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别誇他,他最是不禁誇的了。”
聽見誇獎很是高興,可該有的謙虛卻還是有的。
“哪兒就有您說的這樣好了,我小時候怎麼鬧騰您是知道的,航哥兒也鬧呢,隻是多數時候都被師父教養,師父有時很是嚴厲,我們都不敢造次。”
這話倒是不假,别看平日裡宋夫人好像十分随和的樣子。
可一到課堂上,事情一涉及教養問題,宋夫人便十分嚴厲,臉一闆梁子意也不敢多說一句。
這些年林大嬸也見過宋夫人幾面,知道她是個端莊的貴婦人,一般都不敢跟她說話,覺着自己跟她站在一起都是污了人家的眼睛。
現在聽梁子意這樣說,不禁有些好笑,“你這丫頭,哪兒有你這樣說你師父的?”
若要真論起來,其實林大嬸也沒有比宋夫人大幾歲,可看上去卻比她蒼老太多了,這都是年輕的時候勞作太累落下的緣故。
吐了吐舌頭,梁子意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幹坐着也是不好,梁子意眼珠一轉,道:“若是您今兒沒事兒,就留下用飯吧,順便教教我針線。”
聽見留飯的時候林大嬸其實不是太甘願,雖然她跟梁家的關系是不錯,可卻也沒有蹭飯的道理。
梁大跟鄭阿柔在的時候還好,可如今梁家隻有兩個小的在家,她是怎麼都做不出來蹭孩子飯的事兒的。
可聽梁子意要她教針線功夫,林大嬸出口的拒絕又收了回去。
從她連對花都不甚了解便能夠看出來,梁子意是真的手工活兒一般。
旁的姑娘不會對花還能說暗紋料子昂貴,尋常人買不起,可梁家卻不同。
雖然平日裡梁家人也是穿的粗布麻衣,可别人不知道,她跟梁家關系好多年了,自然知道這樣的料子對于梁家而言并不難見。
在這樣的情況下梁子意還不太會對花的功夫,除了少拿針線,林大嬸不做他想。
她時不時來梁家串門,見着梁子意拿着針的時候屈指可數。
心下好笑之餘,也細心教導起來。
不看不知道,仔細看了一番,林大嬸發現梁子意手藝實在是生疏,不過好在是接受過教導的,針腳很是細密,終歸是挑不出什麼大錯來。
看着梁子意一步一步的做,林大嬸在細節上面指點她幾句。
見兩人有事兒做相處的不錯,梁子航也沒有在這裡多呆,徑直回房間看書了。
科考即将要來,他多學一點也就多一層把握。
前日裡有人來家裡鬧騰的事情一直存在梁子航心裡,他覺得是家裡沒有一個能撐起了來的人。
所以那些人才敢來肆無忌憚的鬧騰,他一定要考上秀才,做家裡的頂梁柱,讓人都不敢招惹他家!
梁大與鄭阿柔架着牛車到了縣城,并沒有立即去縣衙,而是找了個客棧住下,将行禮放下了之後吃了個飯才轉道去了找縣太爺。
他們打算出來的時間并不長,行禮也就是些銀子跟換洗衣裳而已,将銀票帶在身上,換洗衣服放在客棧也沒有特地交代什麼,反正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丢了也沒有關系。
夫婦二人繞道到了縣衙的側面小門,不是專門去打官司的,沒必要敲正門,沒得讓人誤會。
小門很快就開了,是個十來歲的少年郎,他看向穿着簡樸的夫婦二人不禁有些狐疑。
“你們來做什麼的?”
這個門是進縣衙日常吃用的糧食蔬菜,他以為是送菜的老農來了,沒想着是兩個生面孔。
出面說話的自然是梁大,他朝着少年笑了笑,從懷裡拿出個銀角子塞進他手裡,道:“小人同縣丞老爺約好了近日來看原徐舉人家的店鋪,勞煩小哥通傳一聲。”
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重量,約莫二兩銀子呢!
見他們懂事,少年态度好了不少。
雖然奇怪為何沒有見過這兩人,不過見他們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并沒有一點心虛,少年心想說不得這對夫妻還真的認識大人,不敢怠慢。
“原來如此,你們進來等吧,我這就去通傳。”
說着讓開身來,讓這對夫婦進門,這個小角門并不大,兩人并排走進來都困難,鄭阿柔稍稍落後梁大一步。
看着少年走了,鄭阿柔有些惴惴不安,她還是第一次來縣衙呢。
“縣丞老爺還記得我們不?他會不會見咱們?”
官老爺應該都是很忙的,這樣貿貿然的上門是不是有些不好?
手上都忘了帶點禮物,鄭阿柔有些懊惱,來的匆忙,連禮數都忘了。
梁大也有些不安,不過比她卻好多了,“應該不會,宋夫人都說那水車是個好東西,咱們獻給縣丞老爺,他應該不會忘得這麼快才是。”
頓了頓,聽見鄭阿柔的小聲嘟囔,他有些哭笑不得。
“人縣丞老爺是什麼人物?還稀罕咱們那點禮物不成?”
聞言鄭阿柔有些不服氣,“話是這樣說,可總歸也是個禮數。”禮多人不怪嘛。
梁子意跟着宋夫人學習,鄭阿柔平日裡瞧着梁子意漸漸周全的做派也耳濡目染了不少。
梁大也有些被說動了,可他們已經進來了,總不能現在出去買禮物吧?也不像話。
“都已經這樣了,算了吧,下次來的時候再說。”
至此,鄭阿柔總歸是沒有再多說什麼。
那少年的腿腳很快,不一會兒便回來了,跑了些路讓他臉色有些微紅,來不及喘勻氣便道:“老爺讓我帶你們過去。”
“小哥辛苦了。”
梁大微微颔首,帶着鄭阿柔跟在少年的身後。
進了院子,梁大跟鄭阿柔不敢左顧右盼,隻得同少年搭話,“小哥怎麼稱呼?”
這對夫婦雖然其貌不揚,可确實是縣太爺認識的人,少年也不敢怠慢,聽梁大問話,撓了撓頭,道:“别這麼客氣,叫我南瓜就好了,你們是縣太爺的親戚?”
張口鄭阿柔想說什麼,被梁大悄悄拉了一下袖子,“不是親戚,我們是林家屯的人,獻給縣太爺點東西見過一面而已。”
見沒關系可攀,南瓜小哥的态度頓時冷淡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