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大輕哼了一聲,故作大方的道:“罷罷罷,想意姐兒說的拿人手短,這杯茶就當是你那袋金子買的罷!”
聞言李學義不禁怪叫道:“你家的茶可是比金子還要貴,這一盞竟要了我一袋金子去,日後我可不敢上門吃茶了。”
見梁大一把年紀了還這麼頑皮,鄭阿柔嗔了他一眼,看向李學義擺手笑道:“你可别聽他的,李三哥日後隻管上門,将這茶錢吃回來便是!”
在座的都是行商的,開口閉口銅臭也沒人說什麼。
梁子意在聽見梁大說金子的時候,手便悄悄揣進懷裡捏了捏。
硬邦邦的手感讓她心中微驚,真的是金子啊?
李俶是陪着李學義一起來的,隻不過長輩說話沒有他開口的份兒,隻是開始跟梁子意打了個招呼罷了。
正無聊着呢,瞧見梁子意的小動作,連忙笑道:“意妹妹這是在數金子呢?”
幾個大人齊齊看過來,梁子意幾乎囧的要找個地縫鑽進去,暗自瞪了李俶一眼,哪有他這樣的?
他們兩個都是大人說話的陪客,算得上是隊友了,一點團隊精神都沒有,就這樣将她給賣了,不講義氣!
對上梁子意頗有些兇惡的眼神,李俶有些讪讪,将頭轉到一邊去。
在梁家他放松了許多,一時間竟忘了分寸,真是……
所以說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的不僅僅是梁子意,還有李俶。
李學義三人瞧見梁子意這般模樣,不厚道的笑了起來。
倒是鄭阿柔還有些憐惜,雖然忍俊不禁,可卻還是頗有些不好意思的對李學義道歉,“這丫頭從小被我們寵得沒個禮數,李三哥恕罪。”
“這是哪兒的話?”李學義輕笑了笑,并不将鄭阿柔的話放在心上,“意姐兒真性情,若是弟妹還與我客氣的話,那就是把我當外人了。”
說着,竟然還作勢惱了起來。
知道李學義不是當真這扮相的,可鄭阿柔卻還是急忙上前制止,“李三哥哪兒的話?我們想将您當自己人,還怕三個看不上我這小門小戶呢!”
當年李學良也就是李掌櫃的事情,梁家也算是跟李俶有患難之情了,而今日子都好過起來,感情自然也非同尋常。
“你家哪裡算是小門小戶?如今航哥兒出息了,你家要起來不是指日可待?到時候可别忘了我才好喲!”
沒有交流過幾次就開這個口未免有些唐突,可梁大似是完全不在意,大方的擺了擺手,道:“那是自然的,我家沒有親戚,你們便是我家的親戚,三哥莫要說這些話燥我了。”
大人說着話梁子意與李俶都插不進去嘴,見狀,鄭阿柔笑道:“意姐兒,帶俶哥兒去外面說話罷。”
李學義也跟着道:“俶哥兒去吧,都是自家人沒得那麼多忌諱。”
李俶比梁子意都快大了一輪了,便是忌諱也忌諱不到這裡去。
見鄭阿柔颔首,梁子意含笑帶着李俶往外走去。
“俶哥哥而今可還在做生意?”側過頭梁子意含笑問道,這裡是梁家,又沒有大人在,隻能讓她來開口待客了,總不好讓場面變冷才是。
這樣的稱呼梁子意也很無能為力,可是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托你家的福,我而今也在金陵書院上學。”
沒有想到李俶竟跟梁子航是同窗了,梁子意驚呼出聲,“俶哥哥好本事!”
見梁子意這般一驚一乍的,李俶倒是淡然,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颔首,道:“都是你家航哥兒争氣,加上梁叔願意跑關系,這才有了今日的李俶。”
“俶哥哥未免過謙了。”梁子意輕輕搖頭,“便是有我爹跟航哥兒牽線搭橋,若俶哥哥沒點真本事,便是想進去也不能的。”
金陵書院裡面多是有才有能的大家授課,學子呢,除了家庭背景身後且有能力的,就是民間提拔特别有能力者。
就算梁子航是先皇金口玉言舉薦去書院的在學究面前有幾分薄面。
可梁子意卻不覺得,若李俶沒有讓學究看上的本事也能進去。
說白了也就是,梁子航那幾分薄面隻能讓學究見李俶一面,結果究竟如何,隻有李俶自己努力才行。
而今看來,他是十分有本事的。
這樣的人,哪怕不是因為苦難時的情誼,梁子意也想讓梁子意交好一番的。
“意妹妹謬贊。”見梁子意對其中的彎彎繞繞都知道,李俶也不過多謙虛了,事情原委大家都心知肚明,若是過謙那就未免有些虛僞了。
兩人含笑說着話,前頭遠遠來了個人,梁子意看見了卻沒有放在心上。
看身形那個身形有些熟悉,應當是家裡的家丁或者護衛吧,梁子意這樣想着。
可然而李俶往那邊看了一眼,立即含笑對梁子意道:“看來意妹妹有事,愚兄且先告退。”
不等梁子意說什麼,便不由分說的拉着麗香與芳華走了。
平日裡沒有梁子意本人的吩咐便不會離開她跟前的兩人,不知為何竟老老實實的被李俶拉走。
見狀,梁子意不禁蹙起眉頭,這是怎麼了?
“意娘……”
深情脈脈的呼喚從身後響起,梁子意猛地一怔,心裡頓時湧出了千萬般複雜心緒。
萬千話想說,可到嘴邊卻變成了一句,“我說過的,不喜歡這個稱呼。”
縱使眼中有諸多的情緒,可在真正對上不遠處的眼眸的時候,最終歸于平靜。
阿遇沒有想到自己曆盡千難到梁子意跟前,迎來的竟然是她這般冷淡的神色。
控制不住心頭一酸,阿遇看向梁子意眼神似是有些怨念,“意……”深沉的呼喚咽了下去,阿遇緩緩道:“你可是在怪我?”
“我沒有怪你。”梁子意垂下眼眸,淡淡的道:“父命難為,我懂得。”她沒有立場也沒有權利責怪他,不是麼?
“不是這樣的!”阿遇猛然上前拉住梁子意的手,真切的道:“我沒有想要娶蕭姑娘,你相信我,我真的……”
見他這般急切,梁子意嘴角牽起了一絲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