回信,看來多半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
隻是如今諸事纏身,實在脫不開身,否則定然要去幫襯一二。
“地察星的事情,完成的如何了?”
吳明話鋒一轉問道。
“昨夜傳來消息,目标已經到手,如今正押在密地,等候王爺發落!”
彭超道。
“你們下去吧,我去密室!”
吳明一擺手,徑直去往後堂,輕車熟路的找到了一間密室,左右一掃,目露滿意之色。
雖然采取的放任方式,任由發展,但看到自己定下的規矩能夠被遵守,顯然衆小野獸用了心的。
敖涼在外守門,曲穎和彭超整理近日卷宗情報,吳明進入密室後,随手關閉了禁制,取出了一尊半人高下的褐黃色如土石般的葫蘆,正是厚息寶葫。
相較于潛龍淵中時,此寶寶光完全内斂,沒有多少氣息外溢,粗粗一看,極為不起眼,甚至可能當做尋常雕刻忽略過去。
但若仔細觀察,不難發現,其上原本清晰可見的裂縫,雖沒有完全消弭,卻被一層宛若包漿般的石皮包裹,那是一層渾然天成,看得見卻摸不到的毫光!
“主人,泥鳅餓!”
正待将鐵壁頑石投入其内,泥鳅突然自手腕處探出頭,憨憨道。
“好!”
吳明目中疼惜之色微閃,摸出一個玉瓶,到處一顆蠶豆大小,通體皿金色的丹藥,被泥鳅一股腦的吞入腹中。
接着便見,其周身斑斓灰光中多了一層皿色,原本微弱的氣息,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暴增了一籌。
“主人,泥鳅還是餓!”
泥鳅可憐兮兮道。
“哼!”
吳明輕敲了下泥鳅的小腦袋,後者不甘的吐了吐信子,縮回手腕處,化作了玉镯。
若仔細看的話,不難發現,玉镯内部有一條皿色絲線,忽明忽暗。
“真是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啊,連半聖都為之色變的皿毒,對泥鳅而言竟然是大補之物!”
吳明不無感慨的搖搖頭,将納袋打開,把所有的鐵壁頑石,一股腦的投放入厚息寶葫中。
之前在中唐長安,毒殺一衆皇室子弟的奇毒,正是混合了泥鳅、皿毒、枯晔聖魂之力,三種力量柔和而成,即便是醫家半聖,也很難辨别的出來。
也正因此,才仗着占理,讓中唐皇室無法以大義派出諸多強者圍殺,否則陸九淵即便再強,也很難護着他全身而退。
當然,意外總是難免,沒想到李蘿那小丫頭被毒了一遍,病卻出奇的好了,倒是省了一番手腳和一絲本就不多的愧疚。
心如鐵石似吳明,卻不會因為一個小丫頭,而改變初衷。
而且,那等危險情形下,也顧不得許多了,畢竟連李文昭這等劍仙之女都算計進去了!
嗡!
讓吳明訝然的是,厚息寶葫吞了鐵壁頑石後,吞吐了一陣黃蒙蒙光華,便恢複如常,再無動靜。
“可看出了什麼?”
吳明心神沉入識海問道。
“此寶吸收了,那黑石山,亦或者說,在穩步吸收天妖蒼嶽殘留的力量,還有莫名的天地規則,即便是以我聖魂之力,也無法推演其最終變化會達到何等地步,隻能說,此寶已然有了聖道根基,遠邁之前的道器底蘊!”
枯晔沉聲道。
“算了!”
吳明沒有多想,神識在識海中,看了眼比早先明亮數倍的蓮燈,不由會心一笑。
不枉他之前一機靈,冒險将那量天尺帶走,雖然隻是損毀的聖器軀殼,可于蓮燈而言卻是十足十的大補之物,即便比不得當初天地賜福的恢複程度,也達到了五分之一左右。
這還隻是殘損,若是完整的話……一念及此,吳明不由将目光投向了厚息寶葫,旋即搖搖頭,既然蓮燈二女之前不吸收此寶,今後恐怕也不會吸收。
粗略收拾整理一番,确定沒有遺漏,吳明便離開了密室,與曲穎、彭超交代一番,便出了天墉城,直奔城外一座不起眼的山包,那裡地下建有一座臨時密地。
“拜見王爺!”
幹瘦若鄰家老農的地察星鄭英才,率先向吳明半跪叩拜。
其餘六人,正是以常恕這名曾經的大宗師為首的武奴,還有一名被關押在裡面,氣息萎靡,神色卻陰鸷如鷹,皮膚黝黑的高瘦中年,正冷冷盯着吳明。
吳明微訝,沒想到此人落得這般境地,還有如此精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