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意跑走掌櫃看在眼裡,可他卻并不将梁子意放在心上,一個還沒長成的小姑娘能掀起什麼風浪不成?
也是最先鄭阿柔與梁大淳樸老實的樣子,讓掌櫃誤以為他們隻單單是附近村裡的莊戶人家罷了。
連鎮上官商之間的事情都不知道,難道還能認識什麼人不成?
從他們身邊跑開梁子意二話不說直奔趙府去,鎮上她認識的能夠給予父母幫助的也就隻有趙府了。
趙府的門房認識梁子意,見她一臉焦急知道是有事兒,二話不說便帶着她往趙夫人處去。
“子意?你怎麼來了?”
此時的趙夫人正在處理府上的事物,讓管事的媳婦退到一邊去,她含笑對梁子意招了招手,“怎麼滿頭大汗的?出什麼事兒了?”
“我爹娘往官府去了,事情是這樣的……”原原本本交代了這件事兒耳朵始末。
聽的趙夫人面上滿是哭笑不得,到底還是農人家,對于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兒還當真是一無所知。
“你先别急,我讓管家跟你跑一趟,必定不會讓你父母受難,那掌櫃也太無法無天了些,是哪家糧油鋪子?”
趙夫人眉眼微動,似乎嗅出來了些苗頭。
這鎮上的富貴人家可不止他們姓趙的一家,他們與大多數人家之間雖然表面上親近,可卻都有一層微妙的競争關系。
掐住這個錯處,或許能給他們帶來些許好處。
思及此,趙夫人沒有了可有可無的心态,打定主意讓人将這件事好好辦了。
“是在汴河街上,邊上有一間布料鋪子的那家。”
梁子意無意在趙府多留,隻想快快去府衙看看情況,便也沒有注意到趙夫人臉上的不自然。
跟着管家在馬車上,梁子意臉上的焦急半點都不掩飾。
見小姑娘急得都要哭了,管家不禁有些無奈,“你别急,你父母不會有事的。”
趙府在鎮上多少有些勢力,這樣的事兒處理起來還算是比較輕易的,了不起拿些銀錢了事。
悶悶的坐在一邊,梁子意沒有理會管家,心中兀自急切。
等到梁子意與管家趕到的時候縣丞的判決幾乎下來,見狀管家連忙朗聲道:“老爺容禀。”
縣丞觸及令牌的手停頓下來,擡了擡眼皮。
作為地方官,對于本地的富貴人戶他都是有所了解的。
趙府雖不是這鎮上的首富,可他家是京城來的,他的頂頭上司曾耳提面命讓他好生對待的人戶,他自然不敢怠慢。
“趙管家,你怎麼來了?”在公堂上他不好表現得太過明顯,還算是保持了些許的威嚴。
梁子意見梁大與鄭阿柔沒有什麼事兒,這才有心思擡頭審視傳說中的縣丞老爺。
此人就是梁子意心中貪官污吏的印象,滿面油光肥頭大耳,發際線幾乎到後腦勺去了,臉上橫肉橫生,身材肚滿腸肥,實在是不忍直視。
管家沒有直接回答縣丞的話,而是給他使了個眼色讓他暫時退堂。
外面可有不少百姓在看着呢,即便有些事情都是心知肚明的,可卻也不好做的太明顯了。
見到管家的瞬間,那掌櫃恨不得将自己埋到地裡去不要讓人發現,梁子意留意到這般情況不禁心中奇怪,難道掌櫃認識趙府的管家不成?
等人都走了之後,縣丞從上面下來,看向管家的神色帶着些許讨好,“可是你家奶奶有什麼話帶來?”
顯然管家對于縣丞的态度已經習慣了,他淡淡的道:“這位姑娘是我們姑娘的師妹,若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還請縣丞老爺多擔待。”
“一定,一定。”聽見管家這樣說縣丞頭上的汗都下來了。
他怎麼都想不到看上去老實巴交的人家,竟然有這樣一層關系在,不禁心中暗恨梁大與鄭阿柔怎麼不早早開口,若是他們早開口了他也不用陷入如此被動的境地。
有了管家從中調和,鄭阿柔與梁大想脫身便成了一件很輕易的事情。
判了掌櫃賠償鄭阿柔與梁大的所有損失,早先十分強硬的掌櫃此時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隻啞然應是。
從府衙出來,掌櫃好聲好氣的将梁家人送走,夫婦二人這才松了口氣,對管家連連道謝。
“以您二位與我家夫人的交情大可不必如此,老奴告辭。”
自從鄭阿柔與趙夫人以姐妹相城之後,管家便對梁家所有人都恭敬起來。
這份恭敬恰到好處讓人覺得如沐春風卻又并不無所适從。
故而梁大與鄭阿柔想說什麼都不行,隻能千恩萬謝的将掌櫃送走。
“咱們該多謝趙夫人才是。”
雖然趙夫人将他們當做同等人一般尊重,可梁大與鄭阿柔打心眼裡卻并不覺得自己跟趙夫人是一種人,還是十分的恭敬。
讓梁子意不解的是,他們沒有跟趙府平等相交的能力,可趙府卻還是将他們當做跟自己平等的人戶一樣對待,能伸手的絕不會推辭。
趙夫人的态度讓梁子意又是感恩又是警惕,她不相信有無緣無故的好。
可趙夫人究竟圖的是什麼呢?
現在梁子意還沒有看出來,可她相信狐狸終究有露出尾巴的一天。
回到家中,鄭阿柔覺得腹部隐隐作痛。
自覺沒什麼事兒便沒有對丈夫說,隻說自己累了去房中歇息,留梁大與梁子意整理帶回來的那些東西。
最後那位掌櫃賠償的東西比他們買的多出一成來,梁子意當然不會認為是掌櫃良心發現,掌櫃見到管家跟見了鬼一樣,或許是因此才多賠了。
這其中的緣故便不是她的事兒了,隐約的梁子意覺得自己好像幫了趙夫人一個忙?
假期三日轉眼即過,再去上課的時候梁子意已經穿上了夾襖。
她是不覺得有多涼,可鄭阿柔堅持,她也沒有辦法。
此時梁子意不禁想起了前世聽過的一句話,“有一種冷叫你媽覺得你冷。”
現而今她竟也享受了一把這樣的待遇。
她是又覺得無奈又覺得好笑。
這一日宋夫人要教導趙月兒的是:禦下之道以及待人如何周旋,以最小的代價達成自己的目的,梁子意在一邊旁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