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聽你的！”
空忌沉吟少頃，覺得言之有理，便同意了吳明的計劃，卻不無狐疑道，“可我怎麼覺得，你這不是在敲山震虎，而是把我當成了探路石？”
“随你怎麼想喽！”
吳明神秘一笑，與風拂子把臂而行，絲毫看不出之前曾與乾元山聖境大能大打出手，準備跑路的樣子。
風拂子表面亦是輕松自若，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面帶笑容的為吳明介紹着乾元山的種種，一副相見恨晚，一見如故的架勢。
至于兩人心裡怎麼想的，就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哼哼！”
空忌見狀，撇了撇嘴，化作一名紮着朝天辮的少年，帶着一臉憨厚，絲毫不見之前戰鬥兇悍模樣模樣的大黃，左看看又看看，似乎對什麼都很好奇的樣子。
風拂子略顯詫異的看了兩人一眼，對此未予以置評，隻是對于空忌和大黃的外貌，多看了幾眼。
“呵呵，入鄉随俗！”
吳明笑道。
“入鄉随俗？”
風拂子砸吧了下嘴，不明意味道，“吳兄言語精辟，可不像是……”
“哈哈，風兄也知道，在下兄弟幾人，結伴遊曆萬界，可是去過不少地方，見過了不少文明！”
吳明打了個哈哈道。
“原來如此！”
風拂子恍然點頭，至于是否真的相信，就不是外人能夠知曉的了。
但他不知道，自己這番作态，落在吳明眼中，卻如暗夜中的燭火般醒目。
無它，吳明修佛門神通，又兼心魔傳承，兩相結合之下，雖未達到佛門傳說中的他心通這等絕世神通境界，卻已是不遑多讓。
在常人感知中，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些微心神波動，在吳明感知中卻異常清晰，輕易便可捕捉，并加以推演。
“看來，這家夥得了上面的指示，到現在都不忘試探！”
吳明心裡跟明鏡似的。
赤朙神使出手是一番試探，兩名聖境大能出面說和，同樣也是試探。
紅臉白臉的遊戲，吳明又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子，豈會看不出？
就如現在，他故意讓大黃幻化出極為類人的樣子，何嘗不是通過觀察風拂子，進行反試探？
“混沌魔神、佛道儒三祖……還有神州證道祖地……”
吳明眯了眯眼。
以他有了諸天萬界的眼界來看，混沌一族早已避世，即便在萬界中留有眼線，暗中觀察着，可這化作人形的樣子，卻着實讓吳明吃驚不小。
但看他們習以為常的樣子，顯然是長久以來的習慣，絕非一朝一夕所成。
“現在的混沌一族，是否與遠古時期，被人族奉為圖騰神靈的混沌魔神有着聯系呢？
若是有，那麼他們為何要化成人形的樣子，豈不是本末倒置？
若是沒有，這人族的形象，又是從何而來？”
也難怪吳明如此想，人族供奉混沌魔神為圖騰神靈，自然是處于下層，地位絕不可能太高。
既然如此，何以這些混沌魔神的後裔，要化作人族的樣子？
以混沌一族的驕傲，隻可能認為自身的樣子，才是天地間的正統，絕不會以曾經被自己奴役的生靈外貌為榮。
一時間，吳明想了很多，可任他如何想，看似有很多的線索可循，卻總覺得似有一層薄霧，擋住了真相，怎麼也看不真切。
“咦，枯榮花！”
正行走間，吳明眼尖的發現，不遠處一座石屋前，擺放着一個水甕大小的石盆。
看似刀劈斧鑿般的花紋，實則蘊藏着某種特殊的道韻，收束着天地元氣的同時，也維持着内裡一朵兩色奇花。
花高三尺，僅有七葉，頂上一朵金灰兩色碗口大小的花朵。
金為翠金，灰為灰黃，明滅交替，晦澀轉換，僅僅是看一眼，吳明便覺自己的心神都受到了不小的牽引。
但就是這朵花，卻蘊藏着極為不凡，連吳明都感到有股心悸的雄渾本源。
此花名曰枯榮花，并非是取自一歲一枯榮之意，而是本身蘊藏枯榮本源之道，乃是一種極為罕見的聖品奇花。
吳明之所以認得此花，自然是因涅空鼠一族的傳承。
這一族乃是諸天萬界有名的大盜，不說遺藏多麼豐厚，至少在認知寶物一方面的經驗上，鮮少有能與之比肩者。
“有此花在手，枯晔的聖道之路，想來能輕松許多！”
吳明略一沉吟，便上前問價。
貨主是一尊矮胖的巨人，說他矮，是因為較之尋常混沌生靈所化的巨人，矮了許多，說他是巨人，是因為太過胖大！
蹲坐在哪裡，彷如一坨肉身，勉強能從層層肥肉中，判斷出五官。
但吳明還是一眼便認出，這位乃是來自鬃鯀一族的強者，至少也是一尊半聖中的絕頂強者。
“啊哈哈，枯榮奇花，雖說不得世所罕見，但也是少有的聖品奇物，于我混沌一族而言，也有不小的功效，可借其内枯榮本源之氣，磨滅單一的天地元氣，化作混沌之氣！”
但聽其哈哈大笑，聲若洪鐘大呂，肥肉顫巍巍如浪，好懸沒震蹋石屋，勉強往前探了探胖大的身軀，晃動着同樣粗肥的手臂道，“你想要此花，可拿同等的千雲聖果，亦或珍筎玉翠都可以，混沌元石就免了，俺也不缺！”
“俅鬣，這位我們混沌一族新晉誕生的混沌生靈無名，你拿千雲聖果和珍筎玉翠不過是滿足口腹之欲，不若就給行個方便，以混沌元石出手可好？”
風拂子打圓場道。
這麼說，無非是顧忌吳明初來乍到，可能囊中羞澀，遠遠比不得那些傳承久遠的混沌一族。
但事實上，何嘗沒有再次試探的意思呢？
試想，混沌一族何其高傲，他這話說出來，就差指着鼻子說吳明沒錢了，這如何能忍？
“風兄放心，我們可不能壞了乾元山的規矩！”
吳明仿若未覺，徑直一抹手上的玄星戒，取出了一方碩大如鬥的石匣。
打開一看，内裡是一株彷如放大了數十倍的大白菜，隻不過通體泛着盈翠毫光，看上去煞是喜人，靈氣盎然。
空忌眼角一抽，不着痕迹的撇過臉去，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無它，這大白菜是他家洞虛之寶中的庫存，現在落入吳明手中，不問可知，定然被搜刮的差不多了。
“珍筎玉翠！”
俅鬣幾乎看不見的一雙小眼睛登時放過，蒲扇般肥呼呼的大手一揮，徑直将大白菜抱在懷裡道，“枯榮花是你的了！”
“哈哈，多謝俅兄！”
吳明拱手一笑，将枯榮花連帶石盆，一同收了起來。
“你再看看，有沒有你需要的，價錢好說！”
俅鬣迫不及待的啃了兩口大白菜，心情大好的擺了擺手，也未在意吳明的舉動。
“好說！”
吳明也喜歡跟痛快人打交道。
通過心魔神通，他沒有在俅鬣身上，感受到任何市儈算計，反而更多的是純粹的憨厚與直接。
若是換個人，甚至換個地方，碰上這樣的買賣，一方有所需時，另一方沒有坐地起價就算是一個有良心的商人了。
更何況，僅僅是以物易物，雙方的寶物價值并無多少差距。
甚至，認真而言，那珍筎玉翠在功效上，還要弱于枯榮花，可對方依舊沒有任何漲價的意思。
于是乎，吳明認真挑選起來。
讓吳明有些驚喜的是，除了枯榮花外，竟是找到了不下四五種對自身有益，或對身邊人有所助益的至寶。
這些寶物，放眼諸天萬界，也是極為罕見的東西，可在這裡，卻是出自一名半聖混沌生靈的攤位。
通過言談中旁敲側擊得知，其中有很多，竟然是他們自家的族群聚居地所出。
甚至于，極可能是自家種植而來，這可是真的驚到了吳明。
難怪人家根本不在乎，真的是當做白菜價來出售。
當然了，更多的是以物易物，換取自身所需，而非以通常所用的貨币混沌元石進行交易。
“如今混沌之地已經在諸天萬界近乎絕迹，恐怕隻有這些混沌生靈存身的所在，才能出産這麼多種類繁雜的至寶！”
吳明交付了兌換所需的寶物，得到了看中的寶物，雙方都是皆大歡喜，便既離開，可沒人知道，吳明心中轉了無數個念頭。
“混沌一族雖然避世隐居，但絕非沒有半點蹤迹，諸天萬界中的強大勢力，定然有所知曉！”
“既如此，他們應當知道這等寶物才對，何以就沒有打上門去？”
吳明深知人性之貪婪。
亦或者說，但凡有靈智的生靈，就定然有貪婪之心。
“若是有所交易，混沌一族的智者難道會看不透，這是在資敵？”
“還是說，達成了某種協議？”
吳明如此想着，一心二用，逛了不知多少個攤位，以涅空鼠一族的庫藏，兌換了不知凡幾對自身或身邊人有用的至寶。
但就在眼看着将将逛了大半之際，吳明心頭沒來由的一陣心悸，好似有種冰寒之感瞬間席卷全身。
“據你所知，這些年來，除了涅空鼠一族被滅外，還有哪一族混沌生靈被滅？”
吳明瞳孔隐約收縮了下，心神傳音道。
“啊？哦！”
空忌似乎融入到了交易氛圍中，驚楞愣回神道，“我也不知道啊，這些年光顧着逃命了，你問這個幹什麼？放眼諸天萬界，莫說吃了熊心豹子膽，即便是吃了龍肝鳳膽，也不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