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的一夜,梁子意想說話,卻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
卻覺得碧何幾個一直在輪着番的給她用冰帕子貼額頭。
每每換上一個冰帕子,她就覺得舒服許多,能睡一會兒。
就這樣,一直撐到了天亮。
“夫人,夫人,大夫人和離夫人來看您來了。”碧何在梁子意的耳邊低聲說道。
梁子意想要睜開眼睛看看,奈何,就是睜開眼睛也覺得費力,睜開一會兒也要閉上休息一會兒。
好半天再也睜不開。
蘇華一身冰絲華服,站在門口,一直用帕子捂着口鼻,眼裡多半是嫌棄。
她本以為梁子意是裝病,再加上蘇音撺掇,這才過來了,一進屋,聞着這難聞的藥味就覺得後悔。
蘇音也沒想到梁子意是真的病了,昨天梁子意落水是府裡都知道的事情,她也是特意來看看虛實。
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第一次看到梁子意這病殃殃有氣無力的樣子。
每次梁子意都是生龍活虎的,得意不饒人,這回别說是說話了,就是喘氣都是費勁的。
蘇音暗笑,心裡覺得痛快。
“哎呀,這二夫人病得如此厲害,怎麼也不找郎中來。”蘇音煞有介事的說道。
雀兒低聲說道,“昨天夫人是吃了藥的,誰知道還是沒頂住,這夜裡折騰得都直說胡話。”
“看來這病可真是嚴重,這樣的病,怕是沒功夫籌辦婚事了吧?”蘇音說着,看向蘇華,“病來得這樣巧,莫不是故意的吧。”
碧何正坐在梁子意的床邊,給她拿帕子擦臉,聽了這話立刻說道,“夫人若是覺得要把自己病成這樣來逃脫,不妨夫人也試試,看看難受不。”
她的回嘴讓梁子意覺得痛快。
隻可惜她現在渾身無力,根本就張不開嘴說話。
“你這丫頭,竟然跟主子這樣說話,姐姐,你府裡的人也忒不懂規矩了。”蘇音朝着蘇華說道。
蘇華捂着口鼻,“不喜歡就發賣了。”說罷,就走出了房間。
要知道梁子意病成這個樣子,她肯定是不會來的。
她真的怕過了病氣。
蘇音見蘇華走了,不由看向了碧何,摩挲着下巴,“大夫人發話了,可以随意發賣,賣到哪去呢?”
“您是外府的人,好像管不了袁家的事。”碧何說道。
現在梁子意病成這個樣子,她可不能弱下去了,不然豈不是誰都敢欺負她們了。
朝月還小,雀兒又軟弱。
“我說了,是大夫人發話了,你想去哪啊?”蘇音故作為難,“去勾欄院如何?”
碧何瞪着眼睛,“離夫人如果沒事請出去吧,我們夫人需要休息。”
“還輪不到你趕我走。”蘇音立刻冷下臉,“來人,給她帶走,送去勾欄院。”她厲聲說道。
雀兒急忙擋在碧何前面,“離夫人别生氣,是碧何不懂事,奴婢替她給您陪不是了。”
“滾開。”蘇音揚手就是一巴掌,“你算個什麼東西。”
“你沒有我得賣身契,沒有資格發賣我。”碧何後退幾步說道。
蘇音輕笑,“先賣了你,然後能等梁子意好了,自有大夫人會向她要你的賣身契。”
她得意的說道。
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下人的去處本來就是身不由己的,而且勾欄院那種地方,簡直就是女人的地獄。
碧何連想都不敢想。
蘇音是打定了主意,碧何在梁子意心中的地位非凡,隻要螚讓梁子意不順心,她什麼都做得出來。
正僵持着,靳太醫走了進來。
身邊跟着青衿,大部分的時候,都是青衿伺候着的。
“這麼熱鬧。”靳太醫說道。
蘇音看了靳太醫一眼,“原來是靳太醫啊,讓您見笑了,我正在奉大夫人的命令,處理點家事。”
靳太醫打量了蘇音一眼,“您也是這府裡的?”
“不是。”蘇音笑着說道。
畢竟是宮裡的太醫,她多少還是給點面子的。
“那你還能管這裡的事情,真是厲害啊。”靳太醫略帶諷刺得說道。
蘇音本來态度很好,可是見靳太醫不給面子,臉上就有點挂不住了。
“碧何,讓你煎藥,你在這裡做什麼呢?”靳太醫冷着臉說道。
碧何一愣,立刻說道,“奴婢這就出去。”
蘇音見靳太醫這麼說,豈不是沒有辦法賣碧何了,便說道,“靳太醫,讓雀兒去做吧,她做的好一些。”
“碧何是合我心意的,難道我得人也要夫人安排不成?”靳太醫态度強硬的說道。
蘇音不想跟靳太醫發生什麼矛盾,但是好不容易又這個機會,她不想就這麼放棄了。
“靳太醫多慮了,隻是這丫頭犯了錯,總要有所處罰的。”蘇音絲毫不退讓。
靳太醫揉了揉太陽穴,“青衿,你去問問老夫人,現在的府裡是誰做主,非要我回去禀告了皇上才行?”
“靳太醫,府裡的人都随您派用。”青衿說完,看向蘇音,“夫人,現在我們府裡的事情多,還請您回避。”
意思很明白了,又不是袁家人,瞎參合什麼,還跟靳太醫搶人,怎麼想的呢。
蘇音被下了面子,自然不高興,臉色變了變,看靳太醫的樣子是絲毫不會退讓的。
再這麼僵持下去,萬一讓蘇王知道,又會覺得她不如蘇華懂事了。
思慮再三,她甩了袖子就走。
雀兒這才緩緩吐出一口氣,拉住了碧何的手。
碧何目光堅定,心中也是害怕的。
“去煎藥去啊。”靳太醫說道。
碧何看了一眼桌子旁邊的藥碗,“已經煎好了。”
“昨天的藥不适合今天用,沒看到你們主子都嚴重了,青衿。”靳太醫說完,就走到了床邊。
青衿笑着說道,“靳太醫新配了藥,碧何姑娘跟我來。”
碧何這才跟着青衿走了出去。
靳太醫搭上了梁子意的脈,半晌,問雀兒,“她昨天真的吃了我得藥?”
“吃,吃了。”雀兒低下頭。
“簡直是胡鬧,她生雙生子,身體本來就沒養好,如今這一病,真會要了她的命!”靳太醫氣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