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動手是動手了，人家也沒幹别的事，那死丫頭一開始都是胡說八道的，都是為了讓人家可憐她……唉真是的，您說說我這是生了個什麼孩子！
”胡鐵豐故作心痛地一邊低着頭一邊歎氣，沒想到對面的兩個警察就這麼靜靜地看着他演，也不插嘴，直到胡鐵豐感覺自己的頸椎都僵了，捂着半邊臉悄悄地擡頭看了一眼，竟然直直地撞上了林宏傑嘲諷的目光，驚的他背後‘唰’地冒出一層冷汗。

　　“胡鐵豐，你知道做僞證是什麼罪嗎？
”

　　“警官，您這說的哪裡話，我能幫誰做僞證啊？
”胡鐵豐看樣子是打算咬死了不承認這件事。

　　林宏傑對于他的表現其實一點也不意外，這種人作為一個父親，他很替胡靈可悲；但他作為一個同夥，起碼腦子還是拎得清的，他明顯是知道這種情況下隻有咬死了不承認他才能有一線生機，要是認了，百分之百的人财兩空。

　　“那我們先跳過這個話題，來說說你銀行卡裡多的那一大筆存款是怎麼回事？
”林宏傑這種跳來跳去的思維對于胡鐵豐來說實在是有些招架不住，看着他額頭上的汗珠子一層一層的往外冒，成海本來噌噌噌往上蹿的火竟然奇迹般地被壓下來了，他知道，不管是剛剛的李洋還是現在的胡鐵豐，恐怕都已經掉進他們林隊的坑裡了。

　　”那是我買彩票中的獎……“胡鐵豐思來想去，實在是不知道以自己的生活水平，除了天上掉餡餅買彩票中了大獎之外，還有什麼能合理地解釋這一筆巨額款項。

　　”噗嗤！
“成海聽他這個漏洞百出的話，實在是沒忍住笑場了，從文件夾裡抽出一疊資料甩到他面前，”這位市民，你以為我們技術部是白拿工資吃幹飯的嗎？
那你解釋一下你買的是誰家的彩票？
買了多少錢的？
中獎号碼是多少？
交稅了沒有？
“

　　胡鐵豐拿着那份記錄着他每一筆銀行轉賬明細的資料，手指不住地顫抖，他隻能用另外一隻手死死地按住自己才能保證自己拿得住那幾頁薄薄的A4紙。
他本來就沒什麼文化，剛來城裡的時候還知道去工地打打工掙點錢，自從結婚了以後就隻呆在家裡等着胡靈媽媽掙錢來養家，在這期間還沾上了賭，逼走了老婆之後，他隻能寄希望于賭場，可他一個鄉下來的酒鬼怎麼能鬥得過賭場裡那些個老油條，最後隻能向賭場老闆借了高利貸，當他知道自己女兒發生這種事之後，第一反應不是氣憤，而是在考慮怎麼才能通過這件事從那些個有錢人手裡摳出點錢來，所以當那幾個孩子的家長找上他的時候，他就知道機會來了。
可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胡靈跳樓的事件陰差陽錯的把這一連串事情都扯了出來。
他知道那幾家給警局的領導也送了錢，原本以為管他兩天算個阻礙執法就得了，卻不成想正好撞到了林宏傑手裡。

　　“胡鐵豐，你要明白一件事，我們手裡掌握的證據足夠我把你送進監獄，發生了什麼事我們都一清二楚，今天來也不是聽你扯皮的。
說實在的，你交代不交代，都不影響重案組對整個案件的偵破和判斷，唯一的區别就是你受到的懲罰，結果怎樣全都掌握在你自己手裡。
“林宏傑手中的鋼筆一下一下地敲在桌子上，引導着胡鐵豐心跳的頻率與這個聲音保持一緻，林宏傑所說的每一個字，都仿佛透過這種固定的頻率傳遞進胡鐵豐内心最深處……

　　‘啪嗒’一聲，林宏傑手裡的筆落到了桌面上，驚醒了胡鐵豐――

　　”如果我交代的話，會不會少做幾年牢？
“他像是做出了什麼重大決定一般說出了這句話。

　　”我們會幫你向法官說明情況的。
“

　　……

　　”老大，你真的要算他是主動坦白的啊？
“兩個小時後，成海跟林宏傑走出審訊室，成海感覺自己寫筆錄的手都要僵掉了，沒想到這個胡鐵豐知道的事還真的不少了，不過就算他真的能給破案提供什麼幫助，之前季甯的事林宏傑不直接給他廢了，還幫他申請減刑？
怎麼看怎麼詭異……

　　”誰說的？
“回到辦公室，林宏傑拿了兩罐咖啡，扔給成海一個，坐在椅子上不住地揉着自己的太陽穴，畢竟他可是正兒八經折騰了一晚上沒休息。

　　成海一口咖啡嗆進嗓子眼：”咳……咳咳！
……審訊室裡可有監控。
“

　　”哦，我知道啊……不過我說的是我們又不是我，你要申請你就去，我肯定不攔着。
“

　　他哪兒敢啊……

　　“林隊，你這次回來，是不是就不走了？
”成海猶豫半天，終于問出了這段時間大家都想問的問題。

　　林宏傑隻是笑笑：“怎麼？
想讓我回來跟姚科搶位置？
他難道是虐待你們了？
”

　　“不不不，重案組缺一個掃地的，姚隊說這個位置給您老人家留着。
”

　　“你出去……”

　　“我不！
”

　　“要不我把你踹出去也行。
”林宏傑作勢就要起身，成海見狀，趕緊一個箭步沖過來，把林宏傑摁回椅子上。
開玩笑呢嗎這不是，自己作為一個技術宅，林宏傑一隻手就能把他拍成球，戰鬥力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

　　俗話說得好，該慫就得慫：“老大我們講正事講正事！
接下來要怎麼辦？
”

　　“能直接把胡靈的案子瞞下來，還做的幾乎滴水不漏，級别肯定低不了，明面上之前說的反貪腐的檢查可以開始着手進行了，另外你再暗地裡查一下，局裡所有比姚科級别高的領導，最近的資金有沒有大額資金流動，主要查一下和他們有潛在聯系的賬戶資産之類的，包括家屬的。
不出意外的話，今天李洋那邊也快了。
”

　　“姚隊級别以上的啊……”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姚科被林宏傑一本正經地拿來當做分類标準，就莫名地好笑，“我明白了，我肯定連他們二舅小姨子們的婚外情對象都給你查個底兒掉！
”

　　“一會我給省廳那邊打個電話彙報申請一下這次的調查，大概下午手續就能辦妥了，你記得把面子上的功夫一定要做足了，這麼多年積累的蛀蟲一定不少，沒準還能挖出個大的。
”林宏傑捏扁自己手裡空掉的咖啡罐子，随手一丢，易拉罐在空中劃過一條抛物線，準确地落在門邊的垃圾桶裡。

　　“我明白了。
”成海出去之後，林宏傑才送了一口氣，之前那些個被強行趕出腦海的畫面又再次湧了進來。

　　“唉……”看了看表，自己也該回去歇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