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明鑒,這可不關門中之事,是此子在外出任務時受傷。”
一位長老趕緊解釋,心中不無惋惜。
王府出來的少年,各個資質不說拔尖,那也是中上之姿,尤其根基打的極為牢固,隻要肯下苦功,有宗門培養,三十之前絕對有望先天。
再過個幾十年,說不定有機緣邁入宗師,那也是宗門中流砥柱,如今卻被生生毀了。
梁思超神色暗淡,面若死灰,心中說不出的絕望,一名武者沒了修為,就是廢人,沒有自絕于前,還是本着要将事情經過,親口告知吳明。
“弟子沒有照顧好……”
于大江滿面愧疚,那天本應一同出任務,他卻被一名相熟之人支開,才了兩名同伴身殒,梁思超重創的慘劇。
“收拾下,準備回府吧!”
出了這種事,吳明自知與他考慮不周脫不開幹系,而且于大江也無法做到面面俱到,自然不會在此時責備于他。
“謝王爺!”
于大江強忍淚水,說不激動是假的。
雖然是風霄門外門弟子,憑借當初在王府所學,說不上八面玲珑,可也算左右逢源,風生水起。
可在不久後,便處處被排擠,做最累的任務,幹最髒的活,甚至連月俸供給都被克扣,還要面臨師兄弟的責難。
他們時刻記得吳明說過的話,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這些都都能忍受,可自從梁思超三人出了事後,他便真正體會到,什麼叫黑暗。
以往在王府,大家一體同心的日子,在宗門中是體會不到的,更何況,即便是王府衆小,也分好幾個派系,無非是有吳明和衆多教頭壓着,沒有爆發出來罷了。
“王爺,這不好吧?他二人是我風霄門弟子,在祖師爺面前叩頭上香發過誓,點了魂燈,這無緣無故,豈能……”
倪素珍三人面色難看,當着他們的面,要帶走外門弟子,連個說法都不給,擺明了不給面子啊,這要傳出去,風霄門的臉都丢盡了!
“呵呵,是本王考慮不周,還請三位勿怪!”
吳明笑眯眯的很好說話。
于大江和梁思超互視一眼,皆感到不對勁,自家王爺那可是出了名的一口吐沫一個釘,向來言出必行,什麼時候改過主意?
“你們放心,隻要在門中好好修煉,宗門是不會虧……”
三人這才面色稍緩,可旋即愕然擡頭。
“記得我跟你們說給,入門之後第一要務是什麼嗎?”
吳明面色一闆道。
“我等時刻不敢忘,首要牢記門規!”
兩人大聲道。
“即使如此,本王就考考你們!”
吳明掃了眼不明所以的三位長老,一臉肅穆的對兩人道,“觸犯哪一條門規,會被逐出師門?”
“吳明,你不要欺人太甚!”
一名長老面色難看,好似吃了蒼蠅般,再也忍不住怒斥。
此時此刻,若再不明白吳明打的什麼主意,他們也白活這麼多年了。
“呵!”
吳明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寒聲道,“還愣着幹什麼?要本王手把手教嗎?”
“王爺稍等,屬下去去就回!”
于大江豪氣頓生,也不看三位長老的臉色,忙不疊就往外跑。
對衆小而言,吳明就是天,他的話就是天條,早已深入骨子裡了,哪裡會懷疑?
“站住!”
倪素珍哭笑不得,又有些氣急敗壞,乃至無可奈何道,“王爺明鑒,若真觸犯門規,被逐出宗門,可就毀了他的前途了,而且再也沒有哪家宗門敢收留!”
這話倒是沒有半點誇張,一般被逐出宗門的弟子,即便是天驕,都鮮少有哪家勢力願意收容,畢竟名聲壞了在其次,如此做,勢必會得罪本來的宗門。
“是本王欠考慮!”
吳明長身而起,淡淡道,“他們本就是兵家子弟,我卻讓他們進入宗門,實在是本末倒置,至于以後的前程,好男兒自當在軍中搏殺,妖蠻屢屢叩邊,他實力雖然不佳,想來還是有點作用的!”
“你……你當真要做的如此絕?”
另一名長老沉聲道。
“當你們漠視他們被人欺辱殘害之時,就已經不配教導他們了!”
話到這份上,吳明也懶得多費口舌,直接挑明。
“好好好,好一個吳王,我風霄門廟小,留不住王府子弟,但你也别忘了,那位還沒成聖,莫把自己看的太重了!”
這位長老說完,拂袖而去,實在是沒臉待下去了。
“請将他二人的魂燈還來!”
吳明淡淡道。
“哼!”
另一人也是冷臉而去。
“哎!”
倪素珍不知如何是好,心說這叫什麼事啊?
可偏偏誰都清楚,本就是風霄門處事不公,門下弟子被殘害,身受重創也沒人出手救治,以至于一拖兩拖之下,最終修為盡失,難不成還讓人求着留下?
風霄門有實力強行留人,可丢不起這人啊!
“吳王息怒,此事我風霄門确實有失公允,但以王爺的睿智,豈不知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倪素珍委婉道。
堂堂宗師和一名意境武者,如此低姿态交流,也是為難她了。
“倪夫人放心,本王自有分寸!”
吳明微微欠身一禮,面對這等強者,該有的禮數還是必須周到。
對他而言,能把人接回去,已經算錯完成大半了。
倪素珍松了口氣,隻要吳明沒把此事全都算在風霄門頭上,就有緩和的餘地。
若非如此難辦,堂堂人階宗門的掌門,也不會借口閉關!
沒過多久,一名身穿黑衣的中年武者,帶來兩盞巴掌大小的銅褐色油燈,其上一盞燈光明亮,一盞暗淡,分别屬于于大江和梁思超。
此燈是以弟子入門時的精皿,配合秘法煉制的魂燈點燃,與其魂魄有一絲勾連,可确定魂燈之主的生死狀況。
“他們二人的遺體,你可都收好了?”
确定魂燈無誤,吳明仔細問道。
“王爺放心,二位兄弟的遺體,一直由我保存!”
于大江輕撫着腰間一個囊袋,沉痛道。
“好!”
吳明不再耽擱,起身告辭。
倪素珍也不好再挽留,親自送到山門外,才返回。
……
“記住了,将來我們會回來的!”
吳明遙望雲霧缭繞的山巒,淡淡道。
“嗯!”
兩人重重點頭,對吳明的話,毫不懷疑,誰能在意境修為,就從堂堂宗門手中要人,還全身而退?
“放心,你的傷勢是因拖延日久,導緻丹田難以愈合,隻要有合适的寶丹,再輔以療養靈藥,恢複的問題不大!”
見梁思超面色暗淡,吳明寬慰,這才讓他重拾信心。
“王爺慢走,慢走啊!”
不等三人離開,一道胖胖的身影,快步跑了過來,正是何崇道。
“何兄有何指教?”
吳明微訝,沒想到他在這裡等着。
“小弟哪敢指教王爺,隻是……隻是……有事相求!”
何崇道腆着臉上前,一咬牙,俯身行大禮,隻是圓滾滾的肚子礙事,怎麼看都透着滑稽。
“呵呵,我這被掃地出門之人,能幫你什麼?”
吳明淡笑一聲,并不感興趣,也沒往外推。
正所謂,鼠有鼠道,即便是微末的小人物,說不定也會有用的時候。
“哈,王爺說笑了!”
何崇道打了個哈哈,目露喜色,隻要沒有當場拒絕,就好辦,這位可是打上宗門,全身而退的猛人,打着燈籠都找不見的靠山啊!
“我這兄弟身體不便,何兄可有馬車随行?”
吳明笑道。
“有有,王爺這邊請!”
何崇道屁颠屁颠的安排好馬車,帶着三人一同離開,前往數十裡外的驿站,那裡才有來往城鎮的樓船。
路上,吳明仔細詢問了兩人經過,再三确認了細節,心中便有了一番計較,至于何崇道所求之事,做了一番盤算後,給他出了個主意,點明若解決不了,可去京城尋紅蓮安排。
事實上,不過是個連先天都沒有,家道中落的小名門而已,遇到的事情也不過是資産受人觊觎,備受排擠罷了,算不得難題。
待得到了隸風城,吳明安排兩人直接乘坐符鏡天門,轉道各大城池,前往郢都城,再傳送至安山城。
倒是何崇道,頗為上道,以照顧梁思超為名同行,顯然是想做兩手準備,而且也負擔不起跨境傳送,自是由吳明一力承當,對于這種小事,懶得計較。
吳明也拒絕了于大江随行伺候的請求,再次獨自上路,前往鐵碑閣所在。
說起來,三大宗門都是淮州地界邊緣勢力,在百靈閣和懸劍宗夾縫中生存,位置頗為尴尬。
也就是百靈閣向來沒有太大野心,甚少有對外擴張的舉動,才讓懸劍宗從坪州把手伸了過來。
耗費了四五日,通過符鏡天門傳送,幾乎是不計代價,馬不停蹄,用最短的時間來到了鐵碑城。
可讓吳明意外的是,不等找好樓船前往鐵碑閣的樓船,卻意外得知,鐵碑閣封山了!
理由是,宗門一位太上長老,即将破境,為安全穩妥起見,封山一年!
“嘿,真是好打算,既想保留名聲和臉面,又想不負責任嗎?”
吳明被鐵碑閣的無恥氣笑了。
但堂堂宗門,被一個意境武者逼的封山,雖說是滑天下之大稽,但也看出其魄力!
惹不起,躲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