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兒子可是有名的傻子，沖動起來不管不顧的，打死打傷了不少人。
因着王老爺家的财力加上人家跟縣丞老爺有舊，這才安然至今。
林菊花去了怎麼能好過？
這一輩子可就毀了！
沉默了一會，梁子意緩緩開口問道：
“你娘同意了？”
“同意了，我爹也沒有意見。”低頭扭着衣擺，林菊花整個人都死氣沉沉的。
擡頭看向梁子意一臉不敢置信，她輕笑了笑，帶着些許的釋然，“我覺得現在嫁過去也沒有什麼不好，再怎麼樣王老爺家也衣食無憂的，我去了無非就是幹點活，我不怕苦也不怕累。”
不害怕被旁人欺負，從來林菊花不平的隻是她娘對姐姐與對她的區别待遇罷了。
聽她這樣說，一時之間梁子意竟想不出話來如何安慰。
不用想也知道，王老爺來提親給的“聘禮”對于林菊花這樣的人家來說一定不是個小數目，林宋氏會心動也是常事。
兩個小姑娘坐在河邊的石頭上洗衣服，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在水流的沙沙聲中，梁子意覺得氣氛有些沉悶，遲疑了一瞬，開口道：“你奶奶是怎麼說？”
在她的印象當中，林大嬸還是十分疼愛林菊花的，雖然林宋氏才是林菊花的母親，可若是林大嬸堅持，林宋氏也沒有辦法強來。
“祖母……”不說這個還好，梁子意一提起這，林菊花心中的苦悶變得更重。
連帶着聲音也帶出了些哭腔，“就是祖母說，我若去了别人家裡日子說不得還好過些。”
這一回梁子意徹底的沉默了，她去當童養媳怎麼看都不是好出路。
可在林大嬸的口中卻是比現在的日子要好過許多，她雖然時常去林大嬸家，可看見林菊花被苛待的也不過是十之一二罷了。
如今的情況，她無法多說什麼，也不想多說什麼。
倘若林菊花跟她關心十分親密，是閨中摯友，梁子意說不得還會仔細為她打算一二，怎麼都要讓她日後的日子好過些。
可她與林菊花的交情實在是有限，即便是心裡十分疼愛，在這些日子林菊花的冷眼旁觀，在出事之後她的避之不及中，也隻剩兩分了。
即便梁子意知道有些事情不能怪她，她也是迫不得已，可情分卻是實實在在的消磨了。
期盼的看了梁子意一眼，見她不開口，林菊花不禁有些洩氣，“我現在應該怎麼辦呀？”
“你家的事兒，我怎麼好說。”看出她的意思，梁子意撇了撇嘴，小聲嘟囔道，見着她一臉憤憤，梁子意想了想，又道：“那你究竟想不想去？”
聞言，林菊花又悶悶的蹲了下去，“我也不知道，祖母說我現在去了王老爺家日子會好過一些，可是林鳳喜說童養媳就是給人當小丫頭的，一輩子出不了頭。”
雖然林鳳喜說的話難聽了些，可确實是實話，這話梁子意沒法接，隻能靜靜的等着她的下文。
“子意，你主意多，不如幫我拿個主意吧，我到底該不該去？”
十分希冀的拉住梁子意的手腕，林菊花十分殷切的道。
“這我怎麼給你拿主意？”面上帶着些許的尴尬，梁子意将自己的手從林菊花手中抽出來，“若我娘知道了我插這個嘴，我娘定然要打我的，師父也要罰我，我不敢。”
這種渾水哪裡是那麼好淌的？
本就跟她沒有太大的關系，梁子意可不想将自已給牽扯進去。
“你怎麼這樣啊。”見梁子意一臉不為所動，林菊花十分不滿，對她頗有怨言。
見着她這般做派，梁子意就更慶幸自己不管了，她管這事眼前的麻煩暫且不說，日後若是林菊花一旦有個什麼，那還是她這個拿主意的不對。
做好了沒有好處，做差了無窮無盡的壞處，這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又不是傻子。
不想再糾纏下去，梁子意甩了甩手上的水，道：“這盆子衣服洗得差不多了，咱們回去吧，該到了做飯的時候了。”
拍了拍身上沾染的水珠，幫着林菊花把衣裳都裝好，一道擡走。
這一路上兩個小姑娘誰都沒有開口，梁子意是有些尴尬。
而林菊花，或許是有些責怪梁子意吧？
她到家的時候梁大已經回來了，正同鄭阿柔一起說話呢。
不知他們在說什麼，鄭阿柔的臉色黑沉沉的十分怕人，而梁大臉上賠着笑臉嗎，他們誰都沒有想到，梁子意這個時候回來了。
“你今兒不在宋夫人處用飯？”見着梁子意的瞬間，鄭阿柔的臉色便變得跟往常無異，笑眯眯的沖梁子意招手讓她過來，“娘還沒有做飯，你想吃什麼？”
這些梁子意都不甚關心，“娘，你跟爹在說什麼呢？”
他們好像吵架了？
鄭阿柔的臉色有些不自然，輕輕搖了搖頭，“沒事，娘去做飯了。”這是打定主意不回答梁子意的話了，梁子意不禁有些無奈，目送她進去廚房。
“爹，究竟怎麼了？”她十分不解，鄭阿柔不是将萬事都藏在心裡的性子，現而今究竟是怎麼了？
在這件事上面，梁大與鄭阿柔的态度一樣，那就是說什麼都不同梁子意說。
見狀，梁子意不禁輕哼了一聲，道：“你不告訴我我也有辦法知道。”
說罷轉身便走，隻留給梁大一個背影。
“當真是被寵得沒規矩了。”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最終梁大也沒有狠下心來責怪梁子意什麼。
進到廚房裡，梁子意面對的便是鄭阿柔滿臉的笑意，明明是最溫和的神色，可不知道為什麼，梁子意卻有一種心下惴惴的感覺。
“娘。”明明沒有做什麼，她卻感覺到了一股心虛，左顧右盼的不敢直視鄭阿柔的視線。
見她如此，鄭阿柔也不拆穿，隻是輕笑道：“上午去哪兒了？”
既然說進入休息，若無事梁子意會不在家睡懶覺出門去？
“我……”她有些卡殼，“我就是出去逛了逛，整日上課我都要悶死了。”這話說的梁子意自己都覺得有些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