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四尊聖境大能,如何被吳明輕描淡寫困在了衆聖殿門外,玄聖老祖有些失神,不知怎麼的就跟着吳明的腳步,下意識跨入其中。
“這……”
待得一腳跨入其中,玄聖老祖才悚然回神,下意識腳下一頓,垂首看去,似乎又發現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身為妖族,又是與人族親善的強者,玄聖老祖已經不知多少次來過衆聖殿,也曾來過這一座大殿,瞻仰先賢天顔。
但從未如今天一般,就這般輕而易舉踏入此間,而且沒有感到任何不适。
曾幾何時,即便以他的身份和實力,想要進入此間,也要齋戒沐浴,遵循人族禮家制定的一系列,堪稱嚴苛,乃至令人發指的繁瑣規矩。
如此種種程序走下來,哪怕是他老人家,也會被弄的頭昏腦漲,不勝其煩,卻也隻能耐着性子。
少有差池,便是一頂不敬先賢,目無尊上的大不敬帽子扣下來。
若非人人都如此,而非是獨獨他一個妖族,恐怕都會以為,這是故意針對,生出嫌隙來不可。
饒是如此,每一次進入此間,玄聖老祖都會覺得不自在,仿佛暗中有數道眼神盯着自己,稍有異動,便會招緻滅頂之災。
這并非是玄聖老祖過于敏感,而是直覺告訴他,更可以隐晦感受到,密布于暗中,那無數經由人族衆聖先賢,加持過的聖道禁制。
莫說是他,即便是聖境大能中的至強者,若敢于強闖的話,不說道消神滅,粉身碎骨,卻也是絕對讨不了好去。
可現在,吳明不僅進來了,連他都沒有受到絲毫阻礙,甚至感知中的聖道禁制,好似齊齊消失了一般。
“不好!”
沒來由的,玄聖老祖心頭升起一抹警兆,下意識就要抽回腳,面色陡然狂變間,厲聲長嘯,“退,快……”
“無知鼠輩,敢擅闖聖殿,驚擾先賢,必将死無葬身之地!”
“目無尊上,數典忘祖之輩,死不足惜!”
“哼……”
好似為了驗證玄聖老祖心中的不好想法一般,身後傳來一聲嘲弄冷笑。
玄聖老祖轉身而退之際,清晰看到了,被困在殿門之外,本應不甚清楚的四尊聖境大能,好似都在沖着自己冷笑不已。
這一刻,玄聖老祖如何不明白,對方這是故作姿态,讓吳明進入此間,為的就是借助此地無數聖道禁制,将之滅殺于此。
可惜的是,一連串的變故,使得本應知曉此間危險的玄聖老祖,一時間沒有想到這一點。
亦或者,被某種特殊的偉力,蒙蔽了自身感知,以至于毫無防備的一腳踏入險境。
但看吳明已經深入大殿,仿似毫無所覺,有如一往無前的背影,玄聖老祖沒來由的突然心安,憐憫的看了四尊聖境大能一眼,原本收回的腳,重新落地,坦然而行。
說來話長,不過是在半息之間,誰也不知道,玄聖老祖心中轉了這麼多念頭。
“怎麼會?”
“聖賢祠堂中的大陣為何沒有發動?”
“這是怎麼回事?”
四尊聖境大能臉上的冷然嘲弄,在看着玄聖老祖進入之後,莫可名狀的陡然一僵,漸漸難看起來。
正如玄聖老祖所想,衆聖如今正在應對麒麟聖象之亂,難以抽出手來,調集更多的力量對付吳明,在察覺吳明動向後,便在暗中達成統一意見,欲要借先賢祠堂中的禁制,一舉鎮殺吳明,永絕後患。
可沒想到,禁制并沒有如預料中一般發動,無論他們動用合作手段,都好似泥牛入海,沒有引起任何波瀾。
更讓衆聖心中不安的是,往昔可以通過控制中樞,清晰感應到的禁制,此時卻好似被一股無形的偉力遮蔽,有如蒙昧一般,與禁制間的聯系,近乎完全斷絕。
這于衆聖而言,簡直無法想象,怎麼也想不通,為何會發生這種事。
要知道,先賢祠堂中的禁制,乃是以七十二聖賢聖像為核心,經由曆代衆聖先賢,秉承這七十二位先賢傳下的法門所創建,并且層層疊加。
縱觀衆聖殿無數年來,從來沒有人能夠單獨掌控此地禁制。
一來是此地禁制太過強大,以一人之力,難以掌控,二來是以免有人受不住誘惑,被力量所左右,從而生出其它念頭。
不是說,衆聖不值得信任,而是即便衆聖,也未必能在那等偉力之下,經受的住考驗。
未免出現這種不愉快的結果,哪怕幾率很小,衆聖殿依舊規定,先賢祠堂禁制,至少要掌握在三人手中才可。
由此可見,這裡的禁制之強,絕對是堪稱恐怖。
但現在,明明鎮守祠堂的三尊聖境大能,已經各自通過特殊手段,催動了禁制,卻根本沒有任何回應,甚至連一點微弱的波動都欠奉。
任他們打破頭也想不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可一時半會,也沖不破那三道如真似幻身影的圍困,隻能眼睜睜看着吳明,走到了大殿深處。
依稀間,那裡影影倬倬,如山似海。
“孽障,你想幹什麼?”
“你有何資格,向先賢祭拜?”
“聖賢英烈,豈會接受你的祭拜?”
雖然看不真切,可四尊聖境大能,卻是清楚知道,那裡面有什麼,更依稀看到了吳明,正在做的事情,不由勃然大怒,厲聲呵斥。
不同于四尊聖境大能的激烈反應,玄聖老祖踏入此間之後,便完全放松下來,看到吳明自顧自走到前面的舉動,心中更是沒來由升起了一抹期待。
那裡,隻有一張香案,上面擺放着一方海碗大小,古拙無華,攜刻着不知名梵文,卻好似被銅鏽遮蓋的香爐。
吳明緩步上前,駐足于香案旁,默默看了空無一物的虛無少頃,信手在在香爐旁一抹,手中便多了三根尺許長線香。
玄聖老祖瞳孔驟然一縮,呼吸好似都在這一刻停頓,死死盯着線香。
吳明面容肅穆,雙手持香,沖着虛無所在,一揖到底。
呼!
好似有微風習習,又似什麼都沒有發生,但吳明手中的線香,卻是突然升起袅袅青煙,于亮堂堂的大殿中,顯得異常醒目,卻沒有絲毫突兀不和諧之感。
“成了!”
玄聖老祖面色陡然一松,略顯興奮的看着虛無中,不知何時出現,好似本就應在那裡,隻是沒有注意到的重重影像。
“怎麼可能?”
“先賢英烈,豈會接受此獠祭拜?”
“這麼多年來,先賢英烈都沒有半點聖念傳下,必是此獠動用了某種邪術,蒙蔽聖聽!”
大殿外,四尊聖境大能卻是已然失态,怒喝不止,語氣中滿是不可置信之意。
唯有衆聖殿核心高層才知道,那看似普通的線香,實則是此地規則所化,具有莫測神力。
凡進入此間者,任何人都能拿到三根線香,可凡大奸大惡,十惡不赦之徒,若敢手持此香,此香一燃,定會被其上蘊藏的規則之火化為虛無。
但現在,莫說衆聖,隻要是明眼人都看的出來,聖賢英烈,接受了吳明的祭奠。
也難怪四尊聖境大能臉色會如此難看,因為這不僅僅代表着,七十二聖賢認可了吳明,更是得到了那些為人族征戰四方,勇于犧牲的英烈認可。
哪怕,現在現身的并非是全部,可七十二賢在這裡,也并非是全部,僅僅是最具代表性而已。
緊接着,吳明再次一拜,虛無中的影像越發凝實了三分,而且更多了不少。
可讓玄聖老祖心頭猛然一跳,四尊聖境大能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的是,最先出現的聖賢虛影,赫然向兩側移動了下。
不可置信之下,四尊聖境大能隻以為是受到影響而眼花,甚至揉了揉眼睛,仔細再看,卻發現那是真的。
“怎麼會這樣?”
四尊聖境大能有如便秘般互視一眼,簡直無法想象,隻覺三觀崩塌,信仰不穩,心神中更有驚雷滾滾而動。
“這小子到底幹了什麼?竟然讓人族先賢不敢受禮?”
玄聖老祖自問對吳明還算頗為了解。
無論是山海界珠融于神州,助長天地意志恢複,還是後來種種,直至金剛寺下魔窟重歸神州,鞏固天地壁障,都是有大功于神州。
可吳明同樣心狠手辣,對于人族強者,從未曾心慈手軟。
自其出道以來,十幾年中,隕落其手的人族強者,雖然算不得多,那也是吳明有意留手,可昆侖天宮一戰前後呢?
三尊聖境大能,老祭酒、朱聖、趙書航,囊括老中青三代聖境大能,被吳明殺了個對穿。
更遑論,還有之前斷了李十二娘聖道,毀了泷靜菩薩聖心,前後這就是五尊聖境大能,對于人族而言,說是傷筋動骨,元氣大損都不為過。
如此種種之下,聖賢英烈接受吳明祭拜也就罷了,何以偏偏還不敢受其更多禮拜?
這絕非是神州意志垂青,氣運所鐘,如此簡單的緣故。
其中,必然有他所不了解的事情發生,極可能是吳明暗中做了什麼不為人知的大事。
吳明沒有理會,緩緩起身,再次俯身一拜。
“善!”
彷如洪鐘大呂,億萬鐘鳴,疑似九天傳音,大音希聲,直入此間,毫不掩飾欣賞之意,虛無中出現了七十二道形色各異,看不清身形的虛影。
濃郁的人道教化之光,彷如銀河落九天,自虛無中而來,硬撐着吳明緩緩而起,瘦削卻剛毅挺拔的身姿,彷如神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