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意頭也沒擡,直接讓朝日與碧何給他辟出來一塊書房使用。
見這般情狀,阿遇有些好笑,将賬本放下後來看梁子意,“這些都是府上的事物明細,從今兒起,你便是我這府上的主母,中饋托付于你。”
這是遲早的事情,可梁子意卻沒有想到阿遇的動作竟然這麼快,不敢置信的看了他一眼,梁子意很快回過神來,“我知道了,一會兒便去瞧。”
沒成想阿遇的話還沒有說完,他頓了一下,又道:“府上的下人除了夫人你的陪房與我身邊幾個貼身人之外,都是……咳咳,她的人。”
阿遇沒有明說,可梁子意卻也聽明白了,除了她陪過來的這些人還有之前阿遇身邊跟着的幾個之外,其他所有的下人都是曾經蕭小姐帶來的人。
想到這裡,梁子意眉眼冷淡了許多,微微颔首道:“我知道了,二爺放心,我會處理好的。”
見她如此,阿遇不禁深深歎了口氣,想要辯駁兩句,可一時間卻有些無話可說。
“你放心,我終是向着你的。”
沉默了許久,阿遇最終隻給出了這樣的回答。
不置可否的挑起眉頭,梁子意對阿遇的介懷,并非是一兩日可以消散的,聽見他這話心裡也沒有多少感動。
可畢竟,做了阿遇妻子這件事已經成了定局,梁子意也不至于為了以前的事情而傷了日後的和氣。
“我曉得的,多謝官人。”
這一聲官人,雖然沒有帶多少溫柔缱绻之情,可在阿遇的耳中,卻如同情人之間最美的低喃。
阿遇覺得,這是他前半生聽過最美妙的聲音了。
“娘子無須同我客氣。”
梁子意态度淡淡,可阿遇的眉眼之間卻包含這足以灼傷人的溫情。
面對這樣的男人,梁子意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正好早飯吃的差不多了,她将筷子放下,到賬本前頭低下頭細細翻看起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才草草看了幾頁,梁子意便不敢置信的擡起頭看向阿遇,“先夫人這也太……”
誠然,說先夫人的不是很不好,可梁子意實在是忍不住。
前頭幾頁是自從蕭小姐進門之後的采買支出,短短半月之内竟然用了幾萬兩銀子?
便是再有錢也禁不住這般花費啊!
梁子意辛苦這麼久,梁家所有賺來的銀子總和也不過五萬兩出頭罷了。
雖然沒有看完,可梁子意對于阿遇府上的銀錢卻不抱有任何希望。
不需要她用嫁妝填補空洞便已經很好了,還指望着阿遇有多有錢?
原本阿遇便有些心虛,見梁子意這般,他更是有些擡不起頭來了,“這個……我從未管過内宅之事,日後便多勞夫人了。”
說完之後,阿遇不敢再看梁子意的眼睛,轉身遁走。
梁子意想要将人叫住都來不及。
見狀,隻能滿心無奈的微微歎息,讓朝日磨墨拿着算盤過來,細細将賬本核對一番。
不知不覺,天色漸漸暗沉下來,她總算是将賬本全部都核對完畢。
深深地呼出一口氣,梁子意心中或是有些慶幸,“還好,并未有太大的空洞。”
當然,這不太大,是對比她原有的猜測來的,三千兩白銀,若是靠着阿遇的月奉來還的話,至少十年,還得不吃不喝才行。
“夫人。”
見梁子意的臉色不好,朝日不禁有些惴惴不安。
對于朝日的反應不置可否,梁子意徑直道:“将嫁妝箱子最下頭那個小匣子拿來。”
畢竟是梁子意陪嫁來的人,朝日不可能不知道那個匣子裝的是什麼,聞言不禁驚愕道:“姑娘,那可是……”
“行了,拿來便是了。”
見梁子意堅持,就算是朝日也不好多說什麼,悻悻然的轉頭走了。
含笑輕輕搖頭,梁子意何嘗不知道朝日是為了她着想?
可現在而言,她跟阿遇,是夫妻共為一體,這些外頭欠的銀子,屬于阿遇,也屬于她,誰也沒有辦法獨善其身的。
與其到時候鬧得不好看,不如現在趁着有錢先幫着填進去一些。
阿遇得知這個消息之後,馬不停蹄的到梁子意跟前來,看着她眼中帶着絲絲感動,“意娘……”
對于這個稱呼,梁子意是真的覺得槽多無口。
“官人,我不喜歡這個稱呼。”
同樣的話還想讓她說多少遍?
阿遇從來知道梁子意說一是一,若是尋常時候,他說不定此時還會跟梁子意玩笑兩句,可現在他心中滿滿的感動,自然也是舍不得違拗梁子意的意思了。
“我曉得了,夫人。”
含情脈脈的看着梁子意,阿遇信誓旦旦的做出保證,“夫人放心,為夫日後定然會讓你過上好日子。”
聞言,梁子意聳了聳肩,似是并沒有将阿遇的承諾放在心上,自顧低下頭看賬本了。
“夫人可是不相信我?”
還不依不饒起來了,梁子意擡頭看了他一眼,難得阿遇露出孩子氣的模樣,想到他們之前溫暖的重重,梁子意忽而心頭一軟。
“夫君的話,我自是相信的。”
怎麼都沒有想到現在這個時候,梁子意竟然會對他柔情似水,阿遇心頭微動,上前去要摟她。
雖然洞房花燭夜的時候,梁子意并沒有對阿遇表現出多少抗拒之情來,可現在大白天的,她連忙後退,“白日宣淫很不好,你也是讀過聖賢書的人,應當明白。”
阿遇最不喜歡的便是女人掉書袋訓他,可這個人是梁子意,那麼再怎麼嚴肅的訓斥,在阿遇的眼中也是殷殷關切。
“多謝夫人提點,我曉得了。”
不想再離開梁子意跟前,阿遇便讓人将公文賬本都拿來,坐在梁子意的身邊看。
在阿遇專心緻志的看賬本的時候,梁子意這才有這段時間以來第一次真心地正眼看他。
見他似是有些憂心忡忡,梁子意忽而開口,“官人有什麼煩惱之事麼?”
聽見梁子意的呼喚,阿遇眼前一亮,擡頭看她。
“若有什麼事兒官人直說便是,何故這樣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