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難道還不能說明他很厲害嗎？
“那是因為家境不好的，八歲上家裡沒有條件供他們去考童生，對于他們來說，先考童生不如直接去考秀才來的劃算。那些有條件的，更是要等到十來歲有考上秀才的把握之後，一舉考上秀才省去了一遭麻煩。”
雖然科舉嚴格，但是取得考秀才的資格卻并不難，基本上隻要上過學堂的人都能取得。
童生不比秀才，不能給家裡減免賦稅，而且考試要去縣城，對于家境不好的人來說路費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與其花這筆錢去考一個沒什麼用的童生，不如直接等到有把握了直接一舉去考秀才。
家境好的人，自然也是不稀罕一個童生。
認真的看向梁子航，梁子意道：“人家跟你一般大的時候不去考，不代表人家考不到。”
梁子航聞言還是有些不服氣，“那為什麼我去考試的時候考場裡有那麼多人？”
“那去了那麼多，考上的有多少？”基本上隻要不是太差的都能考過童生試。
“你觀察過他們的年紀沒有？你可知道他們之中有多少人是考秀才沒有考上這才退而求其次考童生的？”
梁子意幾個問題問得梁子航啞口無言，垂下頭不再說話了。
見狀，梁子意深深的歎了口氣，緩緩道：“我說這話的意思并不是你不好，而是我想告訴你，不管你日後再優秀，這個世上也有比你更優秀的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無論走到何種地步，你也應當謙遜才是。”
低垂下頭，梁子航呐呐的道：“我知道了。”
自信并不是壞事，目中無人才是。
梁子意心裡知道即便她現在跟梁子航說了這麼多，可要他真的接受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還是要他自己想通才是。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沒有再理會梁子航，她随手拿了張紙，拿起從廚房拿來的木炭在紙上畫了起來。
雖然她現在已經會用毛筆寫字了而且還寫的不錯，但是畫畫還是要用硬一些的筆才順手。
原本梁子航有些惴惴，可見着梁子意低頭寫寫畫畫，不禁心下好奇，“姐，你這是在做什麼呢？”
“我在畫水車。”梁子意聞言，頭也不擡的回道。
梁子航有些不解，“水車是什麼？”
此時她手下水車已經出現了雛形，“在河邊安上水車，再挖上一條溝渠通往田裡，這樣爹就不用日日從河邊挑水那麼辛苦了。”
手邊就有可以澆地的水，這樣幹起農活來會省力很多。
聞言，梁子航恍然大悟，看向梁子意的眼神亮晶晶的，“姐，你真聰明。”
梁子意心下有些赦然，這是先人的發明，她不過是拾人牙慧而已。
“我是從一本書上看見的，今日見爹幹活辛苦這才想起來。”
“那也是姐姐博聞強記的好處。”
餘光瞥了梁子航一眼，梁子意輕哼，“别以為在這拍我馬屁我就不生氣了。”
她對梁子航考上童生之後的做派可有意見了。
他對父母雖然尊敬，但是唯有在梁子意生氣的時候，他才會有這樣心裡發虛的情況。
讪笑着上前給梁子意捶捶肩，“我知道錯了，你别生氣了嘛。”
到底還是繃不住笑了起來，“你别打岔，跟我一起去找柱子叔，請他早些把水車做出來，咱爹也少受點罪。”
“可我沒有銀子。”縮了縮脖子，梁子航小小聲的道。
請人做東西是要付定金的，就算是在一個村裡也沒有壞了規矩的道理。
“瞧你這點出息，我身上還有些銀子。”
話是這樣說，可梁子意沒有自己去找木匠做過東西，也不知道做水車要多少錢，實在不行的話将身上的銅闆都給王柱子用作定金好了。
聞言，梁子航總歸是放心了，笑眯眯的跟在梁子意的身後往王柱子家的方向去。
“小童生跟意姐兒來了？趕緊進來。”
柱子家的見梁子意帶着梁子航來了，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來，讓開路讓他們進來，給他們倒上兩杯水，“這是我當家的從山腳下接來的山泉水，可是清甜，你們嘗嘗？”
不管怎麼樣柱子家的對于他們來說都是長輩，梁子意哪裡讓她伺候？
連忙道：“您先别忙了，我們來是找柱子叔幫忙的。”
“我這就去叫你柱子叔。”聞言，柱子家的二話不說便往屋裡跑去，一邊跑嘴上還一邊喊道：“當家的，小童生跟意姐兒找你。”
見她如此風風火火的樣子，梁子意跟梁子航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無奈。
“什麼事兒啊？”從屋裡出來，柱子擦了擦汗，看見梁子意與梁子航坐在院裡，臉上也露出了笑來。
連忙起身，梁子意上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是來請柱子叔做個東西的。”說着，從懷裡拿出來了标注好尺寸的水車圖紙。
王柱子年輕的時候也曾走南闖北，他是認字的，一看圖紙還以為是姐弟倆想要的小玩具。
看見标注的尺寸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你們要這麼大的風車做什麼？”
這水車粗粗看來，可不就是風車的模樣？
沒有做出來梁子意還不知道能不能成，所以這個時候也沒有跟王柱子說明是怎麼用的。
隻是讪笑道：“自然是做來有用的，您瞧瞧能不能做？”
這個時候柱子家的蒲扇大的巴掌拍了王柱子一下，“人家來照顧你的生意，你問這麼多做什麼？”
見狀，梁子意面上的尴尬更甚。
顯然王柱子是個耙耳朵，見自家婆娘如此，連忙賠笑：“我這就随口問問嘛。”
“能做，這工錢怕是有些高了。”在心中估量了一下，王柱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不是要坑你們的銀子，隻是這尺寸大用料就多，所以……”
這個道理梁子意明白，也沒有讓他多說下去，連忙道：“我明白的，斷然沒有讓您虧本的道理，您就告訴我要多少銀子就好了。”
同住一個村這麼多年，鄉裡鄉親都是知根知底的。
王柱子是什麼人梁子意多少心裡有數，自然相信他不會故意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