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會說這樣的話，是梁子意怎麼都沒有想到的。
在梁子意的心中，鄭阿柔是一個頗為保守的女子，對于花錢可以說是能省則省，不敢花大錢，就怕日後的日子不好過。
比起便宜的院子，沒想到她更傾向于大一些的。
不過這樣也好，省了梁子意勸解的話。
倒是梁大有些不贊同，“三進的院子唐牙婆手裡有三套，我今兒去瞧了一套，我覺得有些舊了，怕是翻修要不少銀子。”
“這怕什麼。”這件事梁子意沒有很擔心，“咱家還剩下不少銀子呢，實在不行就将自家住的地方先翻修出來，剩下的那些慢慢來也不打緊。”
更何況她有信心，以她的手藝，酒樓的生意一定不會差了去，到時候賺了銀子，翻修還不是随随便便的事兒？
“诶……”見梁子意與鄭阿柔都不以為意，梁大也沒有辦法隻求梁子航能夠站在他這邊。
他之所以看上那個小院子，還不是為了自家好麼？
“其實就算日後航哥兒娶妻生子了，兩進的院子怎麼都夠住了。”
梁子航總不能生十個八個兒子吧？
房間肯定是夠得。
聞言，鄭阿柔瞪了他一眼，撇過頭去不同他說話了。
方洪亮在知道梁子意派給他的一個任務之後，心裡很是激動，雖然梁子意說了要讓他做掌櫃，可有沒有實權卻是很重要的。
東家一家都在這呢，方洪明覺得自己做掌櫃可能隻是明面上好聽，其實暗地裡說不定還不如一個跑腿。
現在梁子意放手讓他去做事，這樣的擔憂也就放回心裡去了。
“我瞧着東家都不是嚴苛人，我們應該不會遇見之前的事兒了，哥，你還是要放下才好。”方洪亮看向兄長，眼中帶着擔憂。
倒不是擔心别的，就是擔心哥哥想不通日後惹惱了東家就不好收場了。
“你放心，我心裡都是有數兒的，東家讓人給你送來的筆墨紙硯你都拿好了沒有？明兒你可要好好記着賬，賬目若是有問題，别說東家，我都饒不了你！”
對弟弟的關心很是欣慰，不過方洪明還是不忘提點他一二。
“放心，我什麼時候算錯過賬？”
回到自己房間，梁子意看向芳華，道：“你覺得方洪明兄弟倆是個什麼樣的人？”
“像是姑娘說的，我覺得他們不像是壞人，可若說是好人吧……”想起方洪亮剛來的時候看向她的眼神，芳華暗自抖了抖。
見狀，梁子意不禁有些好笑，“我聽宋大哥說，方洪亮可能會些拳腳。”
會文會武，這樣的人應該不管流落到哪裡都能過下去才是，究竟為什麼會選擇賣身為奴呢？
對于這一點，梁子意很是不解。
“既然他們不是好人，姑娘為什麼還要将賬房跟掌櫃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他們做啊？”
難道就不會不放心嗎？
聽芳華這話，梁子意不禁有些好笑，“人并不是非黑即白的，隻要他們不是罪大惡極，那不管他們是好人還是壞人，隻要能為我幹好活，那就是好的。”
“我好想明白了，又好像更糊塗了。”撓了撓頭，芳華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很快她有笑了起來，“不過沒關系，隻要姑娘能明白就行了。”
點了一下她的小包包頭，“你什麼時候能明白了，什麼時候就能獨當一面了。”
這丫頭梳頭都不好好梳，簡單的包包頭松松垮垮的，好像走兩步就要散架了似的。
“我也想好好梳頭啊，可是我怕疼。”撇了撇嘴，她好像還有些委屈。
“隻要不用力扯，根本就不疼的。”
最開始梁子意也不會梳頭，光是簡單的雙丫髻她就學了半年，最後沒辦法，隻能用桂花油抹在頭發上讓頭發好定型之後，這才勉勉強強梳好。
不過她的勉強也比現在芳華的樣子好多了。
見梁子意一臉嫌棄，芳華有些不甘心的撇嘴，“姑娘不能拿我跟你比啊，我的手哪兒有你巧啊！”别的不說，就說在食材上雕花，她是怎麼都學不好。
說起這個，梁子意也無奈的很，“多多練習就好了啊。”想了一下，梁子意想出一個招兒來，“不如你先學一下畫圖，能你把圖畫好了，相信雕刻也能好些。”
其實不管是畫還是雕，最重要的是要在心裡構圖，确定好了比例之後下筆或者下刀才能準确。
這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梁子意即便将自己的經驗交給她，芳華自己不理解也沒有辦法，隻能讓她盡力多練練。
“還是不要了，筆墨紙硯都好貴的。”
芳華可是知道，光是一套稍微好一些的筆墨紙硯的價格，那就能買一個她這麼大的丫頭了。
那般貴重的東西，她怎麼能用？
“怎麼不能了？”梁子意不以為意，“東西做出來，自然是要有人用才有她的價值，不打緊的。”
見她還是一臉抗拒，梁子意眼珠一轉，道：“不然你就拿一些快壞了吃不了的食材，用炭筆在上面劃線，然後再下刀，等熟練了之後自然就不用線了。”
聞言，芳華眼前一亮，“這是個好主意！”
而且也不浪費什麼東西，炭就不用說了，就算是畫完線之後還是能燒，而那些不新鮮的食材，梁子意原本就是要丢掉的。
現在正好廢物利用了，不浪費。
越想芳華越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想要立馬去試試看。
“去吧，小心手。”
這丫頭年紀還小，手也小，每次梁子意看她用刀都看得心驚膽戰的。
好在雖然她小，但是用刀很是小心，她還沒有見芳華切到過手。
這樣的心思剛轉過，梁子意便聽見外面一怔驚叫。
趕緊出去瞧瞧，聲音是從竈屋傳過來的。
鄭阿柔也正好出來了，與梁子意對視一眼，趕緊過去瞧瞧。
一進門就看見芳華抱着手苦着臉，眼淚汪汪的好不可憐，而李婆子則在一邊抛竈膛，好像是在找什麼。
“你這是怎麼了？”
見着梁子意來了，芳華吸了吸鼻子，一下子就将手藏到後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