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如何，芳華都是她跟前的人，她們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該這樣說話才是。
若是此時不管，她們真當她好欺負了，芳華都敢駁，未必不敢騎到她頭上去。
頓了頓，梁子意道：“一會兒我用了早膳讓她們到我跟前來。”
料理是該料理了，可怎麼懲罰呢……這是該好好想想。
自打用人以來，她還從未懲罰過誰，隻除了錦繡，可那也不過是把人調走了罷了。
若說實打實的懲罰，還真的沒有。
見梁子意是打算發作了，芳華心裡歡喜，連連道：“是，我一會兒便讓人擺飯！”
竟十分的迫不及待，看得梁子意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
便是不悅，可卻也沒有到讓梁子意生氣的地步，左不過是不痛快罷了。
她那樣厚待那些下人，可是她們卻不知好歹，這哪裡讓梁子意心裡痛快的起來？
不過做錯了事發落人也就是了，她看得開并不因此生氣。
不僅自己不生氣，梁子意還對芳華安撫道：“你也别惱了，氣壞了自己不值得。”
見梁子意完全不将那起子人放在心上的樣子，芳華頓時樂了，“好，我知道了姑娘。”
按照慣例，梁子意的早飯還是清粥小菜，不是不想吃别的，而是梁家的廚娘不太得勁兒，梁子意大早上又不想幹活兒，隻能湊合吃點。
梁子意深深覺得自己被慣壞了，若是從前不早起做飯就沒得吃的時候，她哪裡會犯懶？
看着早飯擺好，梁子意并沒有先用，而是讓芳華先去把粥水翻攪一下，讓涼一涼。
此時天氣冷的很，粥熬好放在罐子裡不一會兒上面便封住了，熱氣全都在裡面，喝了燙嘴，她慣是喜歡溫溫的粥水的。
“你們今年幾歲了？”看着瘦弱的兩人，梁子意蹙着眉頭，在人牙子處還沒有看出來，這會兒洗幹淨了再看，跟她差不多高的兩人竟然瘦弱的不像話。
看着她們的身闆，梁子意甚至有些心虛的想，說不定這兩個人加起來才有她重。
倒不是梁子意有多胖，她隻能說是勻稱罷了。
是這兩人實在太瘦。
聽出梁子意語氣不太好，兩人連忙跪下，道：“奴婢等今年十五歲。”
見她們這般戰戰兢兢，梁子意心中頗有些無奈的道：“起來吧。”十五歲跟她差不多高……梁子意心裡有些憐惜。
從小梁子意自己個兒個子就不高，比大部分同齡人都要矮上半個頭，這兩人……诶。
聽見梁子意語氣和緩下來，兩人心裡暗自松了口氣，老老實實的起身，“謝主子。”
看着她們這幅樣子，梁子意微微抿唇，指着頭發有些發黃的那個道：“你叫碧何。”又對另一個道：“你叫朝日。”
兩人聞言，立即跪下對梁子意道謝。
見狀，梁子意頗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快起來。”
此時粥水已經溫了不少，芳華見狀，立即笑着道：“姑娘不喜下跪，你們日後不要跪了。”
似是沒有想到還有人家有這樣一條規矩，碧何與朝日微愣，雖然不解，可卻不敢反駁，呐呐的應了。
見芳華伺候梁子意用飯，她們自知不懂梁子意的規矩，在一旁老老實實的站着，不發一言等着吩咐。
用完粥水，梁子意淡淡的對芳華道：“你去将人都叫到院子裡去。”
知道梁子意這是要發作人了，芳華趕緊垂首應是。
碧何與朝日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隻緊緊跟在梁子意身後，等着吩咐。
“去将廳裡的薄毛毯拿出來。”回過頭梁子意淡淡的吩咐道，外面可冷的很，她隻覺得小腿一陣冰涼。
聞言，碧何趕緊應是。
碧何從屋裡的美人榻上取回毛毯，出來便瞧見站了半院子的人，頓時心裡一跳，連忙斂衽垂首，快步走到梁子意身邊，“姑娘。”
接過毛毯蓋在膝上，梁子意擡起頭看向這些人，“那些是竈屋裡的？”
清晨見過芳華的那幾人心頭一驚，趕忙走到梁子意跟前。
端起桌上的熱茶抿了一口，梁子意的眼神落在為首的老媽媽身上，“戴媽媽，你可知今兒有何事？”
聽出梁子意的不悅，戴媽媽趕忙跪在地上，“老奴不知，請姑娘示下。”
雖然态度似是恭敬，可面上的有恃無恐卻刺着了梁子意的眼睛。
沒有回答戴媽媽的話，梁子意緩緩看向其他四人，聲音忽然嚴厲起來，“管事的都跪下了，你們還站着作甚？”
從前一直都十分溫和的人忽然發了脾氣，衆人心頭一驚，廚房裡的那幾個趕忙跪倒在梁子意跟前，場面倒是有些壯觀。
“姑娘，姑娘饒了我們一回吧，我們以後再也不敢了！”
早晨頂了芳華話的欣娘趕忙跪行幾步，到梁子意跟前求情。
已經下了決斷，此時梁子意便不會心軟，笑眯眯的看向欣娘，她道：“既然你開口讨饒，那必是知道自個兒犯了什麼事兒吧？”
見梁子意絲毫不曾動搖，這時候欣娘才是真的心裡慌了起來，“是奴婢豬油蒙了心才敢頂撞芳華姐姐的，請姑娘饒命，芳華姐姐饒命啊！”
面對她的跪拜，梁子意可無動于衷，芳華卻側了側身避開了。
見狀，梁子意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欣娘雖然慌張，可卻并沒有亂了方寸，整個梁家的下人誰不知道主家和善？
便是犯了錯也不過是被打幾闆子罷了，唯有到錦繡那樣的程度才會被打發去幹粗活，再不知悔改才被打發到莊子裡去的。
左不過是被打兩下，梁子意應答不會真的将她如何的。
這樣想着，欣娘頓時心裡有底起來，低垂着頭不說話了，一副任憑發落的樣子。
見到她這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梁子意何嘗不知自己這是被拿捏了？
頓時眼皮子急跳兩下，壓下不久的心火忽然蹿了出來，猛地将茶杯放在一旁的桌上，茶水濺了滿地。
芳華見狀，趕忙将懷裡的帕子遞給她，讓她将手擦幹淨，一會茶水在手上涼了可冰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