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人半靈，似人非人，人性有靈！
此時的莫藏鋒，已然算不上真正的人族，若非其刀道無雙，披荊斬棘，無堅不摧，甚至連人身也留不住。
所以，那日醒來之時，第一時間便以無上刀意，斬了雙翼。
看似完全恢複人身，實則是人性居多，卻也身具真靈本能，兩者頗具矛盾，卻在陰差陽錯之下，相融于一體。
若完全是人，但凡有道德準則，便知道該怎麼做是對的，也不至于吃幹抹淨，拔腿就跑。
若真靈為主，那更簡單，即便有子嗣牽絆，于真靈而言都算不得什麼，更遑論沒有子嗣，而且還是兩個看不上眼，僅僅是‘有些用處’的異性。
但現在的莫藏鋒，人性和真靈相融，即便是人性為主，可也是矛盾的，所以才想從吳明這兒得到确切的答案。
亦或者說――指引！
吳明也覺得自己有義務，畢竟若非他出手，莫藏鋒如今就是以真靈本能為主，甚至連人身都未必能保全的真靈之體！
更遑論，兩者交情擺在這兒，由不得他放任不管。
隻是人生導師這活計，卻并不好做，一個弄不好，将人家大好青年引上歧途就不好了！
所以，吳明秉着身為人的道德底線，隻能指點莫藏鋒負責人。
至于結果如何，那就不是能左右的了！
“大哥！”
莫藏鋒有事相求，姿态也擺的低，反正又不是叫了一次，多叫兩次也沒什麼，一回生二回熟，朗朗上口，“小弟如今孑然一身，若來日……”
“長兄如父，來日哥哥我給你置辦聘禮！”
吳明大包大攬。
自家兄弟，過命的交情，這家夥整個一悶葫蘆，本來就是人狠話不多的性子，又加上真靈本能影響，多半會弄巧成拙，還不如他來操辦。
“若……若是……”
莫藏鋒感激莫名，卻面露躊躇，人性使然之下，自然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多麼招人恨，哪怕是情非得已，可終究是錯事，如何能登門求親？
雖然想負責任，做一個有擔當的男人，可這事擱在任何一個女方身上，都恨不得殺了這種始亂終棄之徒，怎麼可能答應？
“放心！”
吳明如何看不出莫藏鋒心中忐忑，拍了拍他肩頭道，“先禮後兵！”
“啊？”
莫藏鋒摸不準吳明到底怎麼想的，這事還能先禮後兵？
“登門賠罪，三書六聘，禮上于人！”
吳明侃侃而談。
“好好好！”
莫藏鋒對這些門道不懂，隻一個勁點頭，末了又問，“若不成，那這‘兵’又作何解？”
“搶！”
吳明笑容斂去，嘴角一咧，露出森森白牙。
“好，就搶！”
莫藏鋒本能覺得不妥，可真靈意志作祟之下，那就是甭管是好是壞，隻要相中了就是自己的，自然而然認同吳明的話！
“來，随我去個地方！”
吳明結算酒錢，帶着莫藏鋒離開了酒樓，來到一處客棧小院。
這間院子，早就是月餘前，便有麾下替天行道部衆租下，并且用的是完美無缺的身份，除非尋根究底，否則沒人能查出破綻。
但無冤無仇，誰會閑的沒事，對付一名大宗師強者呢？
揮退左右，吳明讓莫藏鋒不要抵抗，帶着到進了山海界珠，并喚來了幾個老家夥。
煉器的常恕，陰鸷的龍婆，雄壯的韓老魔，奸猾的周老鬼，還有老成持重的敖魯，各個都有其優點，也有缺點。
但吳明來此卻隻需要優點，出出主意即可，這些老家夥一個個活了數百年，無一不是人精，即便敖魯身困天阙塔多年，可也硬撐着部族沒有被主族吞掉，稱得上老而彌堅！
“咳咳，你會是說笑的吧，這小子真的壞了中唐寒宵閣弟子的名節？”
聽完事情經過，就連一向心大，神經大條的韓老魔，都不由一臉見鬼的樣子，使得粗狂大臉好似便秘一般難看。
“老夫記得令狐之名，乃是寒宵閣宗姓，萬古幽幽，雖幾經更疊，可令狐家在寒宵閣中，卻是占了宗主之位過半，若非這一家人丁單薄，恐怕寒宵閣就是一家之言！”
奸猾似鬼的周老鬼，已然看出了此事的棘手。
“呵，一家之言？”
龍婆冷冷一笑，陰測測的看着莫藏鋒，“令狐号稱乃是半古世家？何意，空有聖者之名，卻無子孫繁衍供奉爾，所以創了寒宵閣，以宗門氣運養家族，萬載不滅，不是世家勝似世家！”
“你完了！”
“死定了！”
韓老魔和周老鬼無不幸災樂禍。
常恕和敖魯一臉凝重，眉頭皺成了川字，顯然清楚此事一個不妥，恐怕會招來大禍。
“準備後事吧！”
龍婆做了總結。
莫藏鋒一張俊臉黑成了鍋底，糾結的好似皺成一團的毛線球，求助的看向自家大哥，好似在說，你可是信誓旦旦做了保證的。
“咳咳！”
吳明心中尴尬，面上卻是坦然淡定，“寒宵閣乃是天品宗門，财雄勢大，但我家兄弟也不是小門小戶。”
“背叛師門，欺兄弑嫂，人人得而誅之！”
龍婆毫不客氣把某人按在地上摩擦，并将黑料抖擻個幹幹淨淨。
“宗門不公，小人排擠，陰謀算計！”
吳明面色一沉，直勾勾的盯了過去，擺出兄長和主子的霸道一面，“我欲給小莫提親，三書六聘……”
“你現在被衆聖殿通緝！”
韓老魔耿直，好心好意提醒。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吳明闆起臉，信誓旦旦道，“此行結束後，很快便不是了，如今本王乃是誅魔急先鋒，年輕有為的俊傑天驕。”
“沒人承認啊！”
周老鬼早就知道這不是個好夥計，不想趟這渾水，顧不得寄人籬下，緊接着落井下石。
“哼！”
吳明眼角狠狠跳了跳，強忍着沒有惱羞成怒，威嚴道，“三位乃是縱橫神州多年的英豪，想必很清楚寒宵閣的嫡系，本王這兒别的不多，就是寶物多，四件道器總是拿的出手的，所以還請三位群策群力，出出主意，哪種寶物合适，有現成的随便取，沒現成的就去找，找不到就搶。”
“我們出不去！”
三人老老實實道。
“界主放心便是，莫少爺的事情，老朽一定般的妥妥當當！”
眼見自家主子都快惱羞成怒了，敖魯趕忙表态，生怕吳明一個氣不過，犯了心肌梗塞，那可就麻煩了。
“嗯！”
吳明滿意的點點頭，轉而又道，“最近些時日，就要麻煩常老辛苦些了！”
“老奴省的！”
常恕恭敬道。
“賢弟可放心了？”
吳明問道。
“放心，一百個放心！”
莫藏鋒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隻覺自家人生大事，都被自家哥哥安排的妥妥當當，就差登上人生巅峰了！
“具體的細節，我跟幾位商量下，賢弟且去參觀一下！”
吳明笑道。
“大哥盡管忙便是，小弟也想看看這方寶地！”
莫藏鋒不疑有他，似乎完全出于好奇心，也不用人帶路，徑直離開了。
待他一走，吳明臉上笑容瞬間斂去，更有幾分陰沉。
“這小子有點不對勁！”
龍婆道。
其餘四人面露狐疑，似乎沒看出什麼，可見吳明神色，都知道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我曾在一本手劄密錄上看過，上古時期曾出現半人半靈的事情，可最後，多半都沒什麼好結果！”
吳明面色凝重，将莫藏鋒的事情娓娓道來。
可除了龍婆目露若有所思之色，其餘四老皆是抓瞎，根本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前輩可是知道什麼？”
吳明道。
“老身曾聽過一句話，名曰混沌往生，無垠無邊！”
龍婆思慮良久，神色漸漸凝重。
“這是個隐患，難怪這小子當時留了三足金烏殘念一命，原本我以為是因果難解，現在看來，卻是這小子體内融合的真靈本性作祟！”
吳明冷厲道。
原本雖覺得有些不妥，可莫藏鋒複生是好事，最近幾天相處也沒什麼異常，可吳明就是覺得不對，所以便将之請入山海界珠。
山海界珠的演化之能得天獨厚，吳明在這裡使用界靈之能，堪比聖者，莫藏鋒身上的變化，根本瞞不過他的眼睛，細究之下，終于發現自己進入了誤區。
混沌之能神秘莫測，豈是莫藏鋒一個大宗師能逆轉的？
開始沒壞處不假，而且逐日增強，可其本性卻在一點點向着真靈轉化。
假以時日，若放任不管，莫藏鋒總有一天會成為半個混沌真靈，甚至是完全變化都說不定。
如今莫藏鋒人性為主導，絕對會選擇為人，但吳明沒有說出口，怕的就是那部分真靈本能對其産生忌憚，進而造成不好的後果。
“混沌之能變化莫測，即便你身為一界之主，恐怕也不能消除這等隐患，至多也就是緩解、壓制，除非你讓他永遠留在山海界珠，時刻照看！”
龍婆不愧是曾經的大勢力掌權者，眼力高深，一針見皿的指出了關鍵。
“呵，我做不到，但有人能做到！”
吳明冷笑道。
“你不會真想給這小子去寒宵閣提親吧？還先禮後兵？保準自報來曆，就會被人打死！”
韓老魔和周老鬼面面相觑道。
“他們不敢！”
吳明目中冷芒一閃。
雖然算起來是莫藏鋒有錯在先，但這種事，誰也說不清，可這是自家兄弟，他就敢不擇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