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家姐妹回到自的己院子之後,小韋氏忍不住轉目看向堂姐,開口問了一句:“姐姐,那如意公主突然向你示好,所求為何?”
“五娘,以後莫要再提如意公主這幾個字,現在已是李唐,不是大隋,即便當今陛下沒有否定她公主的身份,我們這些人卻是不能随便提的。”韋珪面色一怔,一臉認真的告誡堂妹。
她們姐妹同居一個院子,這個院子叫落霞居,分東西兩院,姐妹倆各居一側,她身份特殊,進府一月有餘,秦王仍沒有碰過她,她的妹妹韋五娘,倒是承過一次歡。
也就僅僅一次,被指入秦王府的幾名侍妾中,妹妹的相貌最不起眼,年紀也最小,秦王若不是看在韋府的面子上,都不一定肯親近妹妹。
至于她,韋珪心頭輕歎了口氣,以她的身份,能入秦王府做侍妾,她已經很滿足,很感恩,秦王此人,她當年在洛陽頭一回看到他的時候,是他萬分珍惜的帶着長孫王妃離開的畫面。
當時的她已和李泯定親,婚嫁在即,可那男子偉岸的身影卻深深的落進了她心裡,後夫家卷入謀反事件,她以為這一生将再也不會有出頭之日。
哪知世事無常,她被充入内廷的第三年,被轉送到了長安這邊的宮廷,等李家的大軍入駐長安,她便被家裡接了出來,一路碾轉,最終竟進了秦王府......
她一個嫁過人、并育有一女的人,現能以李二郎侍妾的身份進入秦王府,能近距離的看着他,哪怕一生無寵,她也沒有絲毫怨言,更無與王妃争鋒之念。
至于如意公主的心事她當然懂,她在洛陽的時候,就一直與長孫王妃針鋒相對,可以她當年顯赫的身份,尚不能将少女時期的長孫王妃壓制下去,何況是現在呢。
如今如意公主成了王爺的側妃,這心裡的落差,一時半會怕是改不過來,不過這事和自己無關,她一直是個很清醒、很有自知之名的人。
長孫王妃與李二郎之間的感情是幼時一點一滴建立起來的,絕非一般人能插足,她沒有與長孫王妃争寵的奢念,更不會參與其它人與王妃鬥争中去。
哦,不對,是要堅定不移的跟着王妃的步伐才對,王妃是初孕,她是生過孩子的人,有一定經驗,在适當的時候能幫上什麼忙也說不定。
不說王珪的心事,但說阿醜到了長孫府,把長孫孕吐嚴重的事和高氏說了,高氏一聽,頓時焦慮,把兒媳婦召來,叮囑了幾句,就跟着阿醜來了。
長孫的外祖穆老夫了也很着急,若不是年紀大了,行動沒那麼利索,她都恨不得跟着高氏一起來,不過她雖不能來,卻讓兒媳婦鮮于氏跟着高氏一起去了王府。
在此之前,長孫王妃剛查出身孕的時候,高氏來過王府一次,隻不過那時長孫的孕吐尚不明顯,高氏家裡有母親、嫂子,她不好丢下母親一直呆在王府。
阿醜将高氏和鮮于氏接到王府後,瞅了個合适的機會,将楊側妃和韋氏的對話告訴了王妃。
長孫王妃聽完之後,沉默了半刻,才接口道:“這事我知道了,韋氏一向識大體,懂分寸,她向來不需要人操心。”
“楊側妃因出身的緣故,心氣高了些,也是人之常情,不過她這人心正,當年是公主的時候,與我雖不太投契,卻從未用公主的身份壓過我,此事到此為止,阿醜你莫要再向其它人提。”
時間繼續向前滑行,長孫王妃的孕症一日比一日嚴重,等滿兩個月之後,吐得幾乎無法進食,長孫感覺各種負面情緒也在随着頻頻發生的孕吐而産生。
因身體的不适,府裡一應妾室們的請安都免了,若非有高氏日日陪在身邊,長孫王妃都擔心自己扛不住心頭不時上湧的郁結煩躁,變得難以理喻。
“阿娘,有你在身邊,真好。”某日,長孫王妃吐完之後,接過母親提前幫她調制好的溫蜜水,喝完後,一臉虛弱的靠在高氏肩上,略帶着幾分撒嬌的開口道。
“你這孩子,都做娘的人,反倒越來越嬌氣了,你這孕吐反應太大了些,什麼都不能吃,這可如何是好呢。”高氏白了閨女一眼,再瞧了瞧她不過七八日時間,已經瘦了一大圈的面龐,心裡十分疼惜。
“不要緊,大家不都這麼過來的麼,再過些日子就會平複。”長孫微微一笑,伸手輕輕環住母親的腰,将頭枕在她肩上,表情十分依戀。
自父親去世後,本就比一般孩子懂事沉穩的長孫像是陡然間長大了,當高氏感到扛不住的時候,都是她用稚嫩的肩膀,默默的站在母親身旁,陪伴她,支持她,照顧她。
而她鮮少再向母親撒嬌,現懷了孕,人似乎變得脆弱了許多,尤其是母親在旁的時候,這份脆弱就愈發的明顯,她變得十分貪戀母親身上的溫暖。
這一日午後,長孫剛睡完午覺醒來,阿醜來報:“王妃,韋氏前來給你請安。”
正好從另一個房間出來的高氏聽到這話,下意識的皺了下眉頭,她性情溫和,知書達理,丈夫在世的時候,從來沒有為難過家中妾室。
現自然也不會插手女兒府中之中,但女兒孕吐吐成這樣,都說了讓妾室們不用前來請安了,她們還往這裡湊,她心裡就有些不舒服了。
“韋氏?讓她進來吧。”長孫微微一怔,随後讓阿醜請她進來。
“觀音婢,你?”高氏有些不滿的看了女兒一眼。
“阿娘,韋氏一向有分寸,許是真有什麼事。”長孫朝高氏笑了笑,開口解釋了一句。
“韋氏見過王妃。”韋氏走了進來,規規矩矩的朝長孫行了一禮。
“自家姐妹,不必多禮,你可是有什麼事?”長孫擺了擺手,問。
“我聽聞王妃孕吐反應嚴重,難以進食,忽然想起一個粥食的方子,似乎對改善這種情況有一定效果,特來和王妃說說。”
“當然,具體對王妃有沒有用,韋珪也不敢肯定,若王妃有興趣的話我就把它寫出來。”韋珪答道。
“你有心了,多謝,阿醜,給韋姨娘拿紙筆。”長孫王妃微微一怔,随即展顔笑了起來,一臉溫和的對韋珪開口道。