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想太多,梁子意微微颔首算是承認了。
見狀,林菊花不禁感歎道:“他通身的氣派,比我在縣城見到的貴人還要吓人。”
悻悻然的聳了聳肩,林菊花有些感歎。
“都說你家是城裡來的,沒想到還有那樣的親戚呢。”
她說的漫不經心,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梁子意心下微動,對于阿遇的身份有了些許的異樣。
不過究竟也沒有深想,在童府的時候都說阿遇是大少爺身邊的人,何管事都那麼說,應該是不錯的吧?
“他是金陵城裡來的,自然規矩格外好些。”
想了想,梁子意如此解釋道。
聞言林菊花更是驚歎,“當年他們說你是城裡來的,我還以為是縣城裡,沒想到是金陵城!我還沒有去過金陵呢。”
說着心中升起了羨慕之色。
梁子意小小年紀便在富貴雲集的金陵城裡出生。
而她長這麼大,也成了地主家的少夫人,人人羨慕,可卻還是連金陵城的門都沒有見過。
“金陵城……”想到幼時金陵城中的場景,梁子意歎息,“金陵城滿地的錦繡,去玩玩還行,可若是想要長久的待下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此時的林菊花早就不是小時候沒見識的她了,在縣城裡也見過混不下去的那些人,加上她在家蠻橫霸道的公婆在外也是小心翼翼。
一個小小的縣城尚且如此?
金陵城應該更艱難吧?
“這樣說起來,繁華的金陵城倒不如咱們這個小地方。”
縮了縮脖子,林菊花心有戚戚。
看向她梁子意不禁有些好笑,雖然林菊花心性是幼稚了些。
不過到底本性良善,還算得上是豁達,這也是梁子意唯一欣慰的一點了。
“是呀,我還是覺得林家屯自在。”
沒有那麼多規矩束縛着,整日裡最擔心的也不過是長舌婦說自家的是非。
沒事兒的時候還能看看潑婦吵架打架的熱鬧,這都是梁子意前世沒有見過的。
這樣的日子雖然不能說是事事順心,倒也還能算是舒服自在,有意思的很。
聞言,林菊花心下一陣,看向梁子意的眼神有些複雜。
她從來都知道梁子意一向是通透豁達,這樣的女孩子不管在哪裡都讨人喜歡。
“我該回去了,若是回去晚了公婆該有意見了。”垂下眼眸,梁子意語氣淡淡的道。
從頭至尾她都沒有提過夫君一次,可見已經對夫君徹底失望了。
到底還是有些情誼在的,梁子意抿了抿唇,道:“說話和軟些,性情柔順軟中帶硬,謹守本分與底線,明确目标,這樣日後的日子才能好過些。”
嘴巴動了動,林菊花最後隻道:“我知道了。”
便起身快步離去,她害怕再待下去眼淚止不住了。
目送她離開,方才梁子意看得真切,林菊花最開始說的是,“抱歉,多謝。”
沉默了許久,最終也隻是深深歎了口氣,便将這件事抛開了。
已經上了回府馬車的林菊花卻沒有這麼平靜。
梁子意方才說的話聽上去無關緊要,可若是仔細一想,句句都是良言。
相比起梁子意囑咐的這些,在家時林宋氏對她的囑咐多少帶着些腌漬。
原本林菊花便不想聽,隻是說話的人是她的母親,她不得不聽。
現在有了更好的,林宋氏說的那些,自然而然便被林菊花扔到一邊去了。
她回家去究竟有什麼變化,處境又如何了暫且不提。
在林菊花走後,梁子意出門洗衣,阿遇找上她幫她端着沉重的衣裳盆子。
“那位王少夫人是你的閨中密友?”
不知為何,梁子意總覺得阿遇看向她的眼神帶着窺探。
避也不避直直對上阿遇的視線,“算是吧。”難道有什麼問題麼?
這個反應倒是反而讓阿遇不知道作何判斷了,頓了好一會,阿遇隻悶悶的道:“王老爺不是好惹的,那位王少爺更不是個東西,你還是少跟他家有交際的好。”
阿遇雖然常年在金陵城,可金陵成周邊各處都是童家的眼線,離金陵城不遠的句容縣城更是如此。
雖然才搬去句容縣城沒幾年,可他家的親戚卻已經經營多年。
雖然阿遇隻是一個長随小厮,可那也是跟在大少爺身邊的,知道王家的情況,梁子意一點不覺得奇怪。
“多謝提醒。”梁子意微微颔首,随即解釋道:“我隻跟菊花姐有交情,關王家什麼事兒?”
幾乎被梁子意的天真逗笑了,阿遇道:“當然有關系,如今王老爺隻剩下王少爺這一個兒子,你的菊花姐等她公婆百年之後便是王家的主母,你跟她交好,可不就是跟王家交好?”
“可我隻是一個尋常的農女。”
梁子意微微蹙眉,雖然阿遇的話有道理,但是她不覺得自己區區一個農女能讓已經是有名地主的王家折腰相交。
微微側頭,阿遇見梁子意一臉認真,她心中真的是這麼想的,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尋常農女能有一個三品女官的師父?尋常農女能跟汴京趙氏嫡系交好?”
這兩條人脈,随便拉出來一條,便已經能讓王家盡力交好了。
更何況梁子意不僅僅有人脈,自己還有本事。
别的不說,就單單她那一手做菜的功夫,就已經能名揚汴京城了。
“我隻是一個廚子,貴人對我另眼相看做什麼?”
梁子意是真的不明白阿遇究竟是什麼意思。
見她對這些好似真的一竅不通的模樣,阿遇心下歎息,“汴京與金陵城中的那些貴人,富貴權勢到了極緻,最重享受,你能讓他們的口腹之欲得到滿足,他們自然對你另眼相看。”
阿遇即便這樣解釋了,梁子意還是不解。
其實也不是無法理解,隻是梁子意不相信自己的手藝能夠讓權勢最頂尖的那一小撮人欲罷不能罷了。
即便在前世,她的師父手藝已經爐火純青,可梁子意自己,雖說是新一代之中的佼佼者,可畢竟也隻是初出茅廬而已,跟老輩人還是有很大差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